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上課 文 / 霖川

    《去往你的方向》

    文/霖川

    有沒有這樣一段時光，時間被染成黑色，竹子開出了花；而你，遇見了他。

    有沒有這樣一個人，風塵僕僕踏夜而歸；讓你孤身一人卻有了溫暖如家的歸屬感。

    有沒有這樣一個世界，當黑暗銷聲匿跡，光明的背後卻隱藏著另一個無底的深淵。

    我們都是卑微的生命，無可抗拒地落地生根，零落成泥。

    時間永遠藏著蒼老而沉重的秘密。太陽與地球的八分十八秒距離，隔著無數生命的虔誠渴盼。

    光明與黑暗，屬於世界的對立。綻放與頹廢，是你給我的未來。

    時值十二月，西雅圖的天空如同一塊水洗過的淺藍色帆布，不明不亮的曖昧裡透出一股幽然的清冷，頗有氣質。空氣裡冷風習習，長長的馬路牙子上長著一棵棵在夏季總是枝繁葉茂的闊葉木，只是現在，他們用纖瘦嶙峋的枝椏地指向天空，像無聲電影裡面那些個格調深沉又灰暗的演員。

    這個城市永遠乾淨空靈，光線裡浮著一層淺亮的慵懶，讓人忍不住閒適地打了個哈欠。

    蘇幕念抱著課本跑到教室門口，裡面的麥克風已經傳出了講課的聲音。她遲到了十分鐘，只能從後門偷偷溜進去，悄無聲息地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上。

    遠遠的講台上，站著一道頎長而挺拔的身影，如同寒風裡的雪松，氣勢凜然。那身黑色的西裝脫顯得他越發清俊，遺世獨立，讓人不敢靠近。

    手上的課本被隨便翻到一頁，看著講台上的人，蘇幕念正襟危坐的模樣比任何一個學生都要認真。雖然絕大部分的專有名詞對她來說陌生得就像原始人看到了汽車，可這並不影響她聽課的心情。

    整整一堂課下來，她從來都不在乎他講了什麼東西，只是認真而專注地凝視著他講課時的神情。那種緩緩的如同溪水流過光滑鵝暖石的語速，還有眉宇間滲透出來的，時有時無的逼人的英氣，讓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深沉的浩瀚裡。窗外偶爾有幾片落葉拂過，輕輕觸碰出漸散的水波。

    有時覺得無聊，蘇幕念還會躲在下面悄悄模仿他說話時的神情，只是那口流利的倫敦腔的英語，她是怎麼都學不來的。他在來西雅圖之前就一直都呆在英國，如今兩個人現在在美國相遇，這算不算緣分？

    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蘇幕念垂眸，一連串警示的驚歎號頓時出現在屏幕上：「唸唸，你現在在哪！！！！麥克待會兒要佈置課堂作業，每個人都得交！！！！！！！」

    蘇幕念想了想，手指輕快地在觸屏上打出一行字：「我在西區有點事，上午恐怕回不去了。」

    白敏思看著這條回復，只能把哀嚎再次化成一連串的感歎號發到她手機裡。

    「ok！這次作業我幫你寫！！！不過晚上我想吃海鮮！！！！」

    再明顯不過的威脅，蘇幕念抿唇笑了笑，爽快地答應了。只是今天的空氣有些乾燥，嘴唇因為微笑牽扯出一絲微裂的痛癢，她用舌尖舔了舔，然後將眼睛看向了窗外。

    或許是聽課的姿勢一直沒有換過，蘇幕念感覺身體都僵住了，微微動一下就很酸痛。

    教學樓旁是條柏油路，空曠寂寥地如同被誰隨手畫在地上一般。有幾隻候鳥落在了乾淨的路面上，灰白的翅膀撲騰撲騰地拍著。蘇幕念看著這幾隻覓食的小不點出神，她彷彿聽到了這些小傢伙甩掉凝結在翅膀上寒氣的聲音，神色不由自主地上揚，百無聊賴拿筆在課本上勾勾畫畫，悠閒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