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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金山娘賠罪 文 / 油偶娃娃

    范氏往常的身子骨還算硬朗,平日裡鮮少有個病痛之類的,沒想這一病,病得好些天下不了床。

    蕭玉珠每日飯後,扇了蒲扇熬了中藥,一勺勺餵著她喝下,一日三頓,頓頓也不落下,整個院子裡瀰漫著一股子難聞的中藥味。這幾日,太陽衝破雲層,當空照著,以掃冬日的陰霾。天氣漸暖,范氏的精氣神好了許多,喝了藥剛瞇了會眼,見窗戶被太陽照得亮堂堂的,一縷陽光透過窗愣打在床上,朝蕭玉珠招了招手,要扶她出去。

    蕭玉珠奔過來,小心地扶著她,「娘,外頭日頭暖和著呢,咱們出去曬曬太陽,透透風。」

    范氏無力地點點頭,「我在屋裡頭待得悶了,腰板都快躺得酸了,正想出去走走。」又問玉珠她爹去哪了。

    「說是去地裡瞧瞧,一大早就出去了。」

    「這會地裡沒種啥,不用拔草鋤地的,有啥好瞧的。」

    「估計看撒的草籽長出來沒有,還有荒地裡的幾畝油菜,他不放心去看看。」

    母女倆一問一答出了堂屋,蕭玉翠聽到聲響從房裡竄出來,拿了板凳讓范氏靠著牆根坐下,見外頭起了風,回房找了件棉大衣給她蓋著。

    范氏臉色如紙片般白,兩眼渾濁無光,整個人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幾歲,兩個閨女看了直心疼。蕭玉翠讓玉珠陪娘在院子裡曬著太陽,她去灶間給娘煮一碗包谷粥來。

    老三媳婦謝氏抱著大富過來,范氏病了這段時日,她來瞧過好幾回,見這回范氏的臉色比前兩日好了些,臉上雖是面無血色,可感覺整個人有力了些。精神多了。

    謝氏拍了裹得像粽子的大富一下,讓他叫大娘。

    大富快兩歲了,早學會了說話,只是說得不太順溜有點大舌頭,從謝氏懷裡掙扎著要下來,伸開手叫著,「代娘,代娘抱。」

    范氏被他逗得樂了。扯開一絲笑。摸了摸他的發頂,「等大娘病好了就抱啊。」

    大富眨巴眨巴眼睛,手向蕭玉珠伸過來,嘻嘻笑著,「抱抱,抱抱。」

    蕭玉珠一把抱起穿得圓滾滾的大富。這小子沉得很,抱著兩個胳膊感覺吃力,抱了一會抱不動了。

    謝氏讓玉珠帶著大富一邊玩去。她好得了閒和范氏說說話,等孩子們一走開,才說。「這事啊是玉珠命中的定數,有此一劫,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保佑,這一劫總會過去了。嫂子你別太掛心。好好養著身子才是。」

    范氏點點頭,「命裡注定,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也躲不過,咳……咳……」剛說兩句話,心裡頭不通暢,急急地咳嗽兩聲。

    謝氏拍著她的背,知道她為這事正鬧心,便把話頭扯到了別處,說楊氏叫她過來問問,老大家的準備什麼時候蒸糍粑,要麼兩家一起做了,省事兒。

    范氏瞇眼看了會日頭,謝氏這麼一說,她才意識到已經到了迎年月,不出一個月就要過年了,這段時日她躺在床上,家事撒手不管,交給兩個閨女。她眼下這個樣子,自家想單獨做也做不來,便點點頭,說就和老宅裡的一起蒸了。

    謝氏囑咐了她過兩日就要浸米,到時候發好了米好一塊磨了漿。謝氏同她嘮了些別的,說的無非是過年準備的年禮吃食之類的,還透了兩句來年要分家的打算。見范氏有些累了,便抱著大富說改日再來看她,便回了。

    范氏曬得有些困了,讓玉珠扶著她回房去睡會。

    沒過多久,蕭玉涵手拎著一串柳條,串了五六尾巴掌大的鯽魚,說是和小叔下魚簍子捉的,給娘熬湯喝。

    蕭玉翠拖過他凍得紅通通的手,要拍他,蕭玉涵躲在玉珠身後,「我聽人說,魚湯可養人了,給娘補身子最好了。」

    蕭玉珠攔下玉翠的手,轉過身對蕭玉涵道,「玉涵知道孝敬娘了,娘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娘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范氏的身體很虛弱,此時大大地進補也是不妥,她正急於沒有好的辦法,給她補補身子,鯽魚倒是不錯,有營養又不會太過,做成湯,把魚肉燉得爛爛的,連湯一起喝下,也好吸收。

