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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七章 能釋懷否 文 / 桃金娘

    「大姐,你這一針扎偏了」,二妞提醒了大妞一句。

    大妞赧然的扯了扯嘴皮,擠著笑道「咋又眼花了呢,真是的」,把錯了的針趕緊改過來,同一個桃花骨朵上,已經改了十來回。

    她又晃神了,二妞看在眼裡,卻又不知道緣由。

    自打三天前把親事定下來,大姐便常常如此,二妞也猜不透她心裡在想什麼。

    這門親事,爹娘他們可沒獨斷專行,是問過大姐的,孫家的情況也一五一十的告知與她,就差沒見過孫繼明本人了。

    當時二妞在門外邊偷聽來著,大妞只說一切由爹娘做主,換而言之就是同意了,臉上除了紅彤彤的,到也是沒有絲毫不情願的意思。

    二妞咋也想不通,她大姐這是怎麼啦,是思嫁還是恨嫁?

    「大姐,你是咋的啦,可是哪裡不舒服,要不咱看看大夫去吧。」

    大妞瞥了她一眼,「好端端的,看啥大夫,只是昨晚上沒睡好,補回來就是了。」

    分明是借口,連著這麼多個晚上都沒睡好不成,「姐,你是不是不滿意孫家這門親事。」

    大妞只覺得心頭一痛,彷彿被人用手拽捏著,低著頭喃道,「渾說什麼,哪有滿意不滿意的。」

    得,見她這樣,二妞還有啥不明白的。

    「大姐,爹跟娘不是問過你的嗎,不樂意你咋不直接說呢,當時別應下多好,爹他們又不會強迫你,現在可咋辦。」

    「你,你咋知道的。」

    二妞心虛的說到,「你別管我是咋知道的。現在你的事最要緊」,說完要起身下地去穿鞋,「不行。我找娘說說去,讓她把這婚事給退了。」

    「你別胡鬧」,聽她這麼說。大妞忙從炕桌上探身過來,一把拽住二妞的胳膊。「好端端的退什麼婚。」

    「你不喜歡,那就退了吧,讓爹他們再找戶別的人家。」

    大妞咬咬唇,跟妹妹討論嫁人的問題,還真是有些羞人,「孫家挺好,能……能找到這麼戶人家。是……是我的福氣。」

    「你滿意了,才是福氣呢,我去跟爹娘他們說,咱退了就是。」

    「我滿意,真的滿意」,大妞脫口而出,只想著讓她滅了那份心思,妹妹古靈精怪,有時候真會出做些驚世駭俗的事來。

    二妞有時候聰敏的叫人心驚,有時候卻又不諳世事的讓人無語。才定下的婚事就要退了,連個正當的理由都沒有,以後她如何再找人家去,再說。孫家真的已經很不錯了,家世好,人也親善,能配上這麼門婚事,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那人,只是水中花鏡中月,這輩子是再也不得相見的人,是她糊塗了,生了癡念。

    「姐,你真的滿意,不哄我」,二妞疑惑的望著她,大姐可不像自個那般臉皮厚實,也從來不打妄語,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倒真的是信了六分。

    大妞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不免又羞紅了臉,只是撐著臉麵點了點頭。

    「哪你這些天是咋了,老是丟魂似的」,二妞拽著不放,今天定要問個明白。

    「我……我……」,大妞自小沒說過違心的話,被妹妹窮追猛打得不由的磕巴。

    二妞蹙眉,「大姐,你剛才是哄我呢。」

    「不是,沒哄你來著,真的,我……我……」

    「那你倒是告訴我啊,究竟是為啥呢?你不說,我就找爹去。」

    沒辦法了,二妞倔勁一上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定要給她個解釋才行,大妞眼一閉,「我沒見過他長啥樣,有些,有些不放心罷了。」

