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八十章 油比肉貴 文 / 桃金娘
鄭家如今拿著獵物回家可不再是偷偷摸摸的,不過歸來時多是夜幕時分,不太打眼,今天可算是招搖過市,扛著兩隻狗獾,想遮掩都不容易。
鄭大虎才進門沒多久,丫丫的父親張德全和小叔張德貴就過家來了,丫丫跟他哥哥張滿福帶的路,張家兄弟倆這是第一次來鄭家。
鄭大虎這段時間倒是隔兩天就會送些兔皮去張家,跟這兄弟倆已是熟絡的很。
「咦,你們咋過來了」,鄭大虎在院子裡,正準備剝皮呢。
張德全哈哈大笑,「有人說見著打了兩隻狗獾,我一猜就覺著是你,就過來瞧瞧,這東西可不好獵啊,現在又在洞裡貓冬,很少有出來的,這也能被你撞上,運氣就是好。」
西市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張家又是做這個的,消息比別人還靈通,剛才有人送生皮到張家來,說起路上見著個粗壯漢子領著三個小子,獵到兩隻獾,聽起來應是鄭家父子,正好把三張硝好的雪兔皮送來。
雪兔比較罕見,平時也不是全身白色,背部的毛是褐色的,等入秋後開始換毛,換下的冬毛通身雪白,毛長絨厚,冬皮也柔軟,比其它兔皮好得多,鄭大虎捨不得賣出去,托了張家硝制,就是自家不用給閨女做陪嫁也不錯。
鄭大虎和張德全年紀相差無幾,又對脾氣,很說得來。
「可不是嗎,原本還以為遇上狼了呢,近了才知道是這麼兩個東西。」
「那個地方據說以前是有狼出沒的,五年前鬧旱災,從別的地方過來一大批災民,就在那地方住了好一陣子。見啥逮啥,有啥吃啥,都是不要命的。可能是怕了人吧,後來倒是再沒聽人說起有再見過狼的,不過還是小心為好。」
「沒事的。對了,你們今天沒出去嗎。咋這時候也在家」,套兔的法子總是會傳開的,鄭大虎見張家人實誠,索性早早的也告訴了他們。
張家人素來在山裡頭打獵,雪天不好上山去,冬日裡偶爾會在山腳下轉悠,倒也能獵上一兩隻山雞。得了這麼個法子,自是不會浪費,每日也是早出晚歸的,去的地方還是茂山腳下,還是對那裡的地形熟悉些。
「家裡邊存下點山貨,跟個貨商說好了今天上午來收,就沒出門了」,張德全蹲下身將兩隻狗獾翻看一遍,「挺肥的,能熬出不少油來。」
「還想著找你問問呢。獾油我可沒熬過,上屋裡坐去,你跟我說叨說叨才行。」
「在院子裡說就是了,正好給你搭把手。這玩意大你一個人不好弄。」
既然這麼說了,鄭大虎也不是窮講究的人,獾皮珍貴著呢,弄壞了可惜,張家兄弟是行家,把不得讓他們搭手。
二妞見張家人進了院子,忙裹著厚襖子走出屋來,這幾天最冷,她基本是窩在屋裡寸步不離。
鄭大虎跟張德全說話的時候,她笑嘻嘻的對著張德貴直問道:
「張小叔,你咋沒把小嬸帶來哩,她還沒來過家裡呢。」
張德貴比妹妹張玉琴大一歲,臘月初八娶進門的新媳婦。
二妞嘴利,鄭德貴才做的新郎官,性格再直爽,現在也還是有些羞臊,不像平日般會與這丫頭鬥鬥嘴皮子,嘿嘿傻笑兩聲就研究那兩隻獾去了。
倒是丫丫篩米豆似的,嘩啦啦說了一大串她小嬸子的事,看來小丫頭還是挺喜歡這個新嬸子的。
剝皮可沒啥好看的,二妞原來就避在屋裡不出來,這會還是把丫丫領回屋裡去了。
有了張德全張德貴兩人呢的幫忙,做起來很順當,大郎兄弟四個連同張滿福圍著三人,看得津津有味。
現在天黑的早,皮剝下來後,各家各戶已經炊煙繚繞,鄭大虎要留著張家兄弟在家吃飯,他自個在張家已經喝了兩回酒,都是送兔皮過去的時候撞上的。
「一直想請你們來家喝酒,都不得空,今天來了咋說也不能這麼回去,就在這吃了,才打的獾子,咱們正好吃個新鮮的。」
張德全也不跟他客氣,大哥都應承了,鄭德貴自是沒話說,兩人乾脆趁著天還沒黑,幫著把剝了皮的狗獾再剖開,將肉間和腸內的肥油都剔出來。
不愧是做這行的,手腳就是麻利,等天全黑了,活也幹完了,正是膘肥的時候,整整剔出來一盆半的肥油,兩隻狗獾剝皮剔油一番下來,還剩三十來斤的精肉。
姜氏使了三郎過張家去報信,順便捎去一大塊的獾肉。
本來想請陳家父子一起過來喝酒,可惜他們很晚了還沒回來,酒桌上可等不得人,只好作罷。
鄭大虎和張德全兩人都是能喝的,只張德貴一人喝得醉醺醺的,出門時東倒西歪,還有兩個孩子呢,鄭大虎怕張德全一人顧不過來,就將人送了回去。