    聽玉珠這麼一說,蕭玉翠連忙取出一尾小鯽魚,其餘的放在水缽裡養著,麻利的收拾乾淨了,放在瓦罐裡燉著,另外燉些骨頭湯。

    范氏連喝了好幾日的魚湯和骨頭湯,整個人氣色好了很多,病也好得快。她這病剛好,便閒不住,背著玉珠偷偷地給她準備嫁妝。

    民鬥不過官,金山有個當大官的舅爺,聽說是在府衙當差的。她這樣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閨女是當娘的一塊心頭肉,能退了這門親事最好,要是退不了她只能做最壞的打算,於情於理都希望閨女能嫁得風風光光的,不受半點委屈。

    蕭玉翠趁玉珠去書房教著玉涵讀書的功夫,她趁機到東廂房裡幫著做些針線,繡些花樣

    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蕭玉翠以為是蕭景土回來了,沒在意兒,直到人走近了,在院子裡叫人,才聽出來那人是二娘娘。

    范氏正要起身,蕭玉翠按住她,「娘,你甭理她,我去,我倒要看看她使得什麼ど蛾子。」丟下手裡的針線,氣沖沖地出去了。

    金山娘和二娘娘站在院子中央,見著蕭玉翠,便問她爹娘在嗎?有要緊事商討。

    「我爹娘不在,有什麼事就在這說,我聽著也是一樣的。」蕭玉翠站在堂屋門口,居高臨下的盯著兩人,希望能在氣勢上壓一壓人。

    二娘娘咯咯笑了一聲,「這回可真是要緊的事,沒你女娃子插嘴的份。」

    蕭玉翠正想回話,范氏已經站在她背後,讓人進來,金山娘鮮少親自出面,往常也是讓二娘娘代為跑腿兒,今兒親自來像是真有要緊的氏。范氏以讓蕭玉翠去燒茶水的名頭打發了她走。

    金山娘臉色不明不暗的,讓人看不出表情,還是二娘娘打破沉寂,先開了腔,「今兒金山娘來,可是專門為著早前的親事來的。」

    范氏臉色大變,「官司還沒下來,誰家有理還說不定。別仗著有棵大樹就好打壓人。」

    「玉涵娘。消消氣。」二娘娘滿臉堆笑,「今兒金山娘來,是賠罪來了。這事要怪只能怪老婆子我糊塗,把這事給辦砸了,鬧得兩邊都不是人,害得大伙生了間隙。玉涵娘,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個這些。」

    這話讓范氏摸不著頭腦。以為金山娘見事情鬧大了,往後要是兩家真做了親家,臉面上過不去。先服個軟。

    蕭玉翠剛一轉身去灶間,便從屋子側面的小路繞到後院書房,告訴玉珠說二娘娘和金山娘來了。蕭玉珠心中來氣,范氏的身體好不容易才緩過來,要是再被金山娘給氣著。可是會要人命的!

    二娘娘見范氏一直沉著臉,又假惺惺地捏著帕子,聲情並茂地說了一通,把責任攔到自個身上,給金山娘留足了面子,說到後邊,用帕子掩了面,低低抽泣著,「要怪就怪老婆子我啊,辦事不利索,殺千刀也不為過啊。」

    「少來這一套!」蕭玉珠站在通往後院的過道上,氣勢洶洶地過來要趕人走,一邊叫玉翠扶著范氏進屋去。

    二娘娘不敢抬頭看她,「玉珠啊,金山娘專門是為了退親而來的,這門親事不結了。」

    蕭玉珠又驚又喜,好久才緩過神來確信這是真的,找了個位置坐下,她倒要聽聽金山娘怎麼個說法。范氏見狀心中大喜,連忙叫人去老宅那叫蕭景土回來,玉翠想留下來聽信兒,叫了玉涵去叫。范氏笑瞪了玉翠玉珠一眼,蕭玉珠裝著沒看見,拉著玉翠坐在一旁。

    金山娘看了一眼范氏,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蔑,「這事啊兩家都有錯,要不是你們蕭家有錯在先也不至於鬧到這方田地,我家只不過是按歷來的鄉例辦事,這其中做得有些過的地方,你還得多擔待,畢竟鄉里鄉親的。」

