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關於青竹 文 / 油偶娃娃
蕭玉翠見玉珠才一會功夫就回來了,納悶道,「你咋就回來了,是不是忘了拿什麼東西?」
蕭玉珠領著傻蛋娘進屋,蕭玉翠見傻蛋娘眼圈紅紅的,像是哭過,連忙起身去叫在後院剁豬草的范氏過來。
范氏見傻蛋娘這幅樣子,很是吃驚,「旦兒娘,你這是咋的了?上響還見你好好的。」
傻蛋娘背過臉去抹了一把淚,泣不成聲地說道,「還不是被那惡婦給逼得沒有法子,走投無路了。」
范氏見傻蛋娘張了好幾回口沒說話,低頭瞧見兩個閨女一臉好奇骨碌著眼睛看著,要把兩姐妹趕到西廂房去。
蕭玉珠收拾著針線筐子,同玉翠進了房,邊回頭看,「你說,旦兒娘是為青竹的事煩著嗎?」
「小姑娘家,別打聽這些沒影的事。外頭那些婦人整天吃飽了飯沒事幹,嘮叨這些沒用的,閒話傳得一天一個樣,傻蛋娘聽了心裡肯定置氣。」蕭玉翠拿了鞋絆子敲她。
等玉翠玉珠兩姐妹走後,傻蛋娘才說,「我這回是吃了啞巴虧了,上了林子娘的當。」
「林子娘向來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舌頭能打過彎來,她的話只能信三分。」范氏說道。
傻蛋娘從袖袋裡掏出帕子,沾沾眼角,平復了心情,「要說這事,還得從兩年前說起。」
兩年前的一個晚上,月黑風高,天上一個星星也沒有,四週一片黑漆漆,傻蛋娘和往常一樣,伺候著傻蛋洗了臉洗了腳,準備睡了。
堂屋的門被敲得「咚咚」響。有女聲叫門,傻蛋爹剛準備吹燈,見一聲敲得比一聲響,像是有要緊的事,要孩子她娘出去看看。
傻蛋娘披著衣裳打開門一看,見林子娘站在門口,身後露出一個姑娘的半張臉。林子娘把身後的姑娘拽出來,是一個和傻蛋差不多歲數的孩子。就著豆大的油燈。看清楚那姑娘的臉。蓬頭垢面的。黑乎乎的臉,一撮頭髮幹得像枯草,上邊繫著兩根紅頭繩,沾了好些稻糠。
「這……」傻蛋娘看得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林子頭探出去,朝門外兩邊看了看,很快關上了門。在傻蛋娘耳朵邊嘀咕兩句,「你不是愁找不到兒媳婦嗎,我給你送來了一個。」
原來這個要飯的小叫花子暈倒在林子家門口。剛好被林子娘看見。林子娘領著人進屋,裝了一碗剩飯剩菜地給她吃,問了她一些問題。才知道是從家裡逃難出來的,家裡人都沒了,一路要飯逃到了蕭家村。
傻蛋娘抬頭看這個姑娘,剛好小姑娘也好奇地看著她,兩人的眼光一對上。就覺得親切。傻蛋娘想著這小姑娘身世這麼可憐,是越看越憐憫,見她五官長得也不差,心微微顫抖了一下,握緊林子娘的手說道,「你說,這事能行嗎?我收留她沒問題,要是她往後家裡頭還有個什麼人,尋了來,哪可怎麼辦?」
「我已經問過了,家裡頭人都死光了。」林子娘抿嘴道。傻蛋娘把姑娘叫到跟前來,理了理她額前的亂髮,問道,「孩子,和嬸子說說,家裡頭還有人嗎?要是家裡還有活著的人,告訴嬸子,嬸子把你送回去,也免得在外面受苦。」
姑娘一個勁地搖頭,傻蛋娘心裡安定了一點,問了她叫什麼名字,家是哪裡的之類的簡單問題。
林子娘拉過傻蛋娘到過道上說話,「這姑娘模樣兒長得不錯,收拾乾淨了肯定是個美人坯子,這麼好的姑娘上哪找去?留著給傻蛋做媳婦不是正好。」
傻蛋娘見姑娘說起話來乖巧,是個可憐疼的,動了心思,「只是這事傳出去怕是不好,要是叫姑娘知道了,哪可了得?」
「你就對外頭放出話來,是你家的遠房親戚過來投奔的,不就是了?誰還會瞎想。至於收著做兒媳婦,這事你別對她說。這事你我不說出去,誰會知曉,到時候生米煮成了熟飯,你就等著抱大胖孫子吧!」林子娘鶯鶯笑道。
傻蛋娘拿不定主意,回房和傻蛋爹商量去了,過來老大一會才出來,朝林子娘點頭,「人我留下了。」
林子娘捂著嘴淺笑,「我啊一見著這丫頭,就想著你家傻蛋了,一路過來可是沒叫人瞧見過的,你就放心吧。」說著,過去和姑娘囑咐幾句,就走了。
傻蛋娘把姑娘摟進懷裡,「孩子啊,往後你就有家了,這裡就是你的家。」
姑娘見傻蛋娘是個面善的,說起話來柔柔的,心窩裡溫暖。她這幾日一路逃難過來,好幾日沒吃過飯了,原本以為會餓死在山上,沒想到能遇著一個好人,肯收留她,撲通跪在地上要拜,「謝謝嬸子肯收留我,我不求別的,只求有一碗飯吃。」