    二妞噗嗤一笑,樂了,大姐就為這事啊,害她窮緊張了一把,擠眉弄眼的說道「大姐,過了年姐夫來家裡的時候,我給穿針引線,讓你偷偷見上一見」

    父母雙方相看過後,滿意了婚事就能定下,未婚夫妻卻是不得相見的。

    這般不合情理,二妞也是心生不滿,她到是提出過讓大姐先見見真人再定,被姜氏罕見的罵了一頓,說是如此一來,只好讓人覺得女方不莊重,會受人輕視的。

    規矩既是如此,二妞也沒轍了,只得遵此行事,總不能讓大姐被人看低了去吧,不定嫁過去後還要授人以柄。

    大妞只當她是這麼一說,隨口應了下來,沒放在心裡,把拽著她胳膊的手收回來,重新做起手裡的針線活。

    她現在的思緒混亂的不行,這事算是糊弄過去,可自己的心卻沒那般好糊弄的,真要把那份癡念放下,哪是這般容易的,要不她這些天就不會過得如此心煩意亂。

    大妞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

    她只見過那人一面,請來家裡時也只是聽過他說話的聲音,不該好奇的去翻看他送給大郎他們的書,不該被書上留下的字吸引,不該因字揣摩其人,不該生出那麼不合禮教的心思來。

    明明想著,等定下親事後,她便不會再心生雜念,明明覺得,事情就會這般過去,明明爹和娘問起她時,她對孫家這門親也是樂意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在親事定下後,她會不知所措,會茫然到心痛,會如此壓抑的夜深人靜的時候,毫無徵兆的淚流滿面。

    她只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自己何以中了魔怔,可又不能說,不能問。

    不要再想了,想了會痛,大妞心裡一遍遍重複著兩個字,不想,不想,不想,心真就漸漸的平靜下來,專心致志的只管繡著手裡的桃花骨朵。

    二妞見大姐已是定心靜氣,還以為是自己出的主張解了她的心結,全然沒想到,她都快模糊了的閔書生,在她大姐的心裡紮下了根。

    「姐,你給我也做副手套唄。我去年的那副帶著有些緊了。」

    「你自個不是會做嗎?給爹做得那副就挺好的,還要我做啥。」

    天冷了,自是要給鄭大虎也添些二妞去年的創意。從張家買回幾塊硝好的整張的兔皮,二妞為了奉承她爹,把手套耳套的活。都攬了下來,不過護膝是由姜氏的。帽子則是大妞做的。

    「大姐,你真偏心」,二妞酸溜溜的冒出這麼一句。

    大妞手上繡著花的這副,是做給孫繼明的弟弟孫繼柱的,孫繼柱比四郎大一歲,跟著他娘趙氏來過鄭家幾回,見四郎帶著的手套上繡著老虎。很是羨慕。

    手套去年的時候就已經在城裡流傳開來,他手上也戴著一副,可趙氏針線手藝只是一般,給他做的手套上可沒繡圖樣子。

    這孩子也是個直性子,竟然直接開口說是也想要。

    才結的親事,這麼點的小要求,鄭家人自是滿足他去,問他想在上頭繡個什麼東西,說是要桃花,當時把眾人樂的不行。趙氏忙解釋道,三月的時候帶著他走親戚,在那個村子裡頭見到過桃花,就喜歡上了。一直記著哩,沒想到今天出了洋相。

    孫繼柱是大妞未來的小叔子,他的東西理應要交給大妞去做。

    見著大妞做出東西要送給外人,二妞難免心生醋意,像是大姐被別人搶了去似的,去年也給丫丫兄妹倆做過的,倒是沒這樣的感覺。

    「是,我最偏心了,不知道哪只饞嘴的貓想吃發糕來著,大清早的要我做給她。」

    二妞一雪前恥,終於把發糕研究了個通透,與別人的做法是否一樣,她不知道,反正是還是那個口感,還是那個味道。

    平素的一日三餐,基本由姜氏跟大妞兩人操持,二妞多不過是幹幹燒火的活,想到什麼新鮮吃法時,才興致勃勃的親自動手,反覆再多回也不嫌累,等把方法摸索出來後,再想解饞時,多數時候就只是動動嘴皮,她自己也承認,是被家裡人給慣的,不過依舊不知悔改。

    以前只顧著如何才能填飽肚子,沒功夫去想怎麼才能吃著賞心爽口,現在有那條件了,各種各樣的小吃、菜式,一個接一個的冒出頭來,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也是不能脫俗啊。

    除了費點力氣,卻是沒造成多大浪費,一大堆的失敗品,全進了鄭家人的肚子,肇事者自個除了第一口外,打死也不會嘗第二口的。

    也就是鄭家把個女兒妹妹寵得沒邊的,才會由著她盡做些怪模怪樣的東西出來,還得一次次給她收拾爛攤子,好在只是味道怪了點,到也沒別的副作用,連腹瀉的事情都沒發生過,正能說這家子人的腸胃功能驚人的強大。

