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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又見金山 文 / 油偶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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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氏聽不下去了,丟下手裡的菜,從灶間衝進東廂房。劉氏正坐在床頭,氣色還好,只是精神上有些懨懨的,嬰兒在竹編搖籃裡舞著小胳膊,嗓子都哭啞了,她彷彿沒聽見沒看見一般,只是呆呆地望著窗戶外面。

    范氏怒道,「老二家的,你還年輕,往後有的是生小子的機會。她雖是個丫頭,不比小子,可也是你十月懷胎,掉下的心頭肉,如果你這個做娘的都對她不理睬,你叫她以後該怎麼辦?孩子還這麼小,你怎麼狠得下這個心?」說完瞪了劉氏一眼,走到搖籃旁邊抱起小嬰兒。

    小嬰兒許是哭累了,只是無力地啜泣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人看,看得范氏更覺得生憐。

    劉氏望著窗外,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望向范氏臂彎處的孩子,眼圈一紅,心中一軟,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裡,貼著她的臉蛋親了親,才解了衣裳餵奶,餵了兩口,便不再餵了。

    范氏見劉氏的情形,是下不了奶,奶水不足。嬰兒沒吃飽,也不哭不鬧,只是吐著舌頭吐著泡泡玩,是個乖巧的孩子。范氏沒說話,走出房門,招手讓蕭玉珠過來,給了她一串錢,讓她去屠戶家買個豬蹄子回來,燉了讓劉氏喝了好下奶。

    劉家來的一個不管事的小舅母,對旁事不聞也不問,只是倚在廊下的柱子上,磕著瓜子,地上磕了一層瓜子殼,手裡還抓了一把,聽到嬰兒的哭聲,往東廂房睨了一眼。回過頭來,繼續悠哉地磕著瓜子。

    這麼熱的天氣,磕這麼多瓜子,也不怕上火。

    蕭玉珠斜著看了她一眼,拿著錢準備出去,大富跟慣了她,也吵著要跟著去,得了謝氏的允許。才翹著嘴角。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後面。

    走在青石板上,感覺步子是格外的輕盈,腳底下涼颼颼的,傳來一陣清涼,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在青石板上笑著跑著。裡面全是滿滿地快樂。

    大富挺著胸脯走在前面,說他要在前面帶路,他知道去屠戶家的路。蕭玉珠摸著他的發頂。去屠戶家的路她怎麼會不記得,村裡大大小小的巷子,哪一條她沒鑽過。只是微微笑著。卻不和大富爭辯,畢竟他是小屁孩一個,她是大人了嘛。

    從巷子裡出來,往大道上去,從道路那頭走過來一個人。肩上扛著鋤頭,等人走近了,蕭玉珠感覺到很吃驚,那人居然是金山!

    蕭玉珠張大了嘴巴,難以相信,金山家一向衣食無憂的,穿金戴銀的,拔一根汗毛比牛粗,家裡又用常年伺候的婆子,地裡的莊家是請人種的。金山娘頭上的釵環首飾,光是拿出一樣來就足足好幾兩銀子,頂上尋常人家好幾個月的開銷。金山從小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他哪裡會種地?

    金山扛著鋤頭走過來,遠遠地見著蕭玉珠,臉色閃過一絲詫異,然後是尷尬。

    金山的臉曬成了黝黑,他下地幹活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身上的衣裳也沒有往前幾年的光鮮,只是家常的棉布衣衫,束了褲腳,一副短衣褐衫的打扮,哪裡還有年少時風度翩翩富家公子的模樣?

    蕭玉珠顯得有些侷促,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裡頭更多的是感慨,想起金山騙婚的事,再一想想金山家現下的光景,真是世事難料啊。

    金山站在幾尺開外的原地,一動不動,不知道是該假裝沒看見地往前走,還是該掉過頭往後走,很是猶豫。

    大富見著金山,翻了個白眼,拉著蕭玉珠的衣角,小聲道,「二姐姐,咱們快走。」扯著蕭玉珠的衣裳往另一條巷子去了,走遠了,回頭看了看,才說,「我娘說了,叫我們離他遠點。」

    大人們之前的恩怨不應該強加在小孩身上。蕭玉珠輕輕地摸著大富的發頂,又回頭看了看,金山的背影不見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大富撲閃撲閃眼睛,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問,「二姐姐吟的是詩嗎?」

    蕭玉珠看著他笑笑,卻不回答,牽著他的手往屠戶家去了。

    從屠戶家買了豬蹄回來,范氏把豬蹄用柴刀剁成塊,加了幾把黃豆,放進鍋裡燉著,燉得爛爛的,舀了一小碗給劉氏喝下。

    劉氏喝過豬蹄湯,心裡頭很是過意不去,臉色訕訕地謝過范氏,側頭看見搖籃裡快要入睡的孩子,心裡頭軟軟的,走過去輕輕地搖著搖籃,哄著孩子入睡。

    范氏端著空碗看了一會,才放心地走了出來。

    正午時分,蕭老爺子和蕭景天從田里回來,說是田里的稻子快熟了,去稻田里轉了轉,估摸著不出十日就要開鐮。蕭老爺子精氣神還好,滿面紅光,一隻手背著一手習慣性地捋著接近花白的鬍子。

