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天癡症 文 / 已土生金
林靈素，初名靈噩，字歲昌，一字通叟，永嘉人。家世寒微，相傳他在母親腹中兩年都不見降生的動靜。
兩年後的某天夜裡他的母親忽然作了個夢，一個身穿袍服、冠帶肅然的神人，手執火筆指著肚子說：「暫借此居。」第二天就生下了靈素。
靈素出世後，五歲了還不會說話，大家都以為他是個啞巴。
可有一天一個道士登門求見，在他的耳畔說了一會兒，一直不能說的林靈素竟然開口和他說的有聲有色。從此日記萬言，出口成章。這些都是在宋代趙鼎的《林靈素傳》裡記載的。
這個人很有意思，年輕的時候同和北宋著名奸臣高俅一樣，都做過蘇軾的書僮，曾侍蘇東坡游瑞佛寺，讀碑記，數萬言一經過目，就背得爛熟，這使傳聞強記的蘇東坡也目瞪口呆。
蘇軾說「子聰明過我，富貴可立待。」靈素卻笑著回答道：「生封侯，死立廟，未為貴也。封侯虛名，廟食不離下鬼。願作神仙，予之志也。」沒想到其後他還真的做了個道士。
他三十來歲時，博通儒道經典，志慕清虛，語論孤高，迥脫塵俗。在他遊歷陝西四川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趙姓道人，倆人一起結伴而行又遊歷數載，某天道人卻忽然的死了。是林靈素為他洗塵換衣安然下葬後偶然間在趙姓道士的遺物裡發現了三本書。
書上字字珠璣還夾雜著一些個天書篆字，常人都難以看得明白，而日後林靈素賴以成名的雷法就是由這本三本書上領悟出來的，這書的名字就叫《神霄天壇玉書》，後世又有人稱為《五雷玉書》。
在某天一個偶然的機會裡，林靈素在道士徐知常的引薦下見到了徽宗皇帝，那皇帝見林靈素相貌堂堂和他夢裡見的所見的仙人是一模一樣，加上林靈素會說，忽悠的徽宗是龍心大悅，又因為林靈素名字不好聽，所以御賜靈素這個名字給他，其後平步青雲，春風得意，光門下的道士就有兩萬多位。
最頂峰的時候竟然官拜「高上神霄玉清府右極西台仙卿雷霆玉樞元明普化天師洞明逸契元應真傳道輔教宗師金門羽客沖和殿侍宸行特進太宰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上柱國魯國郡開國公食邑八千一百戶實封三千戶賜紫玉方符通真達靈元妙護國先生」。從這麼多個字的封號來看，就知道他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樣得寵了。
和宋史裡記載的那個妖幻諂媚大奸大惡的林靈素不同，在林靈素的老家乃至周邊的地方都對這個當時北宋末第一道士的林靈素推崇備至、交口稱讚，這可把逃出北平，到了溫州永嘉的胖子氣了個夠嗆。
李玉陽為此總是憋不住直樂，連損胖子真是小人的心腸，跟個死人慪個什麼氣，可這句話胖子卻不愛聽了，一臉寒霜的叱問李玉陽，要是那個林靈素沒死空得了家鄉父老的一腔謬讚，那他算不算是千古第一的大混蛋呢？
李玉陽對於胖子的質問是實在答不出來，忙一臉歉意鄭重其事地意賠了不是後，這件事情才因此過去，不過胖子還是為此不爽，好幾天都沒和李玉陽說過什麼。
還記得在倆人能在北平城裡混出來是真數不易，要不是他趙狗蛋幫忙，倆人要想出城不被追殺還真要費一番的手腳，不過這個情李玉陽和胖子算是欠下了，所以倆人才約定在溫州永嘉等趙狗蛋，好一同下到林靈素的墓裡去探個究竟。
不過說真的，倆人對於林靈素死後葬在那了還真不知情，不過林靈素在永嘉是個響噹噹的名人，打聽下他的陵寢還是很容易的。
在永嘉的地方志裡曾經就有過記載，林靈素死前曾對自己唯一從京城帶回來的道童說：「可於扈嶼靈官山斸地五尺，見石龜蛇則葬我，葬畢宜遂去。」而這句話就是他墓塚的線索。
至於詳細的地址那還是等趙狗蛋來了再說，省得這人小心眼，以為倆人把裡頭的東西都搬空了才帶他進到那個墓裡的。
不過對於胖子的要帶趙狗蛋進墓這個決定李玉陽一開始是很不同意的，他瞭解趙狗蛋的為人，這個人面惡心惡、心黑手狠貪婪的緊，帶他進到墓中，那怕是倆人的安全都沒有保障，倆人還要抽出精神提防著這個真小人。
不過胖子卻說當時的情況容不得倆人多想，並且那是林靈素的墓，是當時的道門第一人，就李玉陽和胖子倆人，那人手是明顯的不足的，萬一要是在裡頭出了什麼狀況連應急的措施都施展不開，而這個趙狗蛋他在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裡？難道他是胖子的對手嗎？只要稍加提防他就是一個不錯的臂助。
