正文 第73章 ：你不能決定我的人生 文 / 半壺霜
原來任憑再怎麼無堅不摧的人，終會有他的軟肋，就如蛇打七寸，只要戳中了要害，任是再厲害的毒蛇猛獸也會變得不堪一擊，更何況他只是個人。
一貫以來的滿不在乎，一貫以來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過都只是他用來保護自己而穿上的一件盔甲而已。
而如今，蘇顏看著這個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弟弟，他靠在那裡，酒精並沒有讓他逃離現實的糾纏，他的漂亮的雙眼裡蘊滿了瘋狂的痛苦，他彷彿掉進了一個轉動不停的巨大漩渦中，無休止的死循環，卻找不到一個出口。
所以說，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並不是人們表面看到的一樣，顯露在外面的未必就是真實。比如眼看著在一場愛情中高下立判的兩個人，任何人看著都覺得處於弱勢的那一個，其實也許恰恰就是握住了另一個真正命脈的。
蘇顏一瞬間便想到了自己在看到洛瀟瀟的時候心底本能浮起的感覺，何嘗又不是這樣？看著洛瀟瀟是完全以蘇蘇為中心，完全的陷在了蘇蘇布下的情牢中。可是，真正陷進去的，是她的蘇蘇才對吧，對他來說，這樣的淪陷卻是萬劫不復的，他要有多大的矛盾糾結，在這段感情中拚死掙扎，而這些，洛瀟瀟是不會明白的。
「蘇蘇，你不是一直想去找荊棘鳥麼？我聽說那種鳥其實是真的存在的，在南非那邊的國家就有人見到過，這樣吧，我跟澤軒商量一下，送你去那邊進修聲樂怎麼樣？你的音樂天賦不能放棄，也許從那邊學成回來，你會成為一個最成功的聲樂家。」蘇顏斟酌半天，還是將一直徘徊在自己腦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蘇蘇原本半閉著的眼睛驀地張開，一下子就彈跳起來，驚詫的看著蘇顏：「姐？你在說什麼？」
蘇顏並沒有迴避他近乎於逼視的目光，平靜的看著他：「這是我的希望，你從小就是姐姐的驕傲，在我眼裡，你是一個音樂天才，我一直希望這你成功，我們倆，」她加重了語氣，認真的說：「一定要有一個人成功。」
蘇蘇怔怔的盯了她半晌，突然發出了一連串的苦笑：「姐，我們倆相依為命那麼多年，你對我的一切都瞭如指掌，你以為我就不明白你麼？這才是你一直以來的打算吧？洛瀟瀟的事情不過是一根引線，一個可以讓你成功把我弄走的借口。」他仰了仰頭，將眼眸間浮上的水汽又逼了回去：「你以為，你保住了我我就能好好活下去麼？這樣的活著，真的有意義麼？」
蘇顏眼光微微一顫，她吸了口氣，堅持道：「是的，我覺得有意義，你不是在為你一個人活著，蘇蘇，我始終覺得不甘心，覺得這件事情不值得把我們兩個都搭進去。我已經失去了那麼多，憑什麼還要為那些喪盡天良的人再把剩下的都搭進去？我不能，再失去你，你就答應姐姐吧，我不能在承受可能會失去你的折磨。」她走到蘇蘇身邊，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祈求的意思不言而喻。
蘇蘇用另一隻手握住了姐姐，眼睛裡一直燃燒著的焦灼一點點的沉澱了下來，凝聚成了一灘深不見底的濃郁：「姐，如果只能有一個人來做這件事，那這個人也是我而不是你，我是男人。」
「可我是你姐，」蘇顏絲毫沒有讓步，一旦提了出來，這個想法就變得異常的急切：「你答應過這輩子都會聽我的話不是麼，而且我告訴你實話，其實這次我去巴黎，已經幫你聯繫好了一家音樂學院，在那邊還有很多澤軒的朋友，可以互相照應，如果你不想靠他也行，我馬上就要到歐氏工作了，我會有自己的薪水……」
「姐！」蘇蘇突然一把推開她：「你不能代替我決定我的人生，我有權決定自己要走什麼樣的路，我不能容忍自己要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我們已經不是小時候了姐！」
蘇顏像是被他吼得愣住了，一下子才驚醒過來一般，她明知道的，蘇蘇從來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掌控得了的不是麼？只是她一下子被蘇蘇和洛瀟瀟的事情嚇住了，一門心思的只想著要控制這個狀況的惡化，而目前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蘇蘇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蘇蘇歎了口氣，走近她，把她攬在了自己懷裡，放軟了語調：「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這樣的做法根本於事無補的，我不可能走，你那麼瞭解我，難道覺得我會放你一個人去孤軍奮戰麼?既然我們選擇了這條路，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一起走下去，這不是你說的麼？你不想失去我，那你就忍心讓我失去你？」
蘇顏一時張口結舌，靠在他臂彎裡，突然只覺得難以言喻的疲累侵襲而來，讓她連反駁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他一字一句都沒說錯，自己對他的想法，又何嘗不是他對自己的意思？這樣相依為命的兩個人，誰忍心失去誰呢？
