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表姐不哭 文 / 林月初
眾人聽羅念安這麼說,大多數人都紛紛直搖頭,方才袁氏說羅念安要當著長輩的面再打映紅,他們還不信。結果還真是這樣,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麼,當著長輩的面對下人施暴,即便再怎麼解釋,這丫頭也是別想好了。
袁氏正得意洋洋坐在那喝茶,就見綠萼已帶著人拿了羅念安方纔所要的東西進了堂屋,她百思不得其解,這丫頭到底要來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就見羅念安讓人將木棍豎起,坐墊放在木棍的最上頭,又照著映紅脖子的位置,用繩子將坐墊綁在了木棍之上。最後蒙上素色的木料,看起來倒有點像個假人了。最後綠萼拿出她尋來的衣裳,不但樣式相同,就連料子也一模一樣。羅念安滿意的點了點頭,讓人把衣裳套在了假人外面。
假人被舉到了映紅的身邊,羅念安這才笑著道:「映紅姐姐別害怕,我並非要打你,我打的是這假人。」接著她又轉頭要了一盒胭脂來,打開胭脂盒,弄了自己滿手的紅色。
「你方才說,我是站在你對面?」羅念安說著,來到假人的對面站定,又看向映紅:「是這個位置嗎?」
映紅不知所措,偷偷看了一眼袁氏想求助,誰知被羅念安看了個正著,她笑著問道:「映紅姐為何不回答我的問題,卻去看我二舅媽。難道我二舅媽看著我打你了?這就奇怪了,若是我二舅媽看著我打你,為何二舅媽當時不說我?若是她沒看著。你又去看她做什麼?」
安雲瑤坐在位置上。就差沒握拳叫好了。這丫鬟明顯一看就是裝的。安兒這一手質疑太帥了。只是假人的用處她明白了,但為何要案件重演,這有些讓她一頭霧水。
她身邊的劉曉妍一樣興致勃勃的看著羅念安,現在她已經不怕羅念安了,因為她也看出來這丫鬟有鬼,只怕真是誣陷她的。她今天就要看看這個在安家大姑娘嘴裡好得不行的表妹,到底是怎麼個好法。
秦氏沉著臉在主位上呵斥:「看你主子做什麼,表姑娘問你話為何不答!」
映紅嚇得一哆嗦。趕緊戰戰兢兢的答道:「好像……是那個位置。」
羅念安笑著搖了搖頭;「可別好像,這案件重演,就得完完全全的按照當時的情形來,我若站偏了,這結果如何你一樣可以找借口賴掉。今兒就按你說的,我是怎麼站位的,怎麼動手的,我一模一樣展示給你看一次。」
映紅心想這不就是打兩下撕一下衣裳,表姑娘還能玩出花樣來不成?於是她便裝著膽子挺直腰桿道:「既然表姑娘這麼說了,那就別怪映紅不留情面。表姑娘在往左挪一步。站定就好。」
羅念安見她還在裝神弄鬼,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按她說的站好了,又確認了一下位置,等映紅說位置對了,她這才伸出沾滿了胭脂的手,啪啪兩下在假人的左右臉上各打了一耳光。兩個紅紅的五指印,被鮮明的印了上去。這也是羅念安為什麼要素色布料的關係,坐墊大多是紅色帶繡花的,用胭脂染色可看不清楚。有了素色的布料,這胭脂染上去可就清晰極了。
「打完了?這說明什麼?」永安候看到假人上的手印,心中已有了猜測,他張嘴問了出來,就是想看羅念安是如何回答的。
「各位請看,我如今才到映紅姐姐的脖子,伸手想要打她,必得墊腳抬手,從下往上的打。所以這手印也必是手掌在下,手指在上,斜著向上印上去的。如同這假人上所染的印子一樣,形狀方向都不會有太大差異。」羅念安說著,讓綠萼抬著假人上前,給眾人觀看。
綠萼很聰明,始終平舉假人,放到各人的跟前轉了一圈。到袁氏的跟前,她還特地停久了一點,袁氏看了這假人的臉,突然想到什麼,背上一陣冰涼。
「再看映紅姐姐臉上,這掌印平行,卻也非個頭同她一般高的人打出來的。這人必須高她一個頭,手臂伸直才會正好與臉一般高。」羅念安又補了一句,讓袁氏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綠萼轉了一圈又將假人拿回羅念安的身邊,羅念安揪著假人的衣裳轉頭問綠萼:「我方才可是抓的這裡,撕的你的衣裳?」
映紅此時已六神無主,壓根就不知道羅念安在說些什麼,只得點頭稱是。就聽「噗——噗——刺啦」三聲,羅念安已經動手把衣裳撕破了。
前面那「噗」的兩聲,是羅念安動手撕卻沒有撕破的聲音,最後羅念安使出吃奶的力,才講衣裳撕破。
「若是我撕,這衣裳撕破了,必定的從上往下破,且撕口不平整,拉出許多絲來。可映紅姐姐的衣襟,卻是先有了個平整的口子,再平行破裂。我再給大家做個試驗,就明白這衣裳如何才能像映紅姐姐那樣破了。綠萼,拿剪刀來!」
羅念安這番話說出來,已讓映紅腿一軟跪坐在地了,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三個字「怎麼辦」。今天她算是完全栽了,若不是貪圖那根金釵,她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她會被怎麼處罰?打四十板子,趕出侯府?還是直接杖斃了?
