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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成雙成敗 文 / 同其塵

    經過這場血戰,李庭望似乎是被打怕了,足足半個月沒有動手,也未見任何叛軍,反而更多的是前來投靠的陳留、榮陽等地的生民,他們都是聽到雍丘有位仁義之師而悄悄離開叛軍的領地。

    數日之間,竟歸順萬餘戶,讓張巡吃驚不已,沒想到自己的一個舉動竟帶來這麼大的影響,隨即而來的是城內的負擔加重,還有生民中的隱患,是否有叛軍,他一直把手嚴關,全部招待,並安排住所。

    一心為民,為國的他,突然被這麼多人的到來弄的楞了下,不知如何是好,可回頭一想,自己拚死殺敵不就是為了生民嗎,生民既是國家,他命人安排下去,就是不知陳留那邊情況怎麼樣,怎會讓這麼多人逃來,只怕是有變。

    本夠今年的糧草這下有些拘謹,怕是只能堅持到年底,他的心一下沉重了不少,此時已經到收穫尾聲,到哪裡去弄糧草,一年的征戰,土地早就荒蕪,生產力大大減少,戰爭帶來的結果是國家倒退,文明損傷,得不償失。

    道理都明白,可自古都是這樣,說話的不是由文人墨客掌權,掌權的不是由素養知識決定,當你站在那個位置上時,一切的心性都會有所改變,或許正如老子所言,一切治理都不是聖人來做,只是能站到那個位置上的,真有聖人嗎。

    張巡站在城頭眺望,似乎感到了什麼,此時令狐潮和李庭望也站在城頭之上看著城下離去的生民,他們的離去是給陳留城減輕了負擔,現在征戰,勿須生民,他日戰亂平息,自然回歸這裡。

    張巡的那場夜襲他們已經明白,被回來的漢軍吹的天花亂墜,牛馬鬼神,各各都不是人,李庭望聽的眉頭皺起,雖知道他們是誇大其詞,可能讓一個征戰數年的老兵有如此描述,足以見得此軍的不一般,他的臉色也微微沉了下來,真是養虎為患啊,再不除去,只怕是虎躍山川,更難逮捕。

    他看了眼令狐潮,問道:「令郎,有何見解。」

    「嗯,聽說張巡一句話將逮捕的五百騎兵殺去胡兵及范陽起兵的人,而放了陳留榮陽等地的新兵,所以生民才在號召之下奔至雍丘,某覺得,可以借此做做文章。」令狐潮也不想再硬碰硬,說句實話,他真有點被打的害怕了,甚至麻木了。

    「哦?」李庭望疑惑道:「此話何意。」

    「是,張巡帶領的軍隊不失為一支仁義之師,而雍丘城內狹窄,此去足有萬餘,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更別說糧草,他的戰士歷經血戰,絕不是因挑選兵源而接收生民,而且壯年早已為燕軍效力,去的都是老弱婦孺,他的負擔必然加重,這是他想到卻阻止不了的,他生性體恤民情,所以只能強行嚥著,某的意思是,趁他現在未有辦法,派人前去招降,這也是他避之不及的問題。」令狐潮分析道。

    「嗯!是個好法!只是派何人前去。」李庭望聽的連連點頭,大加讚賞道。

    「末將前日遇到幾位上士,足以說服張巡,不日便可率軍將其送至雍丘,等待結果。」令狐潮見大帥高興,立即施禮道。

    「好!某也立整兩萬大軍壓後,為你助威壓陣,就不信張巡能硬到何時,說辦就辦,下去安排吧。」李庭望意氣奮發的道,令狐潮輕答一聲,立即下去辦,卻未想到之前四萬大軍壓進而慘敗而回的慘痛,若是想到,怕不會這麼高興了。

    正如令狐潮所言,他立即招來那四位上士,並各派兩名隨從,率五千兵馬趕往雍丘,預計明日中午便可到達,連夜趕路,張巡此時正在房間內研究兵書,卻不想一支群餓狼嗅著血肉而來。