    這金山娘即便是來退親的,嘴上也不服軟,把自家的責任撇得乾乾淨淨,蕭玉珠聽了當下就要跳將起來,范氏按住她。

    金山娘從袖袋裡掏出大紅龍鳳帖子,推到范氏面前,「帖子我也帶來了,你過過目。」

    范氏不識字,讓玉珠認認,蕭玉珠展開一看,認得這是金山家偽造的那份婚貼。

    金山娘架子端得高高的,穩穩地道,「退還婚貼自是要退親的,這裡有二十兩銀子,就當做是黃家的賠禮,你且收下,之前兩家的恩恩怨怨也一筆勾銷。」說著掏出兩錠銀子,往桌上一慣,那派頭是做得十足的。

    蕭景土和蕭玉涵回來了,蕭景土讓玉翠玉珠玉涵先下去,蕭玉珠有些不大願意,她就看不慣金山娘這副做派,二十兩銀子就想打發了事。

    蕭景土呵斥了一聲,「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蕭玉珠才乖乖地跟在後面,去了後院。

    蕭景土在正座上坐著,看著這張婚貼,百味陳雜,「金山娘,往前的事我也不想再提,誰家對誰家錯都不重要,當叫了中人作證,把親退了才是大事。」說這起身去叫了裡正過來。

    當著裡正的面,把婚貼放在火盆裡燃為灰燼,讓裡正當場寫了退婚書,雙方各按了手指印兒,各執一份,這事才算辦妥了。

    事情辦完,金山娘不好再待下去,要走,蕭景土拿起桌上的兩錠銀子追上去,「帶上你的東西走。」

    金山娘走後,蕭玉翠玉珠從後院出來,蕭玉珠不解地道,「爹不該把銀子退了,要我說,豈能這麼就便宜了她。」

    蕭玉翠也狠狠地道,「那二十兩銀子是咱應得的,才二十兩還嫌他家賠得有些少了呢。」

    蕭景土瞪了她倆一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退了親,一樁煩心事終於放下了,范氏心裡頭舒坦,病一下子就好了。

    這事來得蹊蹺,范氏和蕭景土一琢磨,覺得這其中定是有人為蕭家說了話的,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是誰,最後猜著可能是周縣丞。周縣丞雖是沒收蕭家的禮,可是為官正直,在民聲中是有好評的。

    蕭景土認為周縣丞幫了自家的大忙,不知道該以什麼為謝,自家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范氏覺得總歸是要出面跑一趟,周縣丞是個清官,禮輕禮重也是個意思,以表自家的謝意,他收不收就另當別論了。

    上回吃了癟,這回便不挑貴重的送了,布匹沒備銀錢更是不打算送了,只裝了兩大袋子地裡收的花生紅豆,還有一布袋子曬的甘薯干,可總覺得少了些。

    蕭玉珠提議送一對天藍色梅瓶,這禮看起來不輕不重的,要是周縣丞覺得重了,就說是自家陶窯燒的,不值當幾個錢。為官的人講究一個雅字,這些個瓷器陶器之類看著不俗,估計對他們的口味。

    范氏煥然捂過來,說二丫頭的點子她怎麼沒想到了,一細想覺得怪好,就這麼定了。

    蕭景土趕了牛車,滿懷謝意地而去,卻是滿懷歉意地歸來。

    范氏見禮原封不動地拉了回來,唯獨少了一對梅瓶,問是怎麼回事。

    「那梅瓶周縣丞喜歡,出了五兩銀子買下了。」蕭景土說著,掏出五兩銀子地放在桌上。

    范氏怨他,「你個榆木疙瘩,怎麼還收周縣丞的錢,人家幫了咱們這麼大的忙。」

    蕭景土歎了一口氣,「這忙不是周縣丞幫的,他悄悄地透了一句,是什麼李府的人出的面。」

    「李府。」范氏喃喃道,想了半天,才想起杜鵑在李府當差,立馬叫了玉珠過來問話。

    蕭玉珠聽了也是不敢相信,李府要說認識的人就是杜鵑,秦浩還有三少爺,杜鵑是不可能的,秦浩和三少爺,她只見過幾面。心中不由地湧上李子墨的身影,雖然當初和他見過兩面,為杜鵑的事求過他,可是她連他的名字都快想不起來了,他恐怕早已不記得她了,又怎麼會出手相救。不過再想想,李府裡面除了他還能又誰?

    蕭玉珠對著范氏搖了搖頭,說她不認識什麼李府的人。

    范氏覺得可能是活菩薩顯靈,才有貴人打抱不平暗中相助,沒再問了,急忙對著神台拜菩薩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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