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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三章 八吊銀錢 文 / 油偶娃娃

    剛送走了瘟神又來了個惡煞,看在臘梅剛才幫著解圍的份上,就依了她,方正今兒自個也要去摘桑葉,多個伴路上還能解解悶。蕭玉珠背了背簍,冷哼一聲,「去就去。」

    臘梅在一旁「咯咯咯」笑,朝范氏揮手道,「嫂子,我和玉珠侄女摘桑葉去了。」

    「去吧,早些回來。」范氏看著臘梅的背影搖頭,這四丫頭的脾氣火辣得很,長大了不知找個什麼樣的婆家,能收收她的火爆性子。

    村莊附近的稻田引了水,明晃晃的似一面面鏡子。一路上,臘梅走在前頭,仰著下巴,指著宛如打碎了仙女梳妝鏡的稻田問,你會捉泥鰍嗎;路過人腰粗的大棗樹下問,會爬樹嗎;在路邊摘了個類似桑葚的野果子,放進嘴裡嚼著問,摘過野果子嗎?

    蕭玉珠撥浪鼓似的搖著頭,沒摘過也沒吃過,嘴裡冷不丁地被塞了個野果子,酸酸甜甜,味兒不錯。臘梅指著地上的牛糞問,撿過牛糞嗎?蕭玉珠搖頭,「你撿過?」

    「我見我爹撿過。」

    「我見九斤叔撿過。」蕭玉珠毫不示弱地挺了挺小胸脯,說完,摀住了嘴笑,這什麼事啊!還以為她小小年紀拾過牛糞,看別人拾牛糞,這有什麼好光榮的。

    「那你識字嗎?」蕭玉珠反過來問道,心想,這回你比不過我了吧。

    「我不識得,但我會畫大畫兒。」臘梅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忘了身後還跟著個背大竹簍的人,蕭玉珠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嘴裡哼著,「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

    「你唱的啥歌?」

    「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一路上兩人鬥嘴說笑。漫長的路走進來也沒那麼遠,一刻鐘就到了村東頭的桑樹下。兩人掂著腳尖摘了些低處的桑葉,摘了一小會,低處的桑葉摘完了,高處的夠不著,繞過菜園子,站在高高的土坎子上摘,能摘到的桑葉摘完了。才摘了蓋著底的小半筐。

    「你不是說。你會爬樹嗎,你爬著試試。」蕭玉珠抬頭看著樹枝上嫩綠的桑葉,看了看自個的小身板,又看了看臘梅。

    「爬就爬。」臘梅小胳膊抱著碗口般大的樹,兩條小胖腿蹬上去,爬了兩下卡在樹幹上。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想下來,小胳膊吃不上力。急得哇哇直哭,「玉珠侄女,快放我下來。」

    臘梅像個壁虎似的趴在樹上。左右動彈不得,扭頭看了看下邊,見不著地兒,不知有多高,心裡更是急得不得了。

    她只不過才爬了那麼幾寸高。小腿一嘩啦就能下來,把她涼一會兒,看她以後還說不說大話,蕭玉珠圍著樹悠閒地轉了個圈。

    「玉珠侄女,快……快放我下來。」臘梅急得哭了。

    「好好好,就放你下來,看你還逞不逞強。」蕭玉珠扶著她下來,小聲一嘀咕,「真是打腫臉充胖子。」今兒算是教訓她一頓,讓她嘗嘗苦頭,這牛不是胡亂就能吹的。

    臘梅驚出一身冷汗,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兩人望著春風中搖曳的桑葉乾著急上火。

    「玉珠,幹啥咧?」一渾厚的男生響起,從路邊過來一個人,高大的身影陰了半邊天。

    「二憨叔,我摘桑葉呢,可惜夠不著。」蕭玉珠咧了嘴笑。

    「你是誰?」臘梅指著越來越近的二憨,氣哼哼問道。

    二憨傻乎乎地摸著後腦勺,反問道,「我是誰?」沉思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我是二憨,以後叫我二憨叔就可以了。」

