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十一章 范家小舅 文 / 油偶娃娃
這陣風波一過,蕭景天整個人安分多了,在家裡挑水劈材,幫著楊氏翻菜地,連帶著老大家北邊的菜地也翻了。
范氏拿出自家留的大蒜蔥子在南邊的肥地裡種了,又一併種了些菘菜。想著去魏大嬸子那討點自家留的萵菜種,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見林子娘的聲音,「這桃子啊嫁這麼遠,桃子娘也狠得下這個心,我看吶這分明是為了避嫌,嫁得近了怕事情傳到婆家的耳朵裡,不乾不淨,指不定兩人早就有了苟且之事……」
「我看那馬家壩的後生,是個實誠人,像個會過日子的,桃子嫁給他虧不了。」魏大嬸子的聲音。
「迎親的那場面,要多熱鬧有多熱鬧,聽說啊那男方使錢辦置的嫁妝就拉了好幾車,什麼鞋面衣裳,首飾簪子,那壓箱底的錢指不定有多少呢!」
范氏正想推門的手停了下來,轉過身扭頭就走。
魏大
嬸子眼尖,一抬頭看見院門外的范氏,朝林子娘使了個眼色,「大妹子,到了家門口也不進來坐會?」
「我來想向嫂子你討些萵菜種子。」范氏回過頭來,進了屋。
林子娘低著頭沒說話,只顧著手裡拿著棉線納鞋底。
魏大嬸子拉著范氏去後院,從屋簷下取下一把萵菜種,搓出一大把菜籽來,用紙包了,「大妹子,嫂子我不是愛說道的人,平日裡也不喜歡說三道四,拿人短處,今兒你聽了這些話,別往心裡去啊!」
范氏接過菜籽,謝過魏大嬸子,「嫂子是什麼為人,我還能不清楚,自是不會往心裡去,今兒討了這菜籽,我謝你還來不及。」
「自家留的多得是,我也種不了這麼多,還勞你不嫌棄,不夠再過來拿就是了。」魏大嬸子說道。
范氏跟在魏大嬸子後面出了後院,林子娘倘若沒瞧見一樣,手裡的棉線拉得呼呼響,頭也不抬。
范氏謝過魏大嬸子家去了,準備在自家院子的菜地裡種了菠薐菜和芸台。
蕭玉珠拿了瓢淋了院裡的菜地,范氏清出豬圈裡的糞做底肥,在地裡挖了一個個小坑,準備種菜。
傻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站在蕭玉珠身後,見她空了拖著她的手就往外跑。
「水潭子,水潭子。」傻蛋嘴裡哼哼唧唧重複著這三個字。
這傻蛋話少,要不是上回他犯傻的時候,抓住蕭玉珠的手問魚的事,蕭玉珠還以為他是啞巴。這會拖著她的手一個勁地往村西邊的大水潭子走去。
走近一看,傻蛋爹正在大水潭子裡挖蓮藕,水潭裡的水放干了,露出一片殘荷,原來傻蛋拖著她過來看挖蓮藕。
傻蛋爹大半個身子陷在泥潭裡,淤泥到了大腿高。傻蛋爹彎腰伸手進淤泥裡,扯出一長根蓮藕來,一節一節的胖乎乎的,甩上岸來。蕭玉珠在水渠邊洗淨了蓮藕上的泥,幫著收拾。
傻蛋笑嘻嘻地挽褲腿,準備下潭子,被他爹一眼瞧見,傻蛋爹朝蕭玉珠喊道,「玉珠,快攔住他,別讓他下來。」
「這泥潭子裡這麼深的泥,哪是你能下的!」蕭玉珠唬他道。
傻蛋彷彿聽不懂人話,腳往潭子裡一伸,就要下去。蕭玉珠拖著他往岸邊拉,拉到水渠邊,洗了根蓮藕,掰斷了,你一節我一節塞到傻蛋嘴裡。這蓮藕生吃,帶股甘甜味,吃起來味道極好,一絲甜味帶著清香。
傻蛋吃了兩口,手抓著蓮藕上扯出的絲玩著,一節白色蓮藕變得黑乎乎的。
