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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勾心鬥角 文 / 同其塵

    張巡走在最前,一行人進了城,經過半日的清理,報上來的輜重讓五人吃驚不已,隨即更是怒不可遏,這到底搶了多少縣城才有的東西,楊朝宗是血本無歸,逃進小鎮裡躲避,腸子都悔青了,殊不知,張巡等人恨不得將他的腸子打成結掛在樹杈上晾乾。

    戰甲不計其數,金銀三萬兩,珠寶百餘顆,馬匹三百餘,輜重四萬石,足以支撐五千將士半年的飲食,可謂是大『貨』全勝,可他們感覺不到絲毫的興奮,這本能支撐他們血戰到最後的保障,可看到這堆積如山的輜重,滿目玲琅的金銀珠寶,心無不扎扎的痛。

    一幕幕被搶被殺的情景浮現眼前,婦孺的哭叫聲,男子的砍殺聲,血流成河,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又要經受凍餓之苦,能熬過明年的人少之又少,他們吃用的是數萬百姓用生命換來的糧草,心情無比的沉重。

    「二郎,寧陵還有兩個月輜重,足以支撐至明年,派將士沿路發放回去吧,能給多少給多少。」姚誾建議道。

    「嗯,休整三日,沿路發放,寧陵之事未完。」張巡的心沉沉的痛,眉頭一慫,長舒一口氣。

    「阿郎,某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南霽雲拱手道。

    「請說。」

    「輜重可以沿路發放,只是這金銀,給了也會惹出事端,某並無他意,不如留下,向南方富庶之地徵購糧草,以大軍為重,若無他們,將有更多生民受災,某只是實情實說,望諸位恕罪。」南霽雲將身姿放的更低,全是一片肺腑之言。

    姚誾看了他一眼,輕歎一聲,拍拍他的肩膀,史民粗心大意,真想將這些東西全部送出去,聽這麼一說,還真有道理,金銀又吃不了,北方輜重緊缺,哪裡購得糧草,不如用作留守之用,不住的另眼看待這個沉默寡言的男子,心思縝密之極。

    雷萬春輕嗯一聲,點點頭,覺得在理,不自覺的在他面前矮了一頭,不愧是太守手下的人,能派他來,可見對寧陵的重視,殊不知,還有一方面原因,南霽雲並未追到李滔,甚至都為看見,這也是讓他納悶的地方,難道他沒有來?

    張巡沉著道:「嗯,雲郎在理,那便收了回來,由三郎看管,他日有了機會,再行定奪,大家先去休整,寧陵之危還未過去。」

    「是。」眾人答應道,姚誾側眼看向幾人,還有何危,被張巡拉至房內,其餘三人客套吹噓一番,分別回到自己部隊的駐紮處清點人數傷員,並排兵佈防,隨時迎接最後一個敵人,令狐潮。

    殊不知,他也岌岌可危。

    李庭望與今日下午趕至雍丘,快要到了城下,令狐潮才發出信使告明情況,讓他有些奧火,怎麼才來,一問守城將士何時破城,臉色瞬時沉了下來,他到底在搞什麼鬼,突然覺得,這個唯他命是從的令狐潮變了。

    便氣沖沖的率軍進城,令狐潮在城內隆重迎接,李庭望火氣大了,罵道:「令郎,昨日進城,為何今日才告,若某不來,似是不日再告?」

    「不敢,只是城內賤民騷亂,一時忙過了頭,請大帥責罰。」令狐潮半跪了下來,暗叫不好,可紙包不住火,希望不會有事,只是他明顯的感覺到李庭望的懷疑,這下怎麼辦。

    「賤民騷亂?這不是你之城邑嘛,還有何騷亂,再有不聽者,格殺勿論,張巡去往何處了。」李庭望才想起這個城池得來之易,讓他罵娘。

    「似是去往寧陵。」令狐潮道,就在這時,傳來一聲長報。

    「報——報告令將軍,李大帥,楊將軍率兩萬精兵圍攻寧陵,本能一舉攻下,無想張巡從四方伏擊,打亂戰局,損失慘重,楊將軍只率四千餘人逃了出來,現至寧陵以北的袁頭鎮,請大帥救援。」