大郎也跟著一道去的張家,他提著這兩天攢的二十幾張兔皮和兩張新剝下來的獾皮。
獾皮還是要托張家硝熟,並不打算賣出去,二妞怕冷的很,不如給她做件裘衣,也不知道兩張皮子夠不夠用,不過還有一個獾穴在,鄭大虎惦記著躲在洞穴裡沒露頭的那些狗獾,倒不大當心這個問題,要是多的話,還能留給大妞做嫁妝,自大女兒的親事定下來,他跟姜氏兩人挖空心思的想著該如何給她置辦嫁妝。
第二天,鄭大虎將骨肉完整的那只賣去了竇記肉鋪,獾肉可不是野兔肉能比的,才不過十五斤多點,就賣了五百八十文錢。
竇掌櫃聽說是打了兩隻狗獾,另一隻用去了一些,便想把剩下的也賣下,可惜鄭大虎沒同意。
鄭家昨晚煮了一鍋,又給張家送去快兩斤的肉,今天要再給陳家送點過去,一隻獾已經去了一半,還想留著過年吃呢,哪能一點都不剩全賣了。
鄭大虎從竇記肉鋪出來又去了寶芝堂藥鋪,將熬煉出來的獾油賣給了這家,來賣過一回靈芝,掌櫃是個誠信的,鄭大虎沒再跑到別的藥鋪去問,藥鋪的掌櫃已一兩五銀子的價將獾油收下,比肉值錢的多。
做完這些事,鄭大虎沒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茂山唯一一家賣器械的鋪子。
他揣著十兩銀子出的門,昨晚就跟媳婦說好了,要買張弓回去。
丈夫要買什麼想做什麼,姜氏是不大管的,說是她在管家,其實家裡的大小事都由鄭大虎做主。
精挑細選後,鄭大虎花八兩銀子買下一套弓箭,本來今天不打算出門,弓箭買回來後,鄭大虎實在忍不住,提前吃過午飯就領著大郎他們出去了。
幾個小子對著弓箭也是稀罕的不行,才買回去就在家裡頭輪流摸了個遍,連令箭上的羽毛都沒放過。
等到了野地裡,鄭大虎先是自個試了試,如他所想的那樣,上手的很快,活生生的野物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撞上的,就在雪地裡尋個死物試射,十數箭下來,百步穿楊的功力自是先不用去想,不過人一般粗壯的樹幹,離六七丈的距離,三箭裡頭總有兩箭是能中的,不得不說,鄭大虎在這方面真是天賦異稟。
大郎兄弟三個只能在一旁乾巴巴的看著,跑跑腿把射出去的箭撿回來,等鄭大虎盡興了,才把手裡的弓箭交給已是垂涎三尺的三個兒子。
鄭大虎買的是張八石的弓,他使起來輕鬆的很,可大郎三人就費勁了,二郎三郎力道還不夠,只有大郎能勉強拉開一點。
鄭家人的運道實在是好,次日就在一個坎道上撞見一隻狐狸,又是紅色的,鄭大虎連忙出手,前三箭都落空了,不過一直攆著沒讓它逃掉,第四箭終於中的。
拿回家後,二妞愛不釋手,毛皮最後自是收為已用。
自打臘月二十五趕大集的那天開始,鄭家灶台裡的火白天裡便從未停過。
水晶糕一籠接一籠的蒸著,又零時添置了一些家什才應付過來,好在天寒地凍的,蒸出來的糕凝結得也快,二妞和三郎兩人一趟接一趟的往糕點鋪裡送。
這幾日各家各戶都在為過年準備著,水晶糕的銷量隨之大增。
沒幾天就是年節,各家各戶家裡要吃的,拜年要送的,全是在這幾天要預備下來,年三十起所有的鋪子都會關門謝客,一般要到正月初六才會從新開張,現在不先備好,到時候有錢也沒地買去。
鄭家的水晶糕很受歡迎,拿來待客送禮都是體面的東西,有些人早早就與鋪子裡提前預定下。
套野兔的活歇緩不得,鄭大虎便將三郎留在家裡幫忙。
主灶裡的火沒停,偏灶那頭也沒空閒著,過年要用的吃食,都在這個灶上做。
這是鄭大虎回家後的第一個新年,鄭家的觀景也不像以往那般窘困,樣樣年貨都備的足足的。
姜氏大顯身手,二妞這才是發現,自家娘親大人手藝真是了不得,以前做過的那些都不提了,豬皮凍,手扒肉,貢丸子,醬肉,酥皮雞……
每做出一樣,二妞都是驚歎連連,依靠這些,開個飯館都不成問題了吧,不過早就聽說做飲食生意最受累,只是想想罷了,別說爹了,她也捨不得自家的娘整日跟油煙打交道。
對那些肉食,二妞倒是不大感興趣,如今家裡不缺吃的,肚子裡的油水足著呢,只是姜氏做的貓耳朵、酥餅、香豆,她嘎崩嘎崩的基本沒停過嘴,快拿來當飯吃了。
到了年三十晚上,兩個炕桌拼在一起,才是將做出來的東西全擺放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