袁氏的冷汗一滴一滴的順著背脊流到凳子上,屋裡燒著地龍暖和的很,她卻覺得好像掉進了冰窟似的。
羅念安拿著綠萼遞來的簡單,先輕輕在衣襟上剪了個小口子,接著輕輕一扯,「刺啦」一聲衣襟就順著剪口平行被撕開了。
「我讀的書少,可不意味著我傻。這行為動作可都是會留下證據的,人證物證皆可作假,可行為證據卻假不了。你說我站你對面掌你耳光,為何掌印的位置卻對不上。你說我撕破你的衣裳,為何衣裳破裂的痕跡如此奇怪。我解釋完了,現在輪到你了。映紅姐,請吧!」
羅念安丟下剪刀,施施然回到自個的座位坐下,拿起茶杯不緊不慢的呷了一口,滿臉帶笑看著映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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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全室寂然,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實際上,大家都滿腹的話想說,有的想大笑,有的想大罵,有的想興奮的跳起來,這安丫頭今天實在給他們大開了眼界。這些東西說起來滿是邏輯,可為何偏偏大家都沒想到。
最壓抑的人,只怕是侯爺和老太太了。永安候看到外孫女這般精明能幹,恨不得上前好好誇她一番。可現在夫人還沒開口,他倒要靜觀其變,看看夫人如何處理這事。
而秦氏,此刻真是心涼了一片。她是很感激袁氏的父親曾救過自己一命,可這不意味著她會縱容袁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自己的極限。她現在恨不得對袁氏抽皮扒筋,因為這次不但全家人在場,還有劉家的人在。這袁氏偏偏要挑了這個時候來壞安兒的名聲,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映紅早已全身濕透,她噗通一聲跪下,聲音裡打著顫,卻仍在堅持著:「方纔,方才是我記錯了。表姑娘是叫我跪著,她才打的我。還有,還有那衣裳……我今兒早上不小心掛了個口子,才會這樣的。」
安成闕坐在羅念安旁邊,聽映紅講完,一臉期待的拍了拍表姐的手:「表姐表姐,她講完了,該你了,你快講。」
羅念安噗呲一樂,揉了揉他的頭髮,輕聲嗔了聲:「小淘氣。」
接著羅念安放下茶杯,看向映紅笑的很是滲人:「映紅姐姐可是回憶清楚了?方纔我說了行為動作留下的證據可假不了,若是我再按你說的驗證一回,仍是假的,你可如何解釋?」
映紅被這一句嚇得半死,她很想說「你來檢查啊」,可她說不出口,她害怕最後的結果,仍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樣,她怕越解釋,她就越萬劫不復。
「說不出來了?那即是冤枉我了?大過年的,本來也該大家和和氣氣聚在一起吃個團年飯,偏你要來害我,我與你什麼怨什麼仇?」羅念安說著說著,眼眶紅了。
安成闕在一旁看著,趕緊舉起塊點心叫道:「表姐不哭,吃塊糕吧。」
羅念安見好就收,立馬接過糕來笑了起來:「多謝成闕,表姐不哭。」
秦氏的臉已經黑的能滴出墨來了,只是礙著外人在場,她又不好發作。只得先讓人押了映紅下去,此時安雲玨為了轉移視線,趕緊說道:「今兒可是過年,我早早就盼著今天了。我可是花了三個月的時間來做年禮的呢,祖母可別忘了這一茬啊。」
秦氏順水推舟笑著道:「既然都來了,那就開始吧。」這是安家每年的習慣,到了三十這日,大家會把做給長輩的心意拿出來獻給長輩。這事兒除了綠萼,竟沒一個人提前告訴羅念安,安雲瑤聽到這話就輕呼了一聲,滿眼歉意的看了過去,她這段日子只顧著陪未來小姑,卻忘了把這事告訴羅念安了。
但安雲玨卻是知道的,羅念安早有準備,看她命人抬來的木板托盤頗大,想必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安雲玨心中暗自得意,這送禮必須是送各人自己做的,送外頭買的,老太太可不會高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