本來就於事無補的事情，再爭論又有什麼用，她正想抬起頭來，卻一個不小心眼睛就瞥到蘇蘇衣領間新添上的猙獰的傷疤。她愣了一愣，怪不得他今天難得的把襯衫紐扣都扣上了，是怕被自己發現那些傷口吧？
蘇顏一把便拉開了蘇蘇的衣服，一下子整個胸膛上七七八八縱橫著的傷痕就毫無徵兆的暴露在眼前，蘇蘇被她這一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揪住衣服，卻已經來不及，自己極力想要掩飾的一切都被蘇顏看得明明白白。
比以往任何一次打架時的傷口還要多，還要可怕，還真如瀟瀟所說的，他這樣子就真的像從一排排刀口上滾過一圈，雖然離那天晚上已經過了幾天，臉上的淤青消得差不多了，可身上的傷口還是很明顯的張揚在皮膚上，讓人看著都膽戰心驚。
蘇顏臉色都發白了，不可思議的瞪向他：「不是說好這段時間讓你好好待在家的麼？你又從哪弄來的這些傷口？光頭強那夥人不是已經不在t市了麼？還有誰會……」
面對蘇顏一連串的問題傾倒而來，蘇蘇歎了一聲，算了，遲早也瞞不住，只好坦白說了：「我已經答應了林哥去幫他看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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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立？」蘇顏一聽這個名字便有些氣急敗壞，雖然兩家一直都有來往，不過自從那林立半途輟學加入幫派，還三不五時的就到他們家來找蘇蘇遊說他，蘇顏就很不高興，那時的她只想著和母親還有蘇蘇過平靜的日子，對這樣的林立自然是盡量避而遠之的。
「蘇蘇你瘋了麼？你怎麼能跟著那傢伙亂來？他是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什麼看場子，說白了不就是黑幫？和光頭成他們又有什麼區別？你怎麼能？」
林立從小就和蘇蘇交好，又愛跟在蘇顏後面，一口一個我媳婦的叫，也曾和蘇蘇一起去幫她教訓過想佔她便宜的人，蘇顏從來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甚至在心裡是把這個外表吊兒郎當其實為人還算實誠的人當做朋友的。
在他變成了混混，每天跟別人一起喊打喊殺的時候，蘇顏也還找過他，苦口婆心的勸他找份正經的工作，好好過日子，可這傢伙卻不再像小時候一樣奉她的話為聖旨一般，反而一副痞子模樣說自己就是不要過正經的生活，氣得蘇顏從此都不太想和他打交道了。在蘇顏看來，那是最危險的一條路，她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要去做那樣的事，一時的趾高氣昂，背後卻隨時是致命的刀光劍影。
可為什麼現在，蘇蘇竟然也會成為那樣的人，走那樣的路？她當然明白蘇蘇不會是為了能在別人面前稱大哥擺譜，也不會做什麼害人的事，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可本能的，蘇顏覺得背後陣陣寒意，他的原因，想必更危險。
蘇蘇在蘇顏的逼問下沒辦法再掩飾，他是因為沒和蘇顏商量而覺得有些慚愧，可這事也是斷不能和她商量的，便支吾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林哥他是洛兆天手下的人，他手下管理的那些場子全都是洛兆天的，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同意我這麼做，可我已經想不到更適合的捷徑了。你說過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麼？現在洛兆天他們並不知道我的身份，只要我獲得他的信任……」
「蘇蘇！你讓我怎麼說你？怎麼打的事你都不和我我商量一下，是，我是不會同意，你在玩火你知道麼？洛兆天是多可怕的人，他那裡虎穴怎麼能比，簡直就是魔窟，你居然……」蘇顏又急又氣，喘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蘇蘇著急起來，趕緊扶住蘇顏，好說歹說了半天，才讓她平靜一些。
「姐，你不要怪我，我知道洛兆天是什麼樣的人，可是我們已經這樣了，哪還能瞻前顧後怕危險？我和你一樣，早就沒有退路了，所以，我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最後，蘇蘇說了這樣一句，眼裡是濃化不開的堅決。
蘇顏全身都被無力感爬滿，根本就沒有餘地再去糾纏反駁，只是強撐著軟軟的問了一句：「那……你和瀟瀟的事呢？」
蘇蘇笑了笑，仿若從未糾結過：「放心吧姐，我不會讓自己陷進去的。」
是麼？真的可以，不陷阱去？她只能祈求他們，千萬不要成為自己和歐澤軒一樣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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