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血染河曲 文 / 同其塵

    河曲縣：

    河曲戰國屬趙，一名林胡，又曰儋林。秦漢屬太原郡，漢武帝元朔四年（前125年）置河西郡，為河西郡宣武縣地。西晉末劉淵據離石，其地屬劉淵。南北朝時屬北魏。唐隸太原，為嵐州宜芳縣地。

    後世所聞明的《走西口》就出於此，一曲《走西口》，唱出黃河兒女的辛酸；一曲《走西口》，傾倒了天下錚錚鐵漢；一曲《走西口》，使天下人都知道，黃河拐彎處，有一座叫河曲的古城。

    河曲在往西，便是武靈，可以說叛軍自長安之後，再次兵臨唐王城下，郭子儀受命於危難之際，與河曲以北的回紇部落民族談判，首領葛邏支要求，待唐朝平定天下，將河曲一帶的區域全部依附（就是可以在那發展，說白了就是給他）與回紇，他才願意出戰。

    郭子儀聽聞後，立即派人去問李亨，這不是他能做得了住的，李亨得到消息後，他沒有時間考慮，先顧大局，解了河曲之圍再說，說句實話，這個倒霉的皇帝真是沒地方逃了，若叛軍攻來，他只能往西去，那裡就是其他民族的地盤，雖說唐朝與周邊部落民族交合很好，可此時國力衰敗，都恨不得從中分一杯羹，誰會救他，搞不好抓來威脅都有可能。

    他立即答應，將與取之，必先與之，這是道家的思想，他也深知其理，大不了往後再奪回來便是，反正這快地方比起江南之地不值一提，但對於回紇來說，這可是他們老祖先的地方，只不過被趕了回去，這次能和平處理，對誰都好。

    回紇人民不好戰，葛邏支趁機取得也是真心相幫，不然以他的兵力直接率軍奪來，你大唐危在旦夕，根本就無暇顧及這塊土地，郭子儀接到李亨的指令後，便與葛邏支達成協議，在燕軍未消滅之前，回紇騎兵必須聽命於自己，這樣統一調配，方能百戰不殆。

    葛邏支也不是死要面子的人，他對河曲以南地界不熟，去往大唐看過幾次，還是沒有他們的青青草原好，這是他們心中的家園，是其他任何地方都無法比擬的，這寬廣的大地也造就了回紇人民豁達的品格。

    兩軍首領一拍即和，接下來拿出地圖商量一下作戰方案，叛將阿史那率五千騎兵在河曲城外駐紮，又從山西調來三萬大軍圍困，這也是安祿山的旨意，要滾就徹底的滾出去，不然就隕落吧。

    七月下旬，郭子儀與葛邏支商量好後，見叛軍圍城，從一側打開城門，率三千騎兵往南逃了出去，阿史那見此，大喜過望，就怕你龜縮不出來，既然出來了，就別想逃，還是乖乖的做爺的刀下亡魂吧。

    不是阿史那自信，而是他的騎兵先不說人數在郭子儀之上，就是單對單，他也能完勝，他的部隊從小就開始培養，可以說少數民族天生就是騎士，比起其他作戰，他們不行，可要論長期迂迴戰鬥，快捷反應，他們當屬第一。

    這種彪悍的民族騎士在後世造就了橫跨亞歐大陸的大元帝國，成吉思汗開疆闊土，所向披靡，比之亞歷山大有過之無不及，成為歷史上為數不多的幾位驍勇君王，與秦始皇、及後世的拿破侖齊名，可論開拓的土地大小，他當屬第一。

    阿史那便是這一驍勇善戰的大將，郭子儀出城純屬是找死，所以他激動不已，撕拉著幽長的怪叫聲率著五千騎士直追而去，留兩萬將士圍城，他怕聲東擊西，布軍不可謂不周到，此戰他必勝，所有騎士猶如狼群一般嗷嗷直叫，聽的前面唐軍身子發虛，慌張的回頭一瞄，眼看就要追上。

    郭子儀繞過城池一側，順著山脊直奔河邊，側面是一座小山，這裡叫做娘娘灘，位於縣城東北7．5公里的黃河中流。島上綠樹參天。碩果滿枝，居住這三十多戶黃河人家。相傳漢文帝和其母薄太后被呂後誣貶於此，故作「娘娘灘」。

    這裡可以說沒有退路，身後被緊追不捨的阿史那圍剿，就是插翅也難逃，諸將臉色大變，萬一稍有閃失，將會全軍覆沒，郭子儀便是要在這裡背水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

    「吁！」郭子儀率馬一拉韁繩，唐軍徹底的逃進了這河道的最深處，無路可走，馬嘶長鳴，阿史那見此，揮舞著馬鞭直奔而來，興奮的大叫，要是能將大唐第一勇將郭子儀斬殺，哪怕是讓他立即去死，也不枉此生。

    「噢！——噢噢！」所有騎兵舞著馬刀激動的狂叫，就像是森林裡受到驚擾的猴子一樣，傳達著危險的來臨，可這裡卻是興奮勝利的渴望，郭子儀率軍在前，諸將見叛軍猶如群狼一般，心底灰涼，但大將軍在此，誰也不會退卻一步。

