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遺落的書 文 / 霖川

    低頭繞著噴泉走了大半圈，蘇幕念抬起頭的時候，竟然看見顧庭楓捧著一本厚重的外文書坐在噴泉池邊緣。斜斜地影子在大理石板地面上被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腳下，只要低頭便能看見他的輪廓在視野裡分毫畢現。蘇幕念心裡一跳，有幾隻灰白的鴿子落在他腳邊，整個人在陽光裡都透出了一股與世隔絕的從容與優雅，像是走進了畫裡一樣，時間在他身上都凝固成昏黃的光影。

    想起昨天的事情，心裡頓時產生了一絲悲涼。如果他昨天去了，或許馬文才與自己就不會跟那個學生產生衝突，馬文才也就不會被人打到重傷住院。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蘇幕念站在原地默默地凝視著他，任憑時間緩緩流淌。

    顧庭楓把書翻了一頁，乾淨明亮的手指像會發光一樣，清晰的骨節讓蘇幕念眼眶脹得發澀。最後，趁他還沒有被發現時迅速離開。

    書本落地的聲音讓顧庭楓抬起頭，傾瀉的陽光讓他瞇起了眼睛。蘇幕念沒有發覺，匆匆的背影在他的視野裡只留下一個點。不遠處的地上安靜地躺著一本書，他走過去拾起來，翻開第一頁，空白處端正地寫著一個名字，他最後把書夾進了自己的書裡。

    拎著一份營養湯來到病房外，蘇幕念看見馬文才在病床與沙發之間上躥下跳，護士手上拿著針筒在後面追著，就是逮不住他。看見她走了進來，馬文才的身體頓時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僵硬在原地。

    「原來你害怕打針。」蘇幕念忍不住笑起來。

    馬文才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連忙搖了搖頭，解釋說：「我跟護士姐姐玩老鷹捉小雞呢。」

    護士沒有理他，在他說話的時候熟練地拉下他的病號褲，程度剛剛好，半遮半露間針頭已經利索地紮了進去。馬文才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護士走後，蘇幕念把營養湯遞給他，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聊天。馬文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說：「我還得在醫院住幾天，你明天幫我向winter教授請假吧。」

    「我去？」蘇幕念有些驚訝。

    馬文才笑著看著她，以為她緊張，說：「我會打電話給教授的，你只要幫我把書面請假條給他就行。」

    蘇幕念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因為她而起的，「我會向winter教授解釋清楚的。」

    回學校路上，走過主幹道的商店，蘇幕念看見透明的玻璃櫥窗被擦得纖塵不染，有幾名服務生在裡面圍成一圈，用明亮的綵燈與各種各樣的小禮物裝飾聖誕樹。她這才恍然驚覺，再過一周就是聖誕節了，學校也準備放假了。她進店裡挑了一盒聖誕香燭，店主送了她一頂鮮紅的聖誕帽。

    白敏思帶著這頂帽子在宿舍裡走來走去，白色的絨球垂了下來，有點像小丑帽的形狀。

    蘇幕念晚上沒事，把羊絨長毯鋪在地上練瑜伽，旁邊點了一罐下午買回來的香燭，薄荷的清香十分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