    次日中午,令狐潮率軍壓至城下,雖說只有五千兵馬,可對於雍丘這座不大的城池來說,不多不少,剛好,足以佔據整個城面的一側,氣勢十足,守衛通報之後,張巡來到城頭,見令狐潮身邊帶著幾位文弱書生,心生疑惑。

    「張兄。」令狐潮氣量不可謂不大,不久前才殺的他人仰馬翻,幾日不見,又似乎更加親切,張巡冷眼望了幾人,沒有言語,看意思是今日不想打仗,那又唱的那出。

    「張兄,陳留有幾位儒士想與你商談,某這次特來相送,某軍退出三里,請開城門迎接進去。」令狐潮大喊道,熱臉狠狠的貼上了張巡的冷屁股。

    「哦?陳留的儒士,只怕是賊子的爪牙吧。」張巡調覷道,氣的幾人臉色發紅,羞愧難當,令狐潮見勢不妙,張巡詭計多端,不好對付,不能在這糾纏,不然連城門都進不了。

    「呵呵,張兄這就說錯了,聽聞前日收攏萬餘戶,多數來自陳留,難道也是燕軍之人,這幾個儒士德高望重,足以幫張兄管制城邑,不妨先進去一問。」令狐潮道。

    張巡看了眼幾人,身為同僚,他心中憎惡,儒士更應忠君愛國,豈被賊子控制,憤恨之餘,令狐潮一點說中了他,這些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與其留給叛軍做禍患,不如自己笑納。

    便不情願道:「好吧,某給你個薄面,大軍退後,儒士前來。」

    「呵呵,好,好。」令狐潮急忙率軍後退三里,他就害怕張巡不接,儒士帶著隨從進入城內,他在哪短暫紮營,往日的血訓告訴他,在雍丘城前過夜,就是自取滅亡。

    儒士進去之後,張巡下去迎接,與幾人目光對峙,冷冷的殺意嚇的他們停住腳步,突然想回去,他們自認為瞭解張巡,畢竟從小受的教育一樣,而且他們多數年老,官場經驗十足,張巡豈是對手。

    殊不知他與別人不同,先不說他與文人本質上的不同,他也是一位足智多謀的將領,歷經戰場廝殺的人豈能是窩在家裡苟且偷生的人可比,昔日也有這樣一群人勸降,在天子不知何處的情況下都未能阻攔,更何況今日,雍丘氣勢大盛。

    令狐潮親自率人前來要降,從根本上只說明了一個問題:

    雍丘的勢力足以捍動陳留,而潛力更是十足,這樣的一隻軍隊若是投降,豈不成了歷史笑話,真不知令狐潮腦子怎麼想的,李庭望也是急功近利,不知所云,雖說站的越高看的越遠,可站的越高,底處卻看的不清,會導致根基不牢。

    自古多少將相王侯都犯此大錯,卻無幾人做到,因為人性是極不穩定的,張巡壓根就沒給這四位儒士說話的機會,立即命人抓捕起來,嚴加拷打,套出陳留的實情及兵力部署,並且將他們與隨從分開,這四人等會還有大用。

    夕陽西下,令狐潮吃過午飯,等的有些不耐煩,心裡漸漸涼了下來,這麼長時間,只怕是凶多吉少,便立即整軍備戰,生怕張巡來個暗襲,那真是丟臉丟到腳底了,就在他準備完畢之時,隱約看到城頭上甩出四顆黑色東西,掛在下方三尺處。

    令狐潮暗叫不好,立即命人前去察看,待回來之時,已經說不清話,哭叫了半天才道:「哪、那四人竟是儒士,將軍,逆賊欺人太甚了!」

    令狐潮聽聞,腦子一片空白,慌張的往後退了一步。

    看來真的只能用戰爭解決了,自己像是還未睡醒的小孩,被人耍的團團轉,張巡豈是那麼好說話,他並不知道,張巡借此還將隨從押至吳王李抵處請功,為雍丘來年的備戰打好基礎,有上面的支持,就多了幾分把握,可謂是名利雙收。

    令狐潮又一次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不得不想到李庭望說的話:「某整軍兩萬為你助威。」此來只怕不是助威,而是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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