    「哈哈！郭大帥，無想某也有今日啊，半年之內，汝橫掃山西河北諸郡，所向披靡，可謂是燕軍最大的敵人，今日被某剿滅於此，哈哈哈，郭子儀，受死吧！」阿史那得意之情溢於言表，隨即臉色一變，彎刀直至前方，厲聲大喝。

    身後騎兵興奮的狂吼，就像是在分配最豐盛的晚餐一樣，郭子儀臨危不亂，剛毅的脊樑挺的筆直，長刀高舉，大喝一聲：「諸將聽令，為了大唐萬萬生民，此戰必勝！殺！」

    郭子儀第一個衝了過去，長刀一個橫掃，直接斬殺三位騎兵，隨即左右橫掃，論單打還是帶兵，他都不下於誰，往日的武狀元再次顯現出他的武力，驍勇的身軀所過之處，騎兵將士橫飛，猶如插進鐵片裡的火熱鋼刀一樣，極端的溫度不僅沒有軟化他，反而更加的強硬。

    他身後的諸將也不是吃素的，與叛軍交織在一起，殺的難捨難分，雖然叛軍人數遠高於唐軍，可河道只有二十丈寬，一時也衝不出去太多兵力，阿史那現在才知道中計，看似唐軍陷入絕境，實則他的部隊也不能進行圍剿。

    更讓他抓狂的是，唐軍自知沒有退路，各各勇往直前，毫不畏死，而自己的部隊卻憋屈之極，前面的打的岌岌可危，後面的卻只能幹看著，便都心生退意，不僅是他們覺得不公平，而是未想到唐軍如此兇猛。

    剛才他們還把唐軍當做肥羊，這次才知道這是一群秧了的猛虎，雖然是秧了，但依舊能打的過群狼，阿史那前方兩千騎兵很快便招架不住，死傷急劇加速，郭子儀就像是寶劍的劍尖一樣，刺向再剛硬的鐵板，依舊打開一道口子，前方的叛軍瞬時大亂。

    阿史那在身後想衝前表率，可怎麼都過不去，這次他又感到自己錯了，沒有身先士卒，若是他也在前，這場拚殺還不知道誰勝誰負，但他可以肯定，論消耗戰，郭子儀必敗！可此時看清又有何用，已經遲了。

    眼看自己的部隊要支撐不住，他萌生退卻之意，就在這時，整個河曲清澈的河流泛起層層漣漪，就像是在彈奏大自然的死亡交響曲，比他們還狂傲的呼叫聲響徹整個河岸，就像是被萬軍包圍一樣，他們此時可憐如羔羊一般，連他們的馬匹都微微往後退。

    「噢噢噢！！！」瞬時整個山頭及叛軍身後，湧出層層騎兵，高舉著彎刀直叫，彷彿在向蒼天表明，這是我們回紇的地盤，我們終於回來，至此以後再也不會丟失，我們會更加愛惜這片土地，它們養育著我們。

    多美好的民族信念，敬天愛人，難怪這支部隊能在幾百年之後橫掃大半個天下，郭子儀一刀斬殺一人，抬頭望向山頭的葛邏支，露出喜色，他的騎兵傷亡不大，見葛邏支彎刀一舞，回紇的五千騎兵湧了下來。

    本就擁擠的河道一下充滿，沒辦法，這裡是強者的地盤，那你阿史那就滾到河裡去吧，叛軍見此，早就失去了抗戰之心，倉皇逃命，許多人棄馬往河裡游去，想過河逃亡，葛邏支豈能讓他們這麼辛苦的滾蛋，直接送他們睡覺，是該休息了。

    葛邏支命將士拿出弓箭對準河裡的叛軍齊齊的射殺，片刻間慘叫不斷，河裡的水一下沸騰，血液染紅河床，河中間更是紅的發黑，在大軍的追殺下，這條河一下接收了一千餘將士的回歸，是該回歸母親的懷抱了，這就是你們的命。

    阿史那從禮見手下逃亡，自知大勢已去，衝進唐軍中奮力廝殺，想把之前的全部補回來，可就剩他與身邊隨從，被唐軍一人一刀砍成肉泥，就連戰馬都分成幾截，但他最後一刻驍勇的戰鬥讓郭子儀都敬佩，此人是條漢子。

    葛邏支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雖說他與阿史那族沒有交集，曾經還征戰過，但始終是少數民族，現在卻互相殘殺，這便也罷，可收益的是漢人，多少都有些糾結，但為了以後的部落，他不得不傾囊而出，率一萬騎兵出戰，分五千與河曲城下剿滅步兵，這對於他們來說，不足為慮，因為這些步兵本就是漢人組成，不堪一擊，說起來，都是民族間互相殘殺，人到底最終是為了什麼！

    此戰大勝！俘虜叛軍一萬，可謂是打的措手不及，戰馬三千匹，全部裝備給兩軍，經過這次戰鬥，雙方達成默契，郭子儀深知，要想收服長安與洛陽，必須要靠這只驍勇靈活的騎兵，不然很難在安祿山的重重包圍下衝破防線。

    郭子儀看向血紅的河道遠處，即將隕落的太陽照的河水黑紅黑紅，刺鼻血腥味圍繞著河道久久不散，似乎怨氣凝聚，他長吸一口氣，這只是一次小勝，只有收服京都才是真正的站起，但安祿山好不容易攻下來，談何容易。

    他明白，大唐在等待時機，畢竟安祿山已經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