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村落 文 / 夕陽天涯
走到山腰，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似乎有河流。忍餓翻過一山，天色已暗，來到了一片廣闊的平地上。平地四周都是山，形成一個天然的谷地。一條小河沿著平地的低窪處圍著平地，像一長龍延伸到遠方，一片片沃田跟著小河向兩邊蔓延。一個小村落錯開沃田坐落在平地中間，村落像客家人的房子一樣，各家各戶都建在一起，外面用花崗岩之類的石料建起了堅固的圍牆，圍牆估計有兩人高，把村落圍得嚴嚴實實的，村樓大門向南而開。村落密密集集地，看樣子似乎有一兩百戶人家。藉著昏暗的天色可以稀稀拉拉地看到許多白色的大型動物在移動，隔著遠遠的就能看到村落門前有一個很大的白點。
奉直無心多想，看到有人居住，懸著的心稍微放了下來，先討吃的吧。摸了摸褲兜了的錢袋，苦笑了一下，管它銀子還是人民幣，吃飽了再說！邊想邊朝著村莊門口走去。
走近山門一看，愣住了，終於知道那些白點是什麼了，原來是大象。房子一樣的大象就守在門口，遠遠地充滿敵意地朝著奉直低吼。這頭大象有些不同，一般大象象牙都是直的，而這一頭兩隻象牙像鹿角一樣長著分支，而且是紅色的。奉直一時竟不能確定這是大象還是大象的變種！心想：「我這是到了古時候的泰國了嗎？」他好像生來就不怕死，妹妹被人拐了，他竟然一個人追蹤幾十人的人口販子，從廣東一直追到河南！要不是掉到了密室之中，他已經成功地協助警方將人口販子團伙一網打盡了。
奉直鼓起勇氣，懷著吃飽一餐便可成仁的心態，向著村門口走去。說來奇怪，那大象遠遠地看見他便滿懷敵意地低吼，到了近處，它竟然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還用它那大腦袋親暱地往奉直懷裡揣。奉直一個讀書人，他那吃奶的勁哪經得起大象這麼折騰，一個趔趄差點躺下。稍微站定，便很沒有底氣地朝著大象吼道：「跟你不熟，回你那邊躺下睡覺！」那大象真聽話，很委屈地走回原地，趴下來，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又睜開眼睛偷偷瞄了奉直一眼，看見奉直看過來，趕忙又把眼睛閉上裝睡，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
奉直看見大象沒動靜了，便懶得再理它，走到門起，拉起門環用力敲了幾下。
「彭彭彭！彭彭彭！……」
過了一會，傳來了一個蒼老的男聲：「誰啊，天黑了還不回來！」
接著，一個身穿白色長袍古裝打扮的老漢打開了一條門縫往外打量。奉直一看他那身打扮，一下子如晴天霹靂一般呆住了：「看來真的穿越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那老漢一看奉直，不認識，也呆住了，心想：「一般有陌生人來，大象都會報警的，這次怎麼這麼異常！」往大象那邊瞄了一下，發現大象趴在地上，雙目緊閉，不知是死是活；再往奉直身上打量，文質彬彬，一身奇裝異服！你想，現代人在電視中可見過古裝，知道個大概，古人可沒見過現代人的裝束，哪有不奇怪的！？老漢驚呆了一會，自以為是奉直把大象給打趴下了，又見他文弱的樣子，不是妖怪是什麼？他忙把開了一條縫的大門關死，顫聲大喊：「有、有、有妖怪！妖怪！」跟著是急忙的腳步聲，接著聽到「砰！」的一聲，好像被什麼東西絆倒了，過了一會腳步聲又想起，估計是爬起來繼續跑！還能斷斷續續地聽到「有妖怪！妖怪來了！……」的呼喊聲。
奉直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見老漢奇怪的舉動，納悶：「難道我真的長得那麼難看麼？」
不久之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個女聲大聲喊道：「將沈伯打得頭破血流，哪來的妖怪那麼凶殘！」接著大門砰的打開了，一個小姑娘風風火火跑了出來，之後大門又砰地關上了，很快牆頭上出現了很多的腦袋，看腦袋可以判斷出都是些老人、年輕婦女和一些孩子，一句話，都是一些老弱婦孺。
唯一出來的這個小姑娘，一身獵人打扮，背著一個大弓，腰間一左一右掛著兩個白色的象牙笛子，黑色的上衣，白色的袍子，外面套一個古里古怪的背心，十三四歲的樣子，模樣纖瘦卻勁頭十足！
小姑娘一出來就是一聲喝問：「逮，來者何方妖怪，竟把沈伯打得如此悲慘！」邊說邊跑了過來。
奉直準備了一萬多字的演講，打算向這個時代的人隆重地做個自我介紹，他從容地開始自我簡介：「你好，我是……」剛說了幾個字便發現自己被人舉起來了，跟著被甩了出去，左肩一陣劇痛，肩骨似乎被摔斷了，眼前一黑，暈過去了！直到他暈迷的那一刻，有一個問題困擾著他，死了也不能瞑目，這個問題便是：「這麼瘦小一個姑娘，哪來的那麼大勁！」