這話說得傻蛋娘要掉淚,扶她起來,「往後有嬸子一口就有你一口。」
打來水,把姑娘的臉洗乾淨了,找來梳子把頭髮梳好,一拾掇真是個水靈靈的模樣,看得傻蛋娘喜上加喜。找來大閨女的衣裳,給她換了,想著為了不必要的麻煩,琢磨著得給她改個名字,一時想不出來,見著院子裡一堆竹子,想著就叫青竹。
姑娘低頭說行,往後她就是青竹了。
「只是沒想到,兩年後,林子娘就要變卦,她想要用河攤子上的十畝孬田,換我家南邊的八畝好田和西邊魚潭旁的兩畝田。」傻蛋娘一句話,把人拉回了現實。
范氏臉色怔了怔,「河攤子上的地,全是沙地不飽水,打不了多少糧食,要是遇上個雨水多的年頭,是一粒谷子也收不到,這種事怎麼能應她?」
「我和當家的咬牙不應,要是換了,這麼一大家子,怕是吃了上頓沒下頓,要喝西北風去!」傻蛋娘往地上唾了一口,「那個惡婦,拿了我的短,說要是不換,就把此事抖出來。」
「林子娘這個該死的,鄉里鄉親的怎麼做出這種事來。」范氏心裡很不平。
傻蛋娘像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軟了下來,手扶著桌沿,只顧著抹眼淚。
范氏在堂屋裡走來走去,心裡頭怨傻蛋娘也不是個主意正的,氣得一拍手,「旦兒的病不是快好了嗎?你還愁旦兒找不到媳婦?你怎麼就做出這種糊塗事來,你真是糊塗啊!」
旦兒的病外頭人看著是好了,可是她這當娘的知道,是治標沒治本啊。一進了臘月下了雪,旦兒的病就犯了,他見不得雪啊,一見雪就要發瘋。這兩年也是如此,一見了外面飄著的大雪,旦兒就要抓狂,好幾回抓著頭撕著衣裳衝了出去。傻蛋爹一到了入冬要下雪,把人看得緊,是寸步不離。旦兒的病犯了,力氣大得很,家裡好幾個人架著他,才能把他給困住。城裡的大夫把過脈了,說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啊。
她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說出來人人以為傻蛋的病好不了,誰還會肯把閨女嫁進來?她也是為了旦兒早打算。
「現今說這些也晚了,眼下還是想想有沒有什麼法子。」范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面向傻蛋娘道,「要是這事抖落出去,你得先有打算。」
「我如今也不指望能留著青竹做兒媳婦了,傻蛋啊沒這個福分。」傻蛋娘哽咽道。
蕭玉珠和玉翠在房裡做棉鞋,房門雖是關著,堂屋裡的話能聽得一清二楚。青竹是喜歡傻蛋的,這一點她早就看出來了。蕭玉珠丟下鞋面,趴在窗台上,透過破了的窗戶紙,看著院子裡的大槐樹發愣,有什麼辦法能讓林子娘放手,又能讓青竹留下來?
「好好的鞋面也不做了,你啊就是一時的興致,光會出餿主意,見天指使人幹活,往後得叫娘收收你這性子。」蕭玉翠撅著嘴不樂意道,坐在床上自顧自地縫著鞋面。
堂屋裡的談話還在繼續,「也不知道青竹這孩子心裡頭是怎麼想的?」
「她是個可憐的孩子,我啊不留她做兒媳婦,我也會把她當親閨女看待,就當著是給別人家養孩子,往後她嫁了人叫我一聲娘,我就知足了。」
蕭玉珠忽然想到了什麼,從窗台旁的凳子上滑下,打開房門,輕聲叫范氏過來。
范氏聽了玉珠的話,仔細一琢磨,眼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叫玉翠玉珠兩姐妹看家,火急火燎地拉著傻蛋娘往裡正家去了。
裡正一聽事情來龍去脈,立馬派了人去請傻蛋爹,青竹和林子爹娘,把傻蛋家幾位叔公也都請來。
林子爹娘到來時,其餘的人都來了,屋裡黑壓壓擠滿了人。林子娘見傻蛋家幾位叔公也來了,知道事情不妙。幾位叔公在村裡德高望重,她還得敬他們三分,走過去打了招呼。
裡正一臉嚴肅在堂屋正中央的正位上坐著,三位上了年紀的叔公坐在主座下手兩邊的椅子上,傻蛋爹挨著叔公在右邊站著,再過來是傻蛋娘,范氏和青竹。另一邊站著的是林子爹和林子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