    風雨過後也能偶見彩虹,就像這發糕,味道確實很不錯,看起來跟蒸餅很像,做法也差不多,卻是用磨成粉的米面做成,糯糯的細嫩香甜。

    有了水晶糕作為前鑒,鄭家人不約而同的算計起發糕又能換回多少錢來。

    只是二妞想要力求完美,在形狀上再做些改進,得想出個好模子來才行,現在蒸出來的發糕,凸的凸,凹的凹,大的大,小的小,味道是不錯,就是不大好看,想要作為商品出售,賣相亦是很重要的,她還想多做些口味,到時候一併推出。

    家裡的人想不通,二妞在吃上頭咋就這麼多道道,只是看著她那副饞樣,很喜歡拿偷食的貓來打趣她。

    落這麼個名聲,二妞冤屈的不行,直辯解到,自己全是為了做出點新鮮吃食好賣錢,打死不承認首先是自己嘴饞,其次才是順道給家裡添個進項,堅決不許人提到貓字,可沒人聽她的,有時候四郎都會叫上她一聲『貓二姐』。

    聽見大姐又提貓來,二妞不依的嗔道,「大姐,咱家沒養貓,說了好多回,不許再提貓這個字。」

    大妞低頭吃吃笑著,才不理她。

    二妞惱羞成怒,從桌子上探過身來要咯吱她。

    「小心點,被針紮著啊。」

    大妞忙將手裡的東西往炕桌下一塞,專心對付二妞伸過來的魔爪,這妮子不怕癢,自己只能躲著她,卻不能反擊回去,不過被妹妹這麼一鬧,所有的煩心事暫時都拋下了。

    二妞隔著桌子不便利,索性爬了過去,兩人扭成麻花。

    「這是鬧啥呢,還不擺著吃飯,二妞,去叫四郎回來」,姜氏端著熱好了的菜進屋來。

    「哼,我大人大量,今天繞過你,下回不得再犯。」

    大妞笑得肚疼,點著頭道,「好!」二妞咯吱人的功力又高深了,她左閃右躲也是避不開,天生又是個怕癢的,正好與二妞相反,沒一會就只能把身子縮起來勉強算是防禦。

    「又欺負你大姐是吧,還不快去。」

    二妞壓著大妞還不起身,姜氏給了她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娘越來越凶,高壓政策卻只是針對她一人,二妞癟著嘴下地去穿鞋,一邊自言自語的嘀咕,「娘也不疼我了,大姐也不疼我了」,一邊偷偷的側過頭瞥著她娘。

    姜氏啼笑皆非的瞪她一眼。

    二妞佯裝怕怕的樣子,畏畏縮縮拖著一件長至膝蓋的厚襖子溜了出去,到堂屋裡把襖子穿上才走出屋外。

    家裡每人添一套棉衣棉褲,只她多做了一件長襖,出門時就套上,這件襖子是比較風衣的款式做出來的,有些不倫不類,可是很實用,她還穿著新襖在雪地裡打滾,也是絲毫沒凍著,就是太厚重了,滾下去後自個起不來,套了兩件襖子在身上簡直就是個圓球,走起路來也是如同企鵝般搖搖擺擺的。

    鄭大虎領著大郎三人在外邊套野兔,午飯趕不回來,家裡只剩婦孺,吃的也簡單,早上做的餑餑給父子四人帶出去一些,家裡留了幾個,配著昨晚的剩菜也就夠了。

    官學臘月開始就冬休,出了正月再開課,大郎跟二郎三郎一樣,雷打不動的與父親一道,每日早出晚歸的。

    如料想的那般,用繩套捉野兔的法子還是被人識破,今年除了鄭家和陳家,在外頭也發現了別人設下的套,只是不多,看樣子也就是多了兩撥人,許是同樣有著對外保密的心思,競爭倒也不大,就是亂了套,誰撿著誰要。

    鄭大虎覺得這樣沒多大意思,就帶著大郎他們到北邊的一片大坡地去了,那裡溝壑交錯,方圓數十里沒有人家,離縣城有一個時辰的路程,現在又是冰雪覆蓋,走起來更費勁。

    鄭大虎他們早上出門,等天黑了才回家來,比圍著城郊打轉要勞累許多,不過收穫也多了許多。

    那個地方本就野物繁多,又沒有別人去,獨家的買賣,有一天背回來二十七隻野兔,二妞差點笑掉大牙,不過多數時候也就十來只,還比去年多了許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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