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章 威脅 文 / 糍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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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處貢上的絹,怎地色澤如此怪異?」蒼鬱正昏昏欲睡,卻被姬杼一句話擾醒。
她本沒有多想,然而定睛一看姬杼手上紫灰色的物事,立即伸手去搶:「還沒做完呢!」
姬杼手一收,她便「主動」撲進了他懷裡。
「怎地被人糊弄了也不知道,誰敢拿染成這樣的絹給你?」姬杼美人在懷,兩手則小心地捏著香囊轉來轉去地看。那絹的顏色淡淡的,無論拿來做什麼都有些怪異。
「臣妾自己染的,不好嗎?」蒼鬱抬起手,輕輕撫上柔軟的布料:「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染出這樣的顏色。」
姬杼眼中透出驚訝的神彩來。
「當真是阿郁親手染的?」他半是疑惑半是驚喜。
「當然了,又不是多長臉的事,說謊作什麼?」蒼鬱靠在他肩頭,用呢喃一般的語調說道:「臣妾親自去織繡局學人染的,本想早些做好拿給陛下,但是臣妾實在太笨了,學了好幾日才學會。陛下喜歡麼?」這就解釋了她為何沒早些主動去找他。
他生她的氣這般明顯,聰明如她怎會不知?
他對她有些興趣,便一廂情願的以為她必同樣喜歡他;不,在他心裡,她喜歡他應當比他對她的在意要多得多。
花了心思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身為帝王,這是不能容忍的吧?對他而言,即使不花心思,也絲毫不缺女人的回報。
先潑了他一盆冷水,氣得他不肯理她;又不肯主動前去認錯,才會令他氣沖沖來尋她。
這便是帝王的寵愛了,女人不過是玩物而已,不能有絲毫不順。
蒼鬱垂著眼,不叫他看出絲毫真實的想法。
「阿郁這般有心,朕怎會不喜?」前一刻還遭嫌棄的絹子,下一瞬便如天衣般珍貴。「怎地突然想起來做這個?」
「唔……一時心血來潮。」蒼鬱笑得頑皮。
「你猜朕信不信?」看他的表情就知不信。
「那陛下以為是為了什麼?」她偏不說。
「自是某個人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想借此和解。」姬杼唇角微揚,笑得很欠揍。
「那個某人是誰呀?」蒼鬱裝傻。
「朕也不知,總之是個倔強又不講理的小女子。」他索性陪她一起裝。
蒼鬱於是氣鼓鼓地瞪他。
姬杼視若未見,面上得色滿滿,雙眸只盯著未完成的香囊:「阿郁幾時做完送朕?」
「臣妾很笨的,總還要個五六七**十天吧。」蒼鬱嘻嘻一笑:「興許還要一兩個月呢,說不定呀。」
「這麼笨?看來朕須得渡些龍氣給你,好教你聰明些。」說著就翻身將蒼鬱壓在了身下,直令她漲紅了臉,險些喘不過氣來,惹得蒼鬱粉拳捶了他好幾下。
可她那點力道對他而言,和撓癢癢也沒什麼區別。
兩人嬉鬧了好一陣才停下來。姬杼仍攥著那個香囊,對著蒼鬱感歎:「阿郁針法很不錯。」
「阿娘從小要臣妾學,學了好多年了。」蒼鬱被他惹起了傷心事:「可惜如今想為她上香也不能。」
「如何不能?」姬杼不以為意地說道:「若是不願就此與蒼氏撕破臉皮,朕便下旨允你回蒼氏省親,你提一提要見生母,還怕他們不讓你去敬支香麼?叫司禮監將日子定得後一些,尚能騰出些時間給他們修繕墓地,以免太過寒磣。」
這些話本是蒼鬱在心裡謀劃好了,想慢慢說出來引他答應,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少了不少波折。
蒼鬱眼眶紅了,半真心半假意。
「臣妾……當真可以……?」
「君無戲言。」姬杼允諾。
蒼鬱抬手環住他的脖子,頭一次主動含住了他的唇。
大約是夜裡驚喜有點多,皇帝陛下很是耗費了些體力,以至於第二天未能早起,平生頭一次延誤了早朝。
省親的日子定在一個月之後。皇后省親終不是小事,各種儀禮準備也需耗費許久,每到此時蒼鬱就無比慶幸有元千月在——即使大部分事情是由太常寺職責,餘下的那一小部分也著實太累了。
但也因為此,兩人之間的交集比平素要多得多,許多事情元千月都要拿來與她商量才肯做決定。蒼鬱便毫不客氣地折騰支使她——再滿意的安排也要挑一簍子刺出來,昨日中意的,今日便看不上眼;昨日提出的要求,今日便再也想不起。
饒是元千月這般連蒼芸也忍得過的人,終對她忍無可忍。
「皇后娘娘若一直這般拿不定主意,只怕省親之日須得後延了,屆時不知如何向陛下交代?」同樣的話換個人來說,一定滿是怨氣;偏元千月有那個本事叫人聽著一點也不覺得不適。只是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元千月便瘦了許多,看起來頗為弱不禁風;反觀蒼鬱,倒是圓潤了不少。
拿皇帝來壓她?
