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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七章 大花的心事 文 / 油偶娃娃

    天熱得出奇一絲風也沒有,樹上的葉子一動不動,四周靜悄悄地,只有知了一聲聲叫著,此起彼伏一聲賽過一聲。

    蕭玉珠提著水壺來送水,臉上冒了密密實實一層汗,身上的衣衫很快被汗水濕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范大和站在搭好的草棚裡打磚,把一團揉好的泥一股大力摔進木框裡,用鐵絲線飛快地沿著木框上下割一下,把木框往地上一磕,磕出塊完整的磚來,做得是又快又好。

    蕭玉珠倒了一碗茶水,從籃子裡的盆裡,拿出涼粉來,讓他過來解解暑。

    范大和端了碗水一口氣喝下,蕭玉珠看了看頭頂白花花的太陽,用手扇了扇風,歎道,「這天可真熱!」

    范大和的衣裳被汗水浸濕了大半,後背映著一大塊白的鹽漬印跡,頭上雖是戴著竹笠,一張臉卻是曬得通紅。

    蕭玉珠拿著自個頭上戴著的草帽,讓范大和掂掂,是不是輕巧,又說讓她爹給小舅編個草帽,僅透氣又涼快。

    范大和拿過來掂掂,是比竹笠輕巧,看了看編的紋路,不算複雜,他試著編兩次就會了。

    蕭玉珠讓范大和回去編了草帽賣,肯定能換錢,村裡的林子爹是個腦筋轉的快的,編了草帽去鎮上賣掙了一筆。

    兩人正討論草帽的事,村頭大棗樹下春生家的大花,在不遠的樹下乘涼,籃子裡面裝了大半籃的野豬草,像是剛打了豬草回來,頭時不時地往打磚的地方看,不小心對上蕭玉珠投過來的目光,撇過頭去。

    「大花姐,你摘豬草啊,瞧這天熱的。快過來喝口水,我剛好送了茶水過來。」蕭玉珠朝大花招手。

    大花往這邊看看,見范大和正順著聲音看過來,臉羞得紅了,小聲回話,「不了,我才在山腳下喝了口山上的溪水,這會不渴。我歇會就回。」

    大花在樹下扇著大芋頭葉子。忍不住往旁邊瞄一眼,范大和正側著身子坐著,那身形那臉比戲裡的小生還俊朗。大花偷看了好幾眼,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看了老大一會,頭頂的太陽移過了樹梢。才想起,得回家做飯去,挽了小籃走了。

    從今往後。一段日子,大花每天都會往打磚場經過,每回都要在離得不遠的樹下乘涼。

    蕭玉珠碰巧遇上了好幾回。這回見大花籃裡掰了幾個包谷,想起她家的包谷地在北邊兒,離得遠遠的又不往這裡走,不順路,才明白過來。

    「大花姐。我送了涼粉過來,你也來吃一碗。」蕭玉珠走過來,臉上裝著什麼都不知情。

    大花抬起頭來,一雙黑亮的眼睛驚得不知往哪裡看,連忙推辭道,「玉珠妹妹,不用了不用……我掰了包谷,我娘正等著我回家煮包谷粥咧。」說著就要走。

    蕭玉珠攔下她,說去喝一碗,耽誤不了時辰,舀了大半碗涼粉,讓大花喝了再走。范氏在一旁翻著磚也讓她過來喝一碗。

    大花笑著謝過嬸子,站在一米開外的地方端起碗,小口小口喝著。

    范大和在一旁打著磚,摔泥巴摔得啪啪響,引得兩人不住地往這邊看。

    這麼近距離地看他,還是第一回,一身青色布衫,高大的身形,濃眉大眼,一雙眼睛像是含著笑兒,讓人不敢看得真真的,大花想著心事,心裡突地變得火辣辣的,像燃起來一團小火苗,讓她渾身不自在,藉故先走了。

    范家小舅這次過來幫著打磚,住了有一陣子,村裡人見他面孔有些生,長得一副好長相,幹活又利索,相互打聽,知道是蕭景土家的小舅子。

    好些婆子背面兒問范氏,范家小舅說親沒。

    這些日子,家裡來往的人比平日裡多了許多,范氏心裡還納悶,原來都是奔范大和來的。大和十五歲了,也到了說親的年齡,只是上頭還有一個姐姐的親事還沒著落,不好越到前面去。

    頭戴大紅花的二娘娘也來了,老遠就聽見她的笑聲,一步三扭地進院來,「唉……大妹子……大妹子……」

    范氏見她一張笑臉,笑得半個臉都僵了,八成又是為說親的事來的。

    二娘娘一個勁地套近乎,一口一個大妹子叫得親,誇那打磚的後生要長相有長相,要人才有人才……從頭誇到腳,最後問,說親了沒?

