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絕望 文 / 霖川

    詹維接到vikay的電話時正在茶水間跟一群小助理聊天，他聽到消息後，連忙跑出了公司，趕往醫院。vikay一路把車開得飛快，兩個人到達醫院急診科樓下時，蘇幕念已經失去了下車的勇氣，只能被vikay拽著往前走，高跟鞋踩在堅硬的瓷板地上發出混亂的響聲。

    急診室外的長廊異常安靜，沉默的空氣裡飄散著一種能讓人情緒陷入緊張與焦灼的因子。vikay四下望了望，把蘇幕念扶到一邊的綠色公椅旁坐下來。

    看著頭頂那盞鮮紅的燈光，蘇幕念臉色慘白，六神無主的模樣如同丟失了洋娃娃的孩子，一點都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恐慌。她只能緊緊握緊拳頭，手指被逼得沒有一絲血色，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空洞地守著那盞燈。

    沒人知道監獄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來得這般突然，像是寂靜黑夜裡的一道閃電，迅猛地帶著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讓人措手不及。

    詹維在長廊的遠端就看見蘇幕念佝僂地靠著牆壁顫抖，vikay守在一邊，黑色的正裝彷彿預示著死亡般肅清，沉寂刺眼。他大步跑過去，彎下腰雙手用力搭在蘇幕念肩上，說：「振作起來。」然後，像是等待宣判一般，各自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

    急診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蘇幕念頓時清醒過來，跌跌撞撞地朝著醫生跑過去。詹維與vikay連忙扶著她，三個人狼狽地如同被造物主隨意丟棄的生命，以行屍走肉般的姿態祈求憐憫。

    「誰是患者家屬？」醫生早已經習慣這種場景，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同情，或者說是冷漠。他手上抓著一份病危通知書，視線掃過三個人，最後把通知書塞到了看起來最可憐的人手中，接著說：「病人已經是胃癌晚期，癌細胞擴散至大腦引發腦細胞成片死亡，請做好心理準備。」

    蘇幕念抓著通知單往後退了一步，蒼白的臉色在白晃晃的日光燈下像蒙著一層陰翳。她是有多堅強才能不讓一直在眼眶裡打轉的濕潤溢出眼眶，曾經以為至少要等自己長大後這種事情才會發生，可是，它竟然這麼早來了，好像自己還沒有長大吧。

    醫生重新走進了急救室，蘇幕念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被眼淚朦朧的目光慢慢變得黯淡。當紅色的急救燈滅掉的那一刻，她彷彿一瞬間成長了十多歲，平靜的目光裡透出一股慘然的接受。

    兩名獄警跟在醫生護士的身後走了出來，推床上蓋著一片白布，白布下人形的輪廓顯而易見。vikay認識這兩名獄警，把她們請到一邊談話，詹維扶著蘇幕念跟著推床一起進了電梯。

    護士把推床安置進太平間後就離開了，蘇幕念站在床邊一動不動，目光深深地凝視著白布下的臉孔。詹維輕輕歎了口氣，一點一點掀開。當目光觸及到那張瘦削蠟白的臉孔，蘇幕念的腦海轟一聲炸開了，許多年前父親慈祥的模樣根本不能與如今重合，她無力地閉上眼睛，似乎一點也不能接受，最後沉沉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