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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奇女子 文 / 同其塵

    可曾記得年初,安祿山命其子安慶緒率兵攻潼關,被哥舒翰擊退。安軍主力被阻於潼關數月,不能西進。安祿山見強攻不行,便命崔乾佑將老弱病殘的士卒屯於陝郡(治今河南三門峽市西),而將精銳部隊隱蔽起來,想誘使哥舒翰棄險出戰,並分兵河北助戰。

    五月此時,河北大陷,唐軍逐漸縮短叛軍的範圍,形成夾擊之勢,所以安祿山心急,想撤回范陽老巢,唐玄宗又接到叛將崔乾佑在陝郡「兵不滿四千,皆贏弱無備」的情報,好大喜功的他就遣使令哥舒翰出兵收復陝洛,並一舉攻入洛陽,在從河北夾擊滅安祿山於河南。

    哥舒翰立即上書玄宗,認為:「安祿山久習用兵,今起兵叛亂,不會不作準備,一定是用羸師弱卒來引誘我們,如若進兵,正好中計。況且叛軍遠來,利在速戰;官軍憑借潼關天險,利在堅守。」

    故主張在潼關據險固守,以打破叛軍的速決企圖,待其兵力削弱,內部發生變亂時,再大舉反攻。郭子儀、李光弼也認為潼關只宜堅守,不可輕出。主張引朔方軍北取范陽,覆叛軍巢穴,促使叛軍內部潰散。但是,宰相楊國忠卻懷疑哥舒翰意在謀己,便對唐玄宗說,哥舒翰按兵不動,會坐失良機。玄宗輕信讒言,便連續派遣中使催哥舒翰出戰。

    說起哥舒翰這個人,還有一段隱謀,自虎牢關破敗,封常清逃於洛陽,又三次兵敗至臨潼關,與高仙芝相守,本應藉著天險可保萬無一失,怎奈遭到宦官魚朝恩的陷害,以「失律喪師」之罪處斬兩人。

    卻命病廢在家的隴右節度使哥舒翰為兵馬副元帥,率軍20萬,鎮守潼關。潼關地形險要,易守難攻。哥舒翰進駐潼關後,立即加固城防,深溝高壘,閉關固守,保得大唐根基不被動搖,此次軍令卻將大唐推上了風口浪尖上,唐玄宗英明一世,糊塗一時,錯看了轉來的大好局勢,急功近利,晚年抑鬱而終。

    此時已經五月中旬,哥舒翰每隔幾天就接到從長安發來的軍令,開始以戰略不同為由,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次數的增加,正如楊國忠所言,不是蓄意,也成了蓄意,他深知自己別無他法,再不出戰,恐怕會與封常清一個下場,那死的豈不更冤。

    便在最後一次通告中表明,待大軍整頓一次,徹底瞭解潼關以東的情況,再做進退之路,唐玄宗見此,便給了他時間,半個月給予答覆,哥舒翰心中沒底,明知關外有大敵,還要往火坑裡跳,他有何辦法,只得詳細佈置,免得戰敗。

    而在雍丘堅守的張巡聞河北大捷,將士守城心更固,更何況有他這等軍事思想高手在,兵力補充至兩千餘,各各加緊訓練,隨時準備出戰。

    四月末時,受傷而回的令狐潮這次真是怕了,他在軍中鎮定了幾日才恢復過來,仔細回想之前的戰局,他心中跌宕起伏,就差那麼一點,每次就差那麼一點,氣的胸中發悶,帶傷出去騎馬發洩。

    必須拿下雍丘城,必須拿下,可如今兵力不足,後援不足,李庭望被調到了別處,他只剩五千餘將士,連續戰敗,他又無臉向李庭望請兵,只剩下這鎮守襄邑的五千殘兵剩將,又聞河北戰敗,叛軍大勢已去,他心底灰涼,難道此生無法報仇嗎。

    「啊啊啊啊啊!!!!!老天爺,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為何佑雍丘不佑某,為何!!!」令狐潮將馬鞭直指蒼天,嘶聲大叫,繃緊的脊椎拉扯的傷口滲出鮮血,他咬著牙,崩潰中掙扎。

    半個時辰後,他帶百餘騎士往雍丘跑去,將士不明所以,可怎麼都得跟著,當來到雍丘城下時,令狐潮腦子發熱,硬的不行,來軟的,某就不信你如此不識好歹,安軍主力都在河南,就算是戰敗,也能將你踏平!

