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皇后重生之蒼鬱紀事

正文 第32章 兩宮對峙 文 / 糍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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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蒼鬱再度站到她面前時,元千月發覺到微妙的不同。

    兩個月之前,這位蒼氏皇后身上猶存著幾分稚氣,而經過這兩個月的禁足,那些稚氣已消失殆盡。興許是變了妝容的關係。先前她的妝容更明麗,頭飾以繁複而華美的累絲金簪花鈿居多,服色也多選明艷團花的料子,雖雍容華貴,卻像大人的衣服穿在了小孩子身上,難以貼合。如今面妝淡了許多,頭飾樣式簡單而別緻,裘衣外罩了一襲白底胡桃紋雙層錦的大衫,一身清淡,反而令人不禁去注意她的眉眼。雖與蒼芸有著相似的五官——蒼氏發跡的太原臨近西邊,女人的容貌承襲了那一帶特有的大氣張揚,與此相對的是難免失之精緻——但蒼鬱生了一雙令人見之難忘的帶笑的眼,令人很容易忽略外貌上的那點不完美。若非她是蒼氏女子,興許元千月不會這麼討厭她。

    「嬪妾見過皇后娘娘。」她微笑著福下身去。

    元千月膚質比常人更細膩白皙,與胭脂色四季花卉紋織金綢的大衫極為相襯,精緻的眉目有著南方世族女子特有的溫婉與嬌媚,兼爾自幼接受舊時宮女的調教,一顰一笑都像算好了似的將優發揮到極致,無論怎麼看都像一副精心繪製的名貴畫卷。

    元千月打量蒼鬱的同時,蒼鬱也注視著她。

    隨著時間的推移,除了日漸增長的成熟氣韻,元千月似乎變化很小。比起自己,人前的元千月要完美得多。

    「起來吧。」蒼鬱頷首,象徵性地虛扶了她一下。

    「皇后娘娘若有事傳詔,當是嬪妾前往長信宮,如何能累娘娘親自前來。」元千月極為謙遜地說道。

    「原當如此。」蒼鬱毫不客氣地接著她的話說:「只是今日孤受陛下之邀前去長慶宮用膳,恰路過長秋宮,想起一事需知會貴妃一聲,方才下車來此。」

    元千月見她似乎沒有要進長秋宮的打算,又說道:「外面有些冷,皇后娘娘不若去殿內飲一盞熱茶?嬪妾兄長前幾日送了些好茶來,敢請娘娘品評一番。」

    蒼鬱直接拒絕:「不用了,只是幾句話,說完便走。陛下催得急,孤不可讓陛下久等。」

    元千月的笑容不由得僵了僵。

    這位蒼氏皇后外表的稚氣是收拾了,心思仍簡單直接,就連炫耀陛下的恩寵也這麼不加遮掩。

    她抿唇淺淺一笑,而後道:「請皇后娘娘恕嬪妾多嘴。嬪妾前些時曾日日前往長慶宮用膳,以嬪妾所見,陛下近日心情大好,用膳必輔以美酒。還望今日娘娘能勸著陛下些,萬勿飲酒太多,以免傷身,雖則嬪妾常見諫於陛下,唯恐陛下並未放在心上。嬪妾心憂陛下,說了這麼些不相干的話,萬望娘娘切勿責怪。敢問娘娘有何事教誨嬪妾?」

    曲曲繞繞說了這許多,其實只想說陪姬杼吃一頓飯不算什麼,於她元千月只是家常便飯麼?元千月自從發狠欲置長信宮於死地以後,似乎變得尖銳了許多,若是從前的她定不會這樣接話。不過,想來也是被自己逼急了,蒼鬱心裡還算清楚。

    前有阻攔她中秋祭天,在整個後宮面前折了她的面子;後有算計梅雪栽贓長秋宮之事,逼她不得不出手。雖說自己是為了借她之力對付兩位嬤嬤,可這事終究落在了蒼氏頭上,自己也跑不了。

    蒼鬱其實很欣賞她拿皇嗣算計長信宮這一手。她思前想後,推斷元千月小產一事必有手腳,畢竟前一世她的兒子可是太子,生辰與孕時不會錯。在容不得沙子的姬杼眼皮子底下做這麼大膽的事,可謂豪氣干雲天。可惜長信宮是她住的地方,她不太樂意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掌握著。

    「長信宮新來的宮人裡有幾個不太懂禮數,孤著人責罰了一番後攆出了長信宮,想著總歸是貴妃的心意,應當讓貴妃也知道。」蒼鬱客客氣氣地說道:「這些人的空缺也不必勞貴妃費心了,孤自會稟告陛下,親往花鳥苑挑選。」

    花鳥苑是各地適齡少女入宮後所居之處。容貌嬌麗得了皇帝喜歡的將被送往後宮;餘下的經挑選後便安排在花鳥苑各處,由各位嬤嬤教導宮裡規矩,合格者才可伺候後宮妃嬪,不合格者視其能力則遣往靠苦力生存的各司。

    花鳥苑是沿襲自前朝的名字,最早的名稱已不可考,因著前往各地挑選少女的使官被稱作花鳥使,某位皇帝一時口誤將那處宮苑稱作了花鳥苑,後來將錯就錯,順道將宮苑的名字給改了。

