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VIP 3 文 / 霖川
「這倒是稀奇，堂堂顧氏總裁上班會遲到，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竟然帶傷遲到。打你的那個人肯定不知道這一拳有多貴吧。」陳浩明笑著調侃。
顧庭楓把冰塊丟在一邊的垃圾桶裡，抽過幾張紙巾擦手，問：「你怎麼來了。」
「蘇氏那邊已經有人在查財務，應該不用多久，我們就可以出手了。」陳浩明給自己倒了一杯印度紅茶，一點都不跟他客氣。
顧庭楓聞言，目光一點一點變得深沉，他或許等不到那個時候了，說：「今天就跟他們談，價格隨他們，我只要股份。」
陳浩明有些吃驚，他們計劃了這麼久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要改變決定。
「我不想節外生枝。」他走到窗前，神色清明地俯瞰著遙遠的天際，有些時候某些東西比他的雄心與事業更加重要。
蘇幕念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她肺部疼得厲害，猶如被烈火燒過一般，呼吸都變得十分吃力。顧庭楓守在床邊，護士正在換藥，冰涼的粉色液體源源不斷地注進她青色的血管，肢體一片冰涼。她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聲帶像沙漠般乾涸。
顧庭楓連忙倒了一杯水過來，用勺子一點一點送進她的乾裂的唇縫。看著她有些慌張的神色，他輕聲安慰道：「先別說話，醫生說你嗓子只是被燒傷了，過段時間就會恢復。」
蘇幕念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吃驚他怎麼還在這裡，任憑溫熱的清水緩緩流過燥熱的喉嚨。
喂完水，顧庭楓知道她或許還不想見到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微苦的笑意，說：「你現在什麼也不想，只要乖乖把病養好。」然後重新坐在椅子上，靜默地凝視著她，目光柔緩地如同將散的霧氣，朦朧裡帶著無聲的歎息。
有一抹細微的心疼從蘇幕念的胸口一閃而過，她連忙閉上眼睛，不想讓眼底騰起的濕潤被他看到。
下午的陽光正好，金黃透明的溫度大肆漫過窗台，把空曠的病房襯托得更加清冷。護士幫蘇幕念拔了針，那一瞬彷彿有什麼東西從血肉裡破土而出，讓她心臟突突直跳。詹維與vikay大清早就去公司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病房裡只剩下顧庭楓一個人守著，他與蘇幕念面對面地待在一起，氣氛有些尷尬，兩個人似乎都不習慣這種想要說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的狀態。
「能不能陪我去花園裡走走？」蘇幕念看向他，目光冷靜，臉色卻蒼白得不像話。
顧庭楓望了一眼窗外，拿過幾件厚實的衣服給她套上，這才放心地讓她下床。扶著她羸弱的身體，他步伐不敢太大，耐心仔細地像是呵護脆弱的洋娃娃。
蘇幕念見他這樣小心拘謹，歉意地笑笑，說：「我身上的藥味很重，你不必這樣扶著我，我自己可以走。」
她嘗試著推開他的手，單薄的身體在空氣裡搖搖欲墜。顧庭楓不敢傷了她的倔強，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她顫抖著一步步走遠。
直到安全地走到門口，她扶著門框朝著他虛弱地笑笑：「我說了我可以的。」
他贊同地回給她一個微笑，正要朝她走去，她卻腳下一軟，像癱軟的橡皮一樣靠著門框直接滑坐在地上。剛剛那段距離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她掙扎著想要重新站起來，他卻已經大步走過來了，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
蘇幕念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鼻間全是他身上微醺的味道。這種真實的觸感讓她瞬間淚流滿面，她等了太多年了，從她明白自己喜歡他的那一刻，便一直想要擁有這種直擊人心的溫暖。
「唸唸，你聽我說。」這句話他脫口而出，彷彿她的名字已經在他心裡縈繞千遍，「以前是我不知道，我現在已經……」
「你別說了。」她用力說話，沙啞的近乎失聲的音色把他打斷。她實在沒有勇氣聽下去，害怕這一時的溫柔都只是他的施捨。
顧庭楓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現在說什麼都不能給她安全感，只能慢慢地讓她相信自己了。「我們去花園裡曬太陽吧。」他穩穩地把她抱起來，朝著走廊盡頭的陽光走去。
詹維提著一袋新鮮水果走到病房門口，裡面有護工正在加床，他把東西放在床頭的櫃子上，有些不明白情況。主治醫生剛好過來查房，連忙解釋：「醫院這時候床位緊缺，所以就安排了一個病人過來，請家屬見諒。當然，住院費也會相對減少一半。」
詹維點了點頭，沒有反對。他走到窗戶前，往下正好能看見顧庭楓帶著蘇幕念在花園裡曬太陽，兩個人坐在一起像油畫一樣安靜。
晚上，病房裡住進來一個中年婦女，馬文才看見歐銘陽用輪椅推著歐潔走進來的那一瞬，碧綠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沒想到這麼巧」他微笑著說。
蘇幕念有些好奇，他才來中國不久，怎麼就連自己的主治醫生都認識。馬文才知道她不瞭解情況，連忙擠了擠眼，說：「蘇，這個醫生就是那次在飛機上救你的醫生。」
蘇幕念詫異地看向歐銘陽，倒是沒想到這個世界會有這麼巧。她現在還不能說話，只能朝著他眨了眨眼表示感謝。
歐潔被推進病房的那一刻目光便凝固在蘇幕念的身上，那雙深陷的眼窩霎時蓄滿了熱淚。幸好她臉上帶著墨鏡，所有的神情都藏在那片濃郁的黑色後，沒人發覺。
歐銘陽怕她失態，單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讓她慢慢平靜下來，說：「這是我母親，她生病了，來醫院我方便照顧。」
蘇幕念點了點頭，以微笑表示安慰。
詹維一直不敢把公司的事情告訴蘇幕念，害怕她心理承受不了反而加重了病情。vikay在公司忙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僅是外界，就連公司的員工都認為蘇氏集團的現狀江河日下。
蘇幕念偶然在報紙上看到公司的股票跌停板的消息，目光一片刺痛。這家公司集聚了父親畢生的心血，她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它搖搖欲墜，最後坍塌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