    「張巡!速速出來,某有話要問。」令狐潮氣勢磅礡,大喝道。

    城頭上將領眉頭一皺,這老小子是打仗打瘋了吧,到這來撒野,該不會上次戰敗精神崩潰,但也不敢耽擱,立即報告給張巡,這不是他一個小兵能左右的。

    片刻之後,張巡出來,站在城頭之上,疑惑的看著令狐潮,還是等他說話,這叫佔先機,用鬼谷子話說:人言者,動也,己默者,靜也。而世人總以先開口為先機,實則是失了先機,老子言:正言若反啊!所以大智若愚。

    「二郎,河北戰敗,卻見潼關依舊不出,大唐有此懦弱將領,怎能爭過燕軍,勢頭定然快速周轉,趁現在危亂之際,投靠燕軍,李大帥定不計前嫌,重用與你,若等燕軍再次兵臨城下,憑你這破城爛牆怎能抵擋,二郎乃識時務之人,自知某意。」令狐潮道。

    「呵呵,令兄也乃時務之人,怎不見叛軍大勢已去,你若以死謝罪,某定留你全屍,最重要的是。」說到這裡,張巡一頓,聽的令狐潮心中微顫,從骨子裡湧起一股刺痛。

    「最重要的是,某可將你與孟娘合葬,你待如何?」張巡沉著道,厚待叛軍,本就失了軍紀,他這可是天大人情,可悲的是,對方不是將死之人,而是掙扎取勝之人。

    「哼!少提孟娘,孟娘不是爾等,豈會慘死,張巡,那日借孟娘取詐,汝枉為男漢,現想某自殺謝罪,何罪之有,立場不同罷了,張巡,你若當真不識好歹,雍丘攻破之時,某定到南陽(鄭州)滅你全家!」令狐潮氣的馬鞭直顫,撕心裂肺道。

    「呵呵,好一個枉為男漢,好一個立場不同,那某問你,古者,父死於君,亦不報呼?」張巡質問道。

    「不報!」令狐潮氣急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好,今妻兒死於家國,亦死於君臣,汝借賊力相報,何有報呼?汝何以執著於此。」張巡厲聲道,問的令狐潮心中大顫,他還是沒明白孟娘的心,孟娘是寧做大唐魂,不做叛賊娘,他傻愣了一下,又聞。

    「君反叛在先,攻兵在後,孟娘此去,乃於陰間與你贖罪,不然爾等豈能苟活於世!」張巡神乎其神的叫道,說的令狐潮雙腿一軟,差點夾不住馬背,難道真是孟娘在陰與某贖罪,他無言以對。

    「君不知更改,仍前行不止,當真要兵敗之後,得百世笑甘耳!孟娘有君,真是瞎眼之極!」張巡義憤填膺的道,真心為那一弱女子抱不平,他說的並非繆論,孟娘就像是在陰間與他贖罪,不然令狐潮豈會多次險中求生。

    令狐潮被說的淚流滿面,囂張的氣焰蕩然無存,反而責痛基於胸前,久久不能忘卻,弓著背怎麼都挺不起脊樑,他毫無退路,他只能如此,這仇恨真是自己一心執著嗎,令狐潮想到這裡,不住的苦笑,難道某錯了,某錯了?

    他真想一劍自刎,可怎麼都提不起心,孟娘屢次救己,就是讓某活下去,哪怕苟且與世,也不能自刎,她從未想讓某報仇,從未嗎,可阿郎在城內,自己到底該怎麼辦,他一時迷茫中掙扎,心神變動。

    張巡見他沉寂下來,獨自走回了城內,就是追殺恐怕也不得,距離太遠,他也不想這時與其征戰,他說的對,張巡的確欠孟娘一個人情,不然這雍丘不保,張巡深深的回思,想起那剛烈的女子,她到底有何仁心,能得佑兩軍!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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