「叔,你這水潭子養魚嗎?」蕭玉珠一邊看著傻蛋,嘴裡吃著蓮藕問道。
「今年春上養過一回,這水潭子的水一年四季不斷,養出來的魚又大又長。」傻蛋爹手裡又拔出一根蓮藕,扔過來。
「養的都是什麼魚?」蕭玉珠問道。
「鯇魚。」
蕭玉珠看著眼前這片大水潭,心裡策劃著它的合理利用,潭裡種荷花,水裡養魚,這也算得上是二次利用了,可總感覺少了什麼,「還有什麼魚?」
「就只養了鯇魚,這水潭子肥,養了不到一年,又大又長,足足有一兩斤重。」
蕭玉珠想起課本上學過的水潭的合理利用,這麼大片魚塘,只養鯇魚,未免有些浪費了,想起前世裡家鄉的魚塘裡,幾種魚混養在一起,喜歡在下層的鯇魚,喜居在中下層的青魚,中上層的鰱魚,合理利用空間,各居各所,和平共處。
「叔,要不明年再多養個青魚,鰱魚試試。」蕭玉珠假裝隨口這麼一說。
「青魚我見鄰村有人養過,不知道好不好養?」傻蛋爹心裡沒底,有點迷糊。
「好養,好養,在水潭裡放些螺螄,河蚌之類的,最好養不過了。」蕭玉珠咬著蓮藕說道。
「那明年試試。」傻蛋爹琢磨一番。
傻蛋手裡的蓮藕絲玩膩了,抓了一根剛扔上來的帶泥的蓮藕,抓了泥巴玩,一小會臉上衣裳上都是泥。
蕭玉珠拿他左右沒法子,把他的臉洗淨了,洗了把手,身上的泥沒洗,如今這天氣,風刮著冷,再洗估計他得感冒了。
傻蛋爹要蕭玉珠把傻蛋送回家去。蕭玉珠領著這個黑乎乎的小泥人回家,剛走進院子,傻蛋娘朝他屁股上一巴掌下去,「看你去哪瘋了,上午才換的乾淨衣裳!」
傻蛋臉上嘻嘻笑著,不躲也不惱。
傍晚,蕭玉翠在院子裡洗菜,傻蛋娘拿了些蓮藕過來。
「怎勞你親自送來?」范氏笑著接過。
「他爹在水潭裡挖了好些,我給你送些來,給孩子們吃個新鮮的。」傻蛋娘笑著,頓了頓,又怨道,「今年水潭裡的蓮藕多,又吃不了這麼多。」
「要不,拿去窯裡賣賣,那些個陶匠師傅估計喜歡,這些日子去陶窯賣菜的那兩個婆子沒去,我給我家的兩個陶匠師傅送了幾回菜了,估計賣得開。」范氏提議道。
「反正橫豎是吃不完,去城裡又太遠,那我去陶窯賣賣,順便去菜園子裡摘上一把青菜賣賣。」傻蛋娘說完就要家去。范氏留她再坐會兒,她連連擺手。
「姐,晚上咱們吃酸辣藕片唄!」蕭玉珠從灶間出來。
「這酸辣藕片姐可不會做,要做自個做去。」蕭玉翠逗她道。
「放點干辣椒,放點醋,炒炒就是了。」蕭玉珠想起前世裡吃過的酸辣藕片,直嚥口水。
「珠兒,你不是不會做飯嗎?怎麼今兒多了這麼多主意?」蕭玉翠拿著洗淨的蓮藕進了灶間,取笑她道。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太小瞧人了,蕭玉珠像個跟屁蟲跟在蕭玉翠身後。晚飯是一大碗酸辣藕片,一碗南瓜,再加上一碗醃的白辣椒。蕭玉珠嘴裡吃著藕片,美滋滋地笑。
第二日吃過午飯,范氏在院子裡用蜀黍扎掃帚,巷子口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蕭玉涵眼尖,一眼認出是小舅,扔下手裡的蜀黍桿子跑出去,撲到來人懷裡,叫著,「小舅,小舅。」
來人蹲下來,把蕭玉涵舉起來轉了個圈,「玉涵長大了長高了,小舅掂著是比以前重了不少。」說完,把蕭玉涵背在背上進院來。
「還不快下來,累著你舅。」范氏唬了他一眼。