    「二涵,你會爬樹嗎?」臘梅張口閉口不叫叔。

    二憨身形高大壯實,圓頭圓臉,是個重量級的,蕭玉珠皺著眉頭看著,他那副身板叫他爬樹,怕是母豬都會上樹。

    誰知,說話間,二憨嗖嗖兩下噌噌地上了樹,比猴子還靈便,一小會,人已到了樹杈上,用腳壓下一根樹枝,讓蕭玉珠伸手抓著摘桑葉,自個在樹上摘著,片刻,桑葉便如同雪片般紛紛落下,真看不出來,這笨重如牛的二憨上了樹靈活得像個猴子。

    「二憨叔,今兒你下山來找我爹有事?」蕭玉珠納悶,大白天的不在陶窯裡捏陶。

    「沒啥事,不是要犁田了嗎,我來幫村幫村,上回在陶坊說的事,我得說到做到,我別的沒有……」還沒等二憨說完,蕭玉珠結果他的話,「就是有一把子力氣。」

    二憨愣住了,嘿嘿乾笑兩聲,「這你也知道,玉珠你不知道,我在我們村可是出了名的種莊稼好手,犁田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我的。」又是一番車轱轆話,說了三遍。

    「那你還會什麼!」臘梅望著樹上的二涵,嘟著嘴問。

    「他會的可多了,耕田,犁地,舂米,捏陶,挑水劈柴,什麼都會,就是不會繡花。」蕭玉珠搶先答道,把二憨第一天毛遂自薦說的話說給臘梅聽。

    「玉珠,這些你都記住了。」二涵傻笑兩聲。

    臘梅飛快地撿完地上的桑葉,撿了大半筐子,拉著蕭玉珠的胳膊就走,「玉珠侄女,咱們走,他是個壞人。」

    「哎,等等我。」二憨在樹上大喊,還沒等二憨下樹,臘梅拉著蕭玉珠走出幾丈遠。

    「你,別跟著我們!」臘梅忽地回過頭了,瞪了二憨一眼。

    二憨低著頭,愣愣地跟在後面。

    蕭景土和范氏聽說二憨來了,還以為那日他說的是玩笑話,沒想到他倒較真了,人過來幫忙總不能背臉兒趕人吧,問他吃過早飯沒。

    二憨看了看飯桌上的糍粑,摸了摸肚皮,臉色訕訕道,「吃是吃了。」

    范氏笑著添了副碗筷,「就當這是自個家,想吃什麼就吃,別和嫂子客套。」

    二憨一口氣吃了三個糍粑,又加上之前吃過早飯,吃得肚皮滾圓。蕭景土從後院趕了牛出來。套了竹編籠頭,兩人扛了犁耙下田去了。

    范氏在院子裡撕著棕櫚葉子,撕成小條用來綁秧苗,兩家合在一起田多,老宅有二十畝,自家近十畝,多備了些。

    到了半晌午,蕭景土回家來取鋤頭鏟子。說起二憨犁田的事誇道。咱們村裡怕是找不出一個更好的來了。趁著二憨犁田的空檔,回來取了傢伙什兒把田埂修修。

    「這二憨看著有點傻,做起事來一點也不含糊。」范氏拿出泡好的茶水,本來準備給送過去,見人回來了,讓蕭景土捎去解解渴。

    俗話說「嫩秧早插隨手青。黃秧遲插半月黃」,這插秧的日子耽誤不的,犁好了兩塊田。第二天就準備開工插秧。一屋人浩浩蕩蕩下田,范氏,劉氏和丁香在秧田里拔秧。蕭老爺子和三個兒子插秧。