蒼鬱懶洋洋地將她呈上來的冊子隨手丟到一邊:「孤雖是回娘家省親,可終歸是陛下的臉面,若是在臣子家裡丟了臉,可不就是孤與貴妃的罪過了?孤年輕不曉事,不得不謹慎些,還望貴妃莫要急躁。至於時間——孤相信以貴妃這般能幹,一定會有辦法按時完
完成。」
元千月裝得,她如何裝不得。
「娘娘如此信任嬪妾,嬪妾受寵若驚。只是萬事並非您與嬪妾一句話便能成事,譬如這省親之禮要準備妥當,少說也得十五日;若是娘娘一直不滿意,最後只留得三四日,司禮監便是不吃不喝、徹夜不眠也是無法準備齊全的。」蒼鬱如此刁難,她仍能維持著面上笑容。
蒼鬱不禁感歎:上一世被她害死了孩子卻還以為她是好人,實非偶然。
「既然這樣,孤也不為難貴妃了。」蒼鬱略退了一步:「今日是不成了,且待明日,孤一定給貴妃一個決定。」
蒼鬱明日復明日許多次了,元千月臉色頓時變了變。
「嬪妾以為,娘娘若是今日能定下來,萬事才能無虞。」她不打算再給蒼鬱食言的機會。
「不過晚一日罷了,貴妃想想法子吧,孤這次絕不會再食言。」蒼鬱卻依舊和她打太極。
面對蒼鬱的滑不留手,元千月很是無奈,即使心裡恨她恨得咬牙,面上也不能有半點不快。
「那明日嬪妾便等娘娘的決定了,還望娘娘莫叫司禮監為難。」
「貴妃須得對孤多一些信心才是。」蒼鬱笑道:「孤從不願任何人為難。對了,長秋宮走水一事,孤還一直未有時間慰問貴妃,還望貴妃莫怪。」
「娘娘言重了。娘娘大病初癒,猶想到體恤嬪妾已令嬪妾感激不已,如何敢怪娘娘。」元千月謙恭回應。
「聽聞貴妃折了個能幹的大宮女,先前的心腹又被查明是縱火之人,可有此事?」蒼鬱提起此事便沒打算當善茬,因此也未過多掩飾語氣神情。
元千月何等敏感之人,立即察覺她來意不善:「此事屬實,只不過區區兩名宮人,尚不值得娘娘掛懷,不知娘娘緣何提起此二人?」
「孤不過感歎一下,貴妃為了保身,還真捨得呀。」蒼鬱挑起眉頭,微微勾起唇角:「那菱花便罷了,聽聞提拔至今也沒多久;只是那心玉跟隨貴妃好幾年了,聰敏隱忍,貴妃隨意捨了她,往後想要再找個同樣合意的可就難了。」
元千月猛然抬頭盯著她。怪道她這些日子突然如此刁難自己,原以為不過是愚蠢的爭風吃醋,原是懷了這樣的心思。
兩人間的形勢頓時緊張起來,劍拔弩張。
「哦,忘了說。」蒼鬱還繼續往上面添火:「張常侍也好,趙常侍也罷,在大火之前誰也沒有懷疑菱花,是孤向他們透露了消息。」
她挑釁地望向元千月:「陛下不管後宮之事,貴妃便以為自己可以遮天麼?孤本憊懶,也不欲管,但貴妃幾次三番欲插手長信宮,將孤當成什麼人了?」
「嬪妾不知娘娘在說什麼。」元千月矢口否認她的指控。
「貴妃不知道不要緊,要緊的是以後須得當心些,不該碰千萬別伸手。」蒼鬱不在乎她承不承認,她只是要種下一顆種子,等它慢慢發芽。
「娘娘這是拿臆測的事情威脅嬪妾?」元千月比她想像的還要厚顏。
「貴妃願意當孤是臆測,便作如是想吧,反正為保身失去了兩個心腹的並不是孤。」蒼鬱微微一笑。
「娘娘還年輕,想必不太懂得物極必反的道理。」元千月沒有接她的話:「宮裡從不缺一時盛極的人物,但多數都沒有好下場,因為她們都不懂得收斂,一旦得寵便忘乎所以,以至於自取滅亡。從位份地位來說,嬪妾說這些話並不太合適;但嬪妾終究年長幾歲,有責任引導娘娘少走些彎路,但願娘娘能聽得進。嬪妾對娘娘並無敵意,也希望娘娘莫要捕風捉影,無事多想。想必以陛下的脾性,也會贊同嬪妾的想法。」
「貴妃這是在威脅孤?」說了那麼多,無非是從不同角度威脅她,連姬杼也抬出來。
「嬪妾不敢,只不過是些肺腑之言罷了。」元千月笑得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