小姑娘把他舉起甩出去之後，便要衝過去來個趁勝追擊。這時，趴在門邊的紅牙大象突然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以世間罕有的速度，用它那笨重的小房子一般的身軀擋在了小姑娘和奉直之間，用那及其悲傷又帶著乞求的眼睛看著小姑娘，眼淚汪汪地流，嘴裡還發出一聲聲的低鳴。那意思好像是說，他是我朋友，你們不能再傷害他。
站在牆頭觀看的老弱婦孺全驚住了，小姑娘也愣住了。小姑娘想要繼續往前靠，大象自鼻子裡發出了一聲怒吼，充滿了敵意，小姑娘站住了。大門打開了，幾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帶著一群婦女和一些五六歲以下的小孩子接踵而出，大概有一兩百人，他們都站在小姑娘後面，驚異地看著這一幕：一頭大象竟然為了一個陌生人與自小就被認為是象族緣人的小姑娘對峙！
小姑娘愣了一下，一會反應過來，安撫式地向大象輕聲道：「他是你朋友嗎？你一定要護著他嗎？」大象捲起那長長的鼻子對著她低鳴一聲。
小姑娘看著它道：「我知道了。不過他已給我給摔傷了，我先把他的傷醫好。你先讓開，我抱他進去療傷。我保證不傷害他，可以嗎？」大象看了看她腰間掛著的兩個象牙笛子，挪開了龐大的身軀。
小姑娘走到奉直面前，抱起他，她力氣很大竟然如無物一般往村落大門走，心想：「這人穿著好生奇怪！」大家跟著小姑娘往門口湧去。這時，大象尾隨著走到了門口前面，突然兩條前腿屈下，頭一磕一磕地拍打著地面，就像人磕頭一樣。村民們回頭看，整個世界都為它的怪異行為震撼了！一頭大象為了一個未知的陌生人，竟然做到這種程度，真讓人費解！
村落裡面建築建造得很簡單，中間一條大路，各家各戶密密麻麻地建在兩邊，房子與房子之間只有一條一米半左右寬的小胡同。奉直被抱到了村落中間的第一戶人家那裡，放到了房子中的左邊的一間臥室裡的床上。一會，一個中年郎中走了進來，問了前因後果，幫奉直把了把脈，包紮好傷處，配了些藥，便對小姑娘道：「曼兒，你每天幫他換一次藥，一個月就可以痊癒了！」原來那小姑娘名叫皇甫曼，那郎中是她的大伯，名為皇甫繼本。皇甫曼見問便道：「知道了，大伯！」皇甫繼本交代完便離開了。
這時一群看熱鬧的人集中在了門外，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走進了大廳，探頭在臥室門口向皇甫曼招了招手。
原來這裡是五代亂世中處於嶺南的一個名為越的割據政權，由於當政者姓劉，自稱漢高祖之後，故而趁著亂世稱帝，國號也是漢，史稱南漢。此時的皇帝是劉鋹，已經做了五年的皇帝了。這個皇帝有許多的壞毛病，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他喜歡重用太監和宮女。緣由是有一個太監叫做龔澄樞跟他說「大臣們都有家室，會為了家室而不能盡全忠；而宦官和宮女都沒有家室，所以會更好地效忠於陛下。」劉鋹覺得很有道理，自此專用宦官，群臣要變成太監之後才會放到有實權的職位上。群臣中有許多不願變成東方不敗的，許多職位便成了空缺，一時太監成了緊缺動物，也成了陞官發財的捷徑。於是，那些市井流氓、犯了重罪的人、生活艱難的人，紛紛投身到太監這件「偉大」的事業中尋求出路。當然也有極少數是為了這個國家而「英勇」獻身的。這些人一旦掌權，自然不會真正為普通民眾謀利益。為了富貴，為了滿足皇帝的私慾，為了奉承，他們勾結宮女，不擇手段，致一方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正奉亂世，軍閥割據，小稱王，大稱帝，兵連禍結，戰爭很頻繁。戰爭無論勝負都會死人，為了保持戰力，不斷招收兵源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於是活著的精壯青年男子便成了最好的兵源。但是，很多青年男子都只想活命過平平凡凡的生活，不願當兵過那刀口舔血的日子；也有很多因為戰爭而變成獨子，父母當然為了保住血脈不願讓其當兵。招不到兵，這讓皇帝很煩惱。主憂臣恐，這些掌權的太監為了表達對皇帝的「忠心」，開始運用各種手段去招兵。開始是忽悠，還真讓他們忽悠了一批人，皇帝當然是龍顏大悅，獎賞了他們一大筆財富。正如「狼來了」說了幾遍後便沒人理睬了，他們忽悠了一批人，剩下的人就不願上當了，於是便發展為買兵，買兵不行，最後乾脆直接抓壯丁。一時雞飛狗走，各種青年東藏西躲逃避兵役。曾有一壯丁，遠遠看到了抓壯丁的官差卻無處躲藏，情急之下鑽進了一年輕女子的裙子底下，讓人哭笑不得。也曾有一個閹人，喜歡穿著女人花哨的衣服上街，街上的許多人都圍著哄笑，結果哄笑的人全部被滅門。
順便一提，皇甫曼祖上本是豪門貴族，聽老人說是漢代末期平定黃巾亂黨的統帥皇甫嵩的後人。後來失勢了，加上中原戰亂，於是皇甫曼的先人便帶著家人兄弟往南遷移，來到嶺南後便於本地人和其他跟他們一樣從北邊逃難的人結成了一個特殊的族群，因長期與大象為伴，故稱作象族。祖宗們本是為了逃避戰爭來到南方，沒想到南方也在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