    范氏聽她嘮了一圈,嘮回了原地,這二娘娘是個見錢眼開的,好幾回得了人家的好處,給村裡人說的親也是不盡人意的,這幾年,村裡人都不太樂意找她,都喜歡找鄰村的花婆子。范氏一句話直接了當地回了二娘娘,「這事還得娘做主,我只幫著參謀參謀。」

    二娘娘笑臉馬上貼過來,說上河村老李頭家的姑娘人長得水靈,那模樣兒賽過仙女。老王村的賣燒酒家的老三閨女,如何如何地好,家境又好,家裡一年四季賣燒酒,蓋的是一溜的新房,大天井大院子,要是說上這閨女,哎喲,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一年到頭有燒酒喝不算,還能得這做燒酒的秘方……

    二娘娘一下說了好幾家,范氏都回絕了,說大和還小,再留幾年都不遲,就不勞二娘娘費心了。

    蕭玉珠割了仙人草,從山上回來,走到半路,見傻蛋頭上反頂著一片荷葉,一顛一顛地走路。

    蕭玉珠見他頭上的荷葉搖搖欲墜,快要掉下來了,傻蛋的樣子像過獨木橋,小心翼翼地,蕭玉珠以為他又犯迷糊了,叫住他,「傻蛋,你這是幹啥?」

    傻蛋用手指噓了一聲,做了個禁聲的姿勢,從頭頂扶著拿下荷葉,裡面有一小團水,他搖著荷葉,水珠跟著在荷葉上滾來滾去,晶瑩剔透,在太陽下亮晶晶的。

    「這有啥好看的?」蕭玉珠看了半響,看不明白。

    傻蛋咧開嘴笑,用手抓了抓後腦勺,摸出一根草秸稈來,對著蕭玉珠傻乎乎的笑。

    傻蛋的頭髮亂糟糟的,頭上沾了好些秸稈,看得出來梳的鬏的形狀,只是方巾子卻不見了,插了根樹枝。蕭玉珠看著他這個樣子,又心疼又好氣,過去揀他頭髮上的雜草,拍拍他身上的灰,「傻蛋啊,咱以後別去山上亂跑了,山上有狼,就是上回玉珠跟你說的,綠眼睛的狼,玉珠見了都害怕咧。」

    南邊的山上沒有狼,他是知道的,傻蛋在山上樹蔭下睡了一覺,山上涼快風大,風吹得樹葉子嘩嘩響,還有鳥兒蟲子和他說話,不覺得寂寞,睡到肚子咕咕叫才起來,他餓了下山來,太陽把人曬得有些熱,走到自家水潭裡,摘了片荷葉頂在頭上遮陽,見水渠裡的水流得嘩嘩響,用荷葉裝了水玩,一路走一路玩兒,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蕭玉珠的手一下下拍打在他身上,他感到暖暖的,心裡很快安靜下來,不覺得那麼燥熱。傻蛋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八歲的時候,他娘那時候老是笑,笑得可好看,比大水潭裡的荷花還好看。他爹還誇他聰明能幹,說等家裡有錢了,就把他送去學裡認字……恍惚中又想起了許多,那時候的蕭玉珠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面,一口一個哥哥地叫,就想吃他手裡的糖角子。

    傻蛋想著想著,情不自禁地笑了。

    蕭玉珠以為他又魔怔了,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傻蛋回過神來,拿過蕭玉珠身上背著的竹簍,背在自己身上,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村尾。

    「旦兒來了。」范氏朝傻蛋喊,讓他進屋來,見他背上背著竹簍,又罵蕭玉珠怎麼老欺負旦哥兒。

    傻蛋哼哼唧唧攔著范氏,不讓她責怪蕭玉珠,用手指了指自己,「是我……要背的。」

    「旦兒說話了!」范氏很是驚喜,她聽傻蛋娘說,這傻蛋平日裡不怎麼說話,只有在犯傻勁的時候才說話,剛才他可一點都不傻,把她的話全聽進去了,聽懂了。

    蕭玉翠出來看,見他今兒這樣像個明白人。

    傻蛋放下竹簍,要走,范氏怎麼留他都留不住,在籬笆門口撞見大花,大花被傻蛋冷不丁地嚇了一跳。

    大花手拿著鞋底過來納。

    大花家在大棗樹下,在村上頭,離得有些遠,往年也沒怎麼走動,兩家不太親近,近來大花時常向蕭玉翠討教繡活,走動得多。

    范氏正在大槐樹下剁紅辣椒,剁碎了給來醃剁椒。

    大花幫著掰旁邊簍筐裡的大蒜子,這剁椒裡面放上幾顆蒜,香著咧。

    范氏讓她歇會,到了嬸子家哪有幹活的道理。大花在家裡忙個不停,是個家裡家外的好幫手,村裡的人都誇,春生家養了個好閨女,范氏讓玉翠玉珠好好跟大花學學。

    大花手裡掰著大蒜,被誇得不好意思,轉移話題,向范氏討教養豬養雞的法子,兩人在大槐樹下有說有笑的。

    半個時辰後,大花假裝隨意問問,「大和小舅還沒回來?」

    「他今兒和你叔在翻著曬磚,應該快回來了。」范氏看了看天空的日頭,到頭頂了,是正午了。

    蕭玉珠在灶間搓著涼粉草,聽到了大花的說話聲,心裡偷偷地笑,扭頭問,「姐,你說小舅會給咱們找個什麼樣的舅母?」

    蕭玉翠拍了她腦袋一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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