    楊氏備了點心,用自家釀的酒糟煮了糍粑,在湯水裡衝上兩個雞蛋花,放了方糖,煮了一大鍋甜酒蛋花糍粑。沏了壺上好的雲霧茶,要蕭玉翠蕭玉珠送到田里去。

    二憨在附近犁田,先給他送去,遇上二娘娘出來送茶水,問犁田的那漢子是誰,覺得眼生,沒見過。

    「那是我家新來的陶匠師傅。」蕭玉珠答道。

    那二憨犁田是越快越好,遇到轉彎的地方打轉得順溜,二娘娘見那漢子是個好手,在田埂上拉長了聲音問,「我說,陶匠師傅,娶媳婦了沒?二娘娘給你說門親。」

    二涵用泥乎乎的手,抹了抹臉上的汗,「我媳婦說了,我早成親了,我家的大丫頭和玉珠差不多大。」

    氣得蕭玉珠翻了個白眼,直喊,「二憨叔,過來吃點心咧。」

    一聽到有吃的,二憨喝住了丫丫,在田里洗了把手過來,喝了一大碗甜酒。

    三個女的一台戲,兩姐妹還沒走到秧田里,就聽見三個女人嘰嘰喳喳地嘮著,說到了蕭大姑。

    剛好劉氏和蕭大姑在同一村子,平日了來往得多,劉氏多說了兩句,直起腰來,捶了捶背,「她婆家的二小子看上了我的妹子,上竿子攀這麼親,她天天給我爹說道,要給我尋門親事,這大閨女沒嫁,哪有嫁二閨女的道理,一心盼著把我嫁出去,他家好把我妹子娶進門。要不是這樣,我才不用嫁到這裡來,受這份苦,哪有新媳婦下田插秧的?」

    大家不搭腔,見茶水送來了,停下手裡的活計,坐在田埂上喝茶歇會。

    「要不是這樣,我爹還能多得幾弔錢呢,才八弔錢就把閨女給嫁了,真是個賠錢貨。」劉氏端了碗甜酒坐在一邊喝。

    「尋常人家娶媳婦只要花五六弔錢,娘花了八弔錢把你娶進門,你還嫌寒磣!」丁香忍不住說道。

    在蕭玉珠看來,那大嬸子長得算是周正,算不上美貌出眾的,自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開起染坊來,渾身上下透著股清高勁兒,是個好吃懶做的,家裡的家務活不插手,田里的活計更別提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

    「這樣子說,你們蕭家還虧了?也不看看我嫁過來遭的是什麼罪。個把月吃不上肉,有塊肉也是被送到老大家去了,哪還記得我這個小的。家裡的地只准老大家的種,老二家的種不得。」劉氏翻出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老二家的,你這話說的是啥,當初種那北邊的荒地,是老爺說讓種的,你也沒有二話的,怎麼又拿出來說事……」范氏急著反駁,碗裡的湯水嗆了一地。

    劉氏氣得不行,朝丁香道,「我看,你們一個個合起伙來欺負我,連丁香這還沒出閣的丫頭都要頂撞兩句,再怎麼說我也是你二嫂子。」

    丁香被氣得臉憋得通紅,范氏一把拉住她,這蕭大姑說親的時候說的天花亂墜,還以為真是個好姑娘,原以為八吊銀錢能換回來一個好媳婦,沒想到啊。

    喝完了茶水,范氏拉著丁香下田。

    秧田里的話,不知怎地傳到了楊氏耳朵裡,估計是哪個路過的婦人聽了學舌。楊氏氣得捶胸頓足,拍著自個的胸口,「這大閨女,胳膊肘往外拐的,顧了婆家忘了娘!虧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到頭來這樣報答娘的。」

    兩姐妹剛從田里回來,見楊氏臉色發黑,忙扶著她在圈椅上坐下,蕭玉珠倒了杯茶過來,「奶,別氣了,氣著自個的身子。」

    蕭玉珠拍著楊氏的後背,好大一會,才算緩過勁來。

    兩家人忙活了十來天,才算把秧插上。忙完了春耕,蕭玉珠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杜鵑進府的日子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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