蕭玉珠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小舅,覺得生疏,跟著不鹹不淡地叫了聲,「小舅。」卻不多話,低頭把弄著手裡的蜀黍。
「玉珠,小舅不過就是有些時日沒來,不認得舅了?」來人朝蕭玉珠頭上輕輕敲了一記。
蕭玉珠看著他的神情,想來這玉珠的前身與小舅關係應該是親暱的,想到這,蕭玉珠迭聲甜甜叫著,「小舅,小舅,玉珠哪能不認得小舅,小舅好些時日沒來了,我們都怪念著呢,不信,你問我娘。」
「就你這二丫頭會討好!」范氏放下手裡的蜀黍,把蕭玉涵從小舅身上弄下來,滿臉堆笑地迎著進屋,「大和進屋去。」
「姐夫上回拉過去的陶賣得差不多了,等了好些日,也不見姐夫拉陶去,娘不放心掛念著,要我把錢送來。」范大和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布兜。
范氏接過,沉甸甸的,「勞娘費心了,眼看就要到臘月,到了臘月,陶窯的師傅就要散了,你姐夫想趁著這個把月要陶匠師傅多做些,陶窯裡的活計多了,不得空去,這個來月燒的陶,也沒出去買。」
「要不,我在著幫襯幫襯幾天。」
「也沒多少活,再說了,那活哪是你這副小身板幹得了,姐心疼得緊呢。」兩姐弟倆在堂屋嘮著,一得知大和還沒吃午飯,范氏叫蕭玉翠去灶間煎了荷包蛋,下了碗掛面。
半響,范氏拿起紮了一半的掃帚,范大和搶過她手裡的蜀黍秸稈,「姐,我來,你在旁邊歇著。」說著把秸稈放在腿上,熟練地紮了起來。
「小舅,你扎的掃帚比我娘扎的好看多了。」蕭玉珠看著他熟練的手法,一小會,便紮了一把掃帚,用粗粗的麻繩困了,這副扎掃帚的好把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出來的。
「娘,你看這珠兒,見了小舅忘了娘了。」蕭玉翠端著剁碎的菜葉子過來喂雞,擠兌兩句。
「我看著是扎的比我的好。」范氏理著蜀黍秸稈,眉頭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我看,這大和的手藝可以拿去換錢了。」
「娘說的在理,我看小舅扎的這掃帚,在集市上賣肯定能賣得開。」蕭玉珠笑盈盈附和道。
「要不回去紮了掃帚去賣賣,我看娘在西邊的地裡種了好些蜀黍,打了蜀黍粒,這桿子紮了掃帚,能換好些個錢哩。」范氏心裡一番琢磨。
「我這手藝扎來家用還差不躲,拿去換錢怕是……」范大和被人一讚許,臉上不好意思。
「集市上賣的還沒你扎的好看!」范氏勸道。
蕭玉珠拿了剛紮好的掃帚,在院子裡現場試用,在院子裡掃了一下,扎的比范氏扎的好看也好用,這功夫不是蓋的,讚道,「我看是扎的好看又結實好用。」
「哪就聽姐的,回去扎扎試試。」范大和點點頭,手裡扎的是又快又好,多紮了三把留著備用,應了蕭玉珠的要求,紮了把小的。
蕭玉珠拿著小掃帚在兩個廂房窗台下掃掃,又拿去灶間掃了一番。
「珠兒,平日裡沒見你這麼勤快,掃得你小舅滿身的灰。」范氏說著攆開她。
范大和臉上笑著,拿起高低不平的板凳修了修,一陣「叮叮咚咚」的敲木頭的聲音,蕭玉珠看著眼前的小舅,不過十五六歲的年齡,倒是個勤快的小伙,做起事來一點也不含糊。
范氏留了范大和在這歇一日,要蕭景土明兒去陶窯裝一牛車陶,順便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