    「什麼!」李庭望怒喝一聲,氣的頭皮發炸,這個還未解決,另一個又出了問題,楊朝宗可是給他帶了寶貝,這一下落入逆賊之手,讓他恨的牙齦直咬,叫道:「滾下去,沒用的東西。」

    「令郎,張巡早早出了城邑,是你不知,還是不報。」李庭望轉身質問道,他不得不更懷疑這次進軍,先當面問個清楚,再暗自調查。

    「末將不敢,張賊狡詐之極,某以為是空城計,遲遲不敢進去,待進來之後,又加緊防禦,生怕來襲,某罪該萬死,請大帥責罰。」令狐潮不再多言,害怕露出什麼,他說的也是實情。

    「哼,膽小如鼠,某真是看錯你,滾下去,明日兵發寧陵,困死逆賊。」李庭望怒罵幾句,也算是解氣,其實他知道,就是換了他,也不敢如此莽撞,也不是氣令狐潮膽小,只恨逆賊臨走之時還玩此招,實在是把自己當猴耍。

    令狐潮立即下去檢收兵力,在這支部隊裡,令狐潮還是起主導性作用,只是悲涼的他只能自食惡果,又隱隱感覺到狡兔死,走狗烹,不住的苦笑,只要護住最後一份良心足以,算是有臉下去見孟娘。

    「什麼、、」房間之內,李庭望忽然轉身,看向這個精瘦的將領,他是穿插在令狐潮旁邊的人,便聽聞道:「是的大帥,張賊計中計,某先不論,只是這城中似乎與那幾千叛軍結下情緣,婦孺各各不是懷著胎兒就是嬰孩哭泣,戰亂紛飛,若不是那幫公驢所做,怎會出這麼多孕者,而且、令將軍攻城前幾日身行有變,這是他的城邑,某不得不懷疑、、、」

    話語點到即止,李庭望眼睛一亮,立即大步跨出,喝道:「隨某看看。」

    便在侍衛的保護下來到居民區,家家戶戶房門緊閉,李庭望命人踹開十餘戶,竟然發現六人懷孕,兩人孩子,這讓他瞠目結舌,張巡這到底是在搞什麼啊,難道準備做曠日持久之戰,讓子孫繼續,不可能吧。想到這裡,他一時也眩暈。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婦孺與那幫兵賊有莫大的關係,便靈機一動,命人貼上告示:

    「張巡等人已經絞殺殆盡,望城內生民安心生養,吾大燕國定為爾等共創家園。

    署名:河南節度使李庭望。

    這本是安民之計,可這裡面暗藏的玄機只有令狐潮知道,當他看到這些時,立即回家找阿郎,趁現在她們還未看到,(識字的不多)告明原由,張巡等人大敗叛軍,固守寧陵,此城由某,定可保諸位安全,但切記聽某之話語。

    他不知道,在孟老各家傳達之時,以有無數雙眼睛看著,直至被抓到李庭望這裡來,令狐潮再也憋不住,立即前去求救。

    「哼!令郎,某待你不薄,屢次損兵折將,某都壓制不談,好不容易攻下城邑,某又屢次騙我,說,是何居心。」李庭望怒視著跪拜的令狐潮道,他這次才真正的明確這幫刁民與那逆賊的關係,決不能留著,可一時還找不到殺人的借口。

    「末將不敢,阿郎是某之父老,今日見大帥告示安撫貧民,某知雍丘文化不高,生怕生民不懂大帥恩德,蓄意反叛,造成軍民兩傷,故此請阿郎前去相告,請大帥饒恕,某承認,某是有意護住雍丘,好歹也是往日子民,某若是薄情寡義,想必大帥也不敢用之,望大帥恕罪。」令狐潮深情道。

    「哼,即便如此,那刁民與逆賊有機密關係,某懷疑這是一場內外結合,破某大軍之計,來,將那些刁民全部抓至校場,特別是婦孺,某要一個個查詢,裡面定有叛軍人馬。」李庭望懶的跟他計較,他也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換句話說,就是要殺令狐潮也得有理由,不然往後如何服軍。

    聽到這裡,令狐潮一下傻眼了,心涼到了谷底,難道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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