    後宮之中像蒼鬱與元千月這般直接來自世族的女子畢竟是少數,多數妃嬪是從花鳥苑挑選的良家女,例如陳美人和梅昭儀。

    「嬪妾分內之事,卻教皇后娘娘親往親勞,實乃罪過。」元千月話說得惶恐,面上的表情卻依舊平穩,隱隱還有些挑釁的味道。

    後宮如今重掌於她手,便是皇后又怎樣?元千月有萬分自信姬杼不會再叫蒼氏打理後宮,因為那可是冒著皇嗣再度被謀害的風險,姬杼不會有耐心去冒這個險,除非皇后的鳳座換一個他信得過的人坐。

    「孤不過是覺得自己親自看過的人用著更放心些,貴妃不必多想。何況貴妃前陣子才傷了身子,太過操勞恐休養不好,孤便是只為了陛下的子嗣著想,也該叫貴妃少操勞些。」蒼鬱目光在她小腹上掃了一掃,唇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心思細密的人難免多疑。

    蒼鬱先是暗指她挑選的人有問題,後又提起皇嗣之事。雖說至今仍未有切實證據表明蒼氏被捲入其中——脆弱如那經不起折騰已然魂歸地府的眠畫,至死不肯吐露是誰指使了她;沈嬤嬤與李嬤嬤兩把老骨頭硬得像石頭,力證蒼鬱與毒害貴妃之事無關;其他宮人俱稱不知情——可她早將風

    聲放了出去,如今後宮諸人誰不認定蒼鬱與此事有莫大的干係?

    莫非蒼鬱蠢到這地步,不引以為戒,反而因陛下的寬容洋洋得意?

    元千月不認為蒼氏會弄一個愚蠢的麻煩人物進宮。

    那麼,莫非她知道了什麼?

    元千月心頭不由得猛地一跳。

    她的反應蒼鬱盡收眼底,儘管只是眼神微微的變化,仍可斷定元千月十有八|九心裡有鬼,而且多半對蒼鬱有了疑心。

    若是前一世更老成些的元千月,怕是不會將心思掩藏得這麼不仔細,可這一世的元千月,畢竟也才雙十年華。

    往長信宮放人,當她蒼鬱是誰都可以揉捏的麼?雖然她沒什麼時間和這些女人鬥,但若然對方欺負到自己頭上,蒼鬱不會姑息。

    「時候不早了,孤該去長慶宮了。」此行的真正目的達到了,她也不樂意多耗時間。

    元千月依舊微微笑著福下身去,溫聲道:「嬪妾送皇后娘娘。」

    蒼鬱轉過身去,重新登上了輦車。

    轉身那一瞬,這兩個注定要有一番爭鬥的女人眸中俱顯現出了異色。

    「皇后遲來了一盞茶的時間。」等得不耐煩的姬杼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蒼氏難道沒有教皇后,朕最不喜不守時的人麼?」

    蒼鬱自在他對面坐下,十分乖巧地認錯:「臣妾錯了,下回不敢了。」他不光不喜別人不守時,還不喜別人為錯誤辯解。

    姬杼覺得很新鮮,臉上的不快變成了好奇:「皇后這回怎麼不頂嘴?」難得見她如此乖覺。

    「臣妾來遲了,確實有錯,為何要爭辯?」蒼鬱不解道。他管之叫頂嘴的,她絕不承認,她只是與之辯論罷了。

    「原來皇后是個明理之人。」皇后不頂嘴,姬杼反倒不習慣了,彷彿兩人針鋒相對才是天經地義似的。

    「臣妾一直是啊。」蒼鬱一臉純良無辜地望著他,還有點小委屈。

    「哦?」姬杼滿目懷疑地盯著她看:「皇后不防說說,平日是如何明理了?」

    「陛下邀臣妾一起用膳,是為了同臣妾鬥嘴找樂子麼?」蒼鬱不樂意了,都還沒說為什麼叫她來,話題就越扯越遠了。

    「皇后聰穎。」姬杼讚許道。

    還能有哪個皇帝比他更無聊嗎?!弄了一堆書耍她不說,還專門找她來吵架?

    他是不是日子過得太舒適?

    蒼鬱摒著氣,決定再也不開口和他說話,可一想到自己有話想問他,轉瞬就對那個決定反悔了。

    「臣妾有一事想問。」飯菜陸續上桌,開飯後就不能說話了,蒼鬱便想趁著這機會,將想問的事情說出口。

    「何事?」姬杼似是漫不經心地問。

    「聽聞昨日臣妾兄長蒼森惹怒了陛下,可有此事?」蒼鬱小心翼翼地試探。

    姬杼這人吧,說沒有別的優點,其實仔細想想也還有的——無論蒼鬱怎麼和他鬥嘴,只要沒犯錯,他便不會與蒼鬱置氣。所以蒼鬱和他鬥完嘴,還敢拿正事問他。

    姬杼聽她提起蒼森,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臉色頓時冷冽下來。他問蒼鬱道:「皇后曾說入宮前有心上人,是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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