    蕭玉珠見爺回來了,很是高興地上前打招呼。

    蕭老爺子捋著鬍子,笑著,「珠兒回來了。」又撇過堂屋裡的幾位客,見楊氏閉著眼睛享福,把客人晾在一邊,頗有些不滿意,嘀咕著,「家裡來客了,也不知道招呼。」說完,回房去換衣裳。

    楊氏睜開眼睛,從椅子上起來,大喊著,「老三家的,菜拾掇好了沒?也不知道在灶間幹啥,半天了也沒個動靜。」顛著小腳地朝後院去了。

    蕭玉珠不由地翻了個白眼,感歎著楊氏在家裡的地位,特別是她這個婆婆在幾個媳婦中的地位,她歲數大了,脾氣變得更古怪了,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因生的是閨女,又不是頭胎,老蕭家沒有大肆鋪張,只請了幾房近親,左鄰右舍地沒有請,有些個平時兩家關係好的村人,隨了禮過來,人卻是送了禮就走了,沒有留下來吃飯。

    席面只擺了三桌。場面頗有些冷清,劉氏娘家又是來了個不管事的舅母,只管吃喝,其他的一概不管,好些事情還是范氏幫著張羅。

    席間,范氏朝旁邊坐著的謝氏打了個眼色,見她沒反應過來,在桌子下踢了一腳。謝氏才回過神來。范氏原本是想問。吃過宴席,按照老規矩,娘家人是要把大人和小孩接回娘家,去住一段日子,而看劉家小舅母,面上像沒有這個意思。提也沒提一句。

    謝氏靠近了范氏的耳根子,小聲道,「你不知道。這回撿的是閨女,劉氏把氣撒到娘家幾個舅母身上,怪她們過來送催生禮來的不是時候。誤了時辰。劉家人原本小孩滿月不想過來接的,還是老二過去請了,才派了個不管事的來,算是全了蕭家的臉面。」

    范氏撇過劉家小舅母,見她坐在劉氏旁邊。卻極少和人搭腔,很是冷淡。

    宴席過後,大娘娘家的媳婦幫著收拾碗筷,話不多,做起事來卻是周到,讓人很喜歡,看得大家直誇,大娘娘家的老ど娶了個好媳婦。

    小媳婦含著笑,細聲細氣地回了兩句,頂了個大紅臉端著碗盆去後院。

    楊氏給劉家的準備回禮,范氏問過劉氏的意思,滿月日回娘家是個慣例,咱們也不好破了,要是她想回娘家,就讓人送過去,同劉家小舅母一起回去,臉面上也好看,要是在家裡住不慣,過兩日讓老二去接回來便是。

    劉氏抿了抿耳邊碎發,「這小舅母在家裡是最說不上話的,凡事都輪不上她,今兒她來,幾位哥哥嫂子們的心意我也算明白了。只是我那老娘,心裡頭掛念著我,念得緊,我還是想帶孩子過去給她看看。老娘歲數大了,也沒幾年了,能看一眼是一眼了。」劉氏說著,說到後面聲音有些哽咽。

    范氏歎了口氣,知道劉氏心裡還是想回去的,吩咐謝氏讓人去老三家裡套牛車,她一邊幫著準備挪窩的東西,多帶了些小孩的衣裳鞋襪,尿布也多帶了些,等牛車一來,下面墊了稻草,鋪上一床棉被,人坐上去也舒服些。

    劉家小舅母只是冷眼看著,也不上來幫忙,范氏一邊收拾牛車,一邊同她說,「一路上車馬勞頓的,還望小舅母多照顧照顧。」

    小舅母面上覺得很不好意思,不好再推辭,只好點頭應下,「放心吧。」

    劉氏把嬰兒包得像個粽子,眼圈紅紅地從房裡出來,眾人過來看過孩子,孩子只是黑瘦了些,卻極為靈動,一雙眼睛會說話兒很是討人喜歡。

    劉氏要上牛車,小舅母見她抱著孩子不方便,接過孩子,等劉氏上了牛車,又把孩子塞包裹一樣塞給她,看得大家驚心不已。

    楊氏心中對劉家不滿,根據鄉例,按照最普通不過的人家的份額打了布包,送給劉家做回禮。范氏看了一眼,覺得有些少了,畢竟眼下情況有些特殊,劉氏滿月回娘家,還得望劉家幾個舅母能對她好一點,孩子也少遭些罪。見廚房還有一條子腩肉,提出把肉帶上。

    楊氏沉著臉兒,把東西往桌上一推,「咱們是窮人家,比不得那些大戶人家,我大兒子現今是發了財,是村裡的頭頭,可一碼歸一碼,發財的是老大家,咱們照樣過的苦日子,這麼上好的兩三斤重的肉就這麼拱手送人?」撇了范氏一眼,才喝道,「我沒那麼大方!」

    楊氏以前不是這副性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也難怪,老宅裡的日子是越過越窮,房子破舊了也沒錢修,後院只是加蓋了兩間養牲口用的毛草房,傢俱也只是楊氏當初嫁過來時嫁妝打造的,再沒有新添。相比之下,老三家蓋的水磨青磚房,寬敞明亮,還置辦了牲口。

    啃老骨頭只會越啃越窮,范氏心裡歎道,不和楊氏爭辯,給了兩包自家帶的點心,讓老二蕭景天趕了牛車送著劉氏一行人回劉家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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