趙狗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那倆人閒暇無事就只有在永嘉閒逛了，這座歷史悠久的小縣城有著輝煌的過去，以前是古代兵家的必爭之地不說，一條江水匯入這秀美的縣城孕育出了無數位靈傑的才子，而原本這安然恬靜的小縣城卻因為李玉陽和胖子的到來抹上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這不倆人閒來無事剛從客棧出來走在繁鬧的大街上時，就聽見一位大嫂哭天抹淚地大喊了起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怎麼這事兒就攤到我兒永嘉的頭上了，他才十二歲還有大好的前程啊。」
這哭鬧聲一響起來，原本那些個漫無目的人群呼啦一下都圍了上去，連那些個賣小吃食的都停下了手裡的吆喝聲，找個高點的地方看了起來。
李玉陽和胖子不解，忙隨著人群往那邊湊了過去，還沒到近前呢，就已經從身邊那些個人的竊竊私語和歎息聲中知道怎麼回事了，原來這永嘉城裡出現了一種怪病，而那個哭鬧女人家的孩子就恰巧就出現了這個症狀。
李玉陽和胖子一聽心裡頭也頗為的感慨，為人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健健康康的長大，誰又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呢。
可等人群散去，李玉陽和胖子倆人湊到跟前看見那個孩子的時候，一種不太尋常
的異樣感就從他們心底裡升起來了。
聽那些圍觀的人說，這永嘉城裡的怪病是一種天癡症，就是孩子起初還是好好的，可過段時間卻忽然變成了白癡，並且這種白癡症越演越烈，最終會變成一個毫無知覺只剩下軀殼的活死人。
當然了人一旦這個樣子那和死了其實也沒啥區別了，飯不能吃水不能咽，大小便**，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會餓死在床上。
這是給那些個做父母的最痛苦的懲罰，就那麼眼瞅著自己的孩子痛苦的死去，死之前連叫聲爹娘的能力都沒有，又有那對父母能接受的了這種現實呢。
李玉陽和胖子原本以為這孩子怕就是那種正常的失心聰，可今天看見這的面像和那雙眼睛卻讓胖子和李玉陽不由得為此泛起了嘀咕。
「大嫂，能讓我看看這孩子嗎？」胖子是個熱心腸，對於這種讓他看起來古怪的事情他是一定要管的。
「你？你會醫術？」一直專注於自己懷裡孩子的這位大嫂偶然間聽見了胖子的話，還以為是老天爺幫忙，終於遇見了個能救治自己孩子的大夫出現了，忙不迭一臉渴望地把頭抬起來看向胖子，才知道更他說話的這個人竟然是個外表憨厚的胖道士。
中國人的觀念裡，外表就決定一切，有些人天生就長得憨厚，給人一種安全和能夠信任的感覺，而胖子就是這種人，那滿臉淚痕的大嫂茫然地把那孩子扶起來，帶到胖子的面前，而胖子卻蹲下了肥大的身子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起來。
先是好了通脈，又看了看舌苔，然後翻看了一下孩子的兩隻眼睛後，才把用那雙大手在孩子的頭髮和耳後翻找了起來。
不大一會的功夫好像還真的讓他找出來點什麼線索，就見胖子一臉鄭重地對著位大嫂說：「這位大嫂，看來你家的孩子不是得了病，是魂魄丟了啊。」
一聽這話，那原本還一臉祈望的母親忽然臉色一改，忙把自己的孩子抱到了懷裡，橫眉冷目的淬了一口胖子，然後對其惡狠狠地說：「你這胖道士憑地無恥，你那套騙錢的把戲老娘見得多了，前幾日別人家的孩子犯病，也有幾個道士是這麼說的，不過那些人拿了錢財治不好人不說，當天晚上就都跑了。你當老娘我三歲孩子，還會上你們這些人的惡當嗎？」
胖子一聽這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了，原來早有人先一步的過來行騙，而引起的風評之惡劣，怕是在這永嘉城的坊間都傳開了，可自己是真的不圖錢，就是想著幫幫這對母子，好讓她的兒子回復如初而已。
李玉陽一看胖子吃癟不由得暗中好笑，這是第一次看見胖子這幅德行，以前胖子憑藉著他那張充滿安全感的臉可是無往不利，沒人認為過他是個騙子。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胖子是自己的師傅，這師傅讓人誤會成是騙子，自己的徒弟臉上也無光啊，所以李玉陽這個時候也忙從胖子身邊走了出來，開始勸說起這個女人，可他們倆都沒想到，原來那些個逃跑的道士並不是騙子，而是被他們眼前看到的東西嚇跑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