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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秘密 文 / 弄雪天子

    剩下的那幾隻白瓷娃娃的下落,方容想找,卻也不是太容易的事兒,畢竟根本不知道施懷土到底是什麼時候,把東西給別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麼一個人,拿走了一半的娃娃。

    許薇姝本來想把那些娃娃碎片都扔了,可一想到這東西是她那個爹親自動手燒製而成,就不知不覺把東西揀起來塞到荷包裡面,偷偷摸摸藏自己箱子底下了。

    門外嘰嘰喳喳,許薇姝探頭一看,兩個丫頭追著一隻金毛小猴子四處亂竄。

    許薇姝失笑,端著窗台上的小熏爐遞出去:「試試這個,裡面加了我調的香,小猴子或許會喜歡。」

    果然很管用,丫頭拿著香追了小猴子一會兒,它就老老實實地自己湊過來,讓丫頭抓著它去洗澡。

    這些東西身上都是虱子,聽說連幾個下人都被傳上,還得用藥粉去殺蟲。

    許薇姝瞧著丫頭凶神惡煞地抓猴子走人,也不阻攔,笑著去換了身衣服,叫車出門。

    今天要去給施懷土守靈。

    她一路若有所思地出去,方容坐在假山旁的大青石上,看著她走。

    「美嗎?」袁琦笑問。

    「……美啊!」

    方容點頭。

    「喜歡嗎?」

    「很喜歡。」世上誰不喜愛美人,且又是個他最中意的那種美人。

    方容歎氣:「若是現在海清河晏,若是我沒看見那麼多的顛沛流離,也許……」

    也許他會高高興興地娶了這個姑娘,隨隨便便做一個逍遙王,無論未來哪個叔叔,或者哪個哥哥當了皇帝。大不了有點兒勾心鬥角,可他總能護住自己人。

    他會好好地保養身體,會努力活得更長久。會擁有和世上大部分人一樣,平淡的幸福。

    方容忍不住笑起來。慢慢站起身,沖袁琦道:「去吧,我要知道剩下的瓷娃娃都在什麼地方。」

    施家

    一片素白。

    許薇姝給施懷土上了一炷香,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默默祝禱,真心實意。

    父親、母親若有靈,請原諒他。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節哀。」睜開眼睛。低聲勸慰跪坐在靈堂裡的施夫人,施家一雙兒女都在。

    施榮這一次,真不必因為自己的未婚夫煩惱,她至少要為父親守孝三年,對方也不一定還會等她。

    許薇姝第一次見到施榮,她長得很像她的父親,五官十分相似,只是更秀麗一些。

    這會兒,女孩子整個人都屬於懵懵懂懂的狀態,跪坐在鄭先生身邊。微微顫抖。

    許薇姝皺了皺眉,按照人們之間的安全距離來看,施榮和這位鄭先生未免太近了一點兒。那是種依戀的姿態,像是情人,也像是依靠父兄的感覺。

    鄭先生瘦了一大圈兒。

    施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操辦,辦喪事更是他盡心盡力,施夫人自從丈夫死去,就一下子病了,她那個表哥施丘然也昏昏沉沉,根本擔不起事。若不是有這個人撐著,施家現在恐怕早就散了。

    即便是如今。情況還是不好。

    家裡的下人都遣散,鄭先生是自己掏錢。把自己這些年積攢的月俸拿出來分給下人們,讓他們不至於離開的太淒慘。

    「夫人,您該喝藥了。」

    到了時間,鄭先生把藥端進來,跪下去捧到施夫人的嘴邊,就這麼端著,一直到夫人僵硬地回過神,把藥都喝下去,才取了兩枚蜜餞給她吃。

    許薇姝看了,也覺得心酸。

    鄭先生一邊照顧家裡人,一邊還要應付捕頭的各種詢問,順便要操辦著把喪事辦完,還得賣了房子。

    「賣房子?」

    許薇姝一怔。

    施夫人回過神,雙目垂淚:「這裡不能呆了,我們打算回娘家去。」

    她娘家在州,一家子也好照應一二,再說,這裡是傷心地,不離開永遠沒辦法開始新的生活。

    「姝娘,你拿幾件紀念品吧,不為別的,就為留個念想。」

    許薇姝應了。

    施夫人領著她一間房子一間房子地走,不像是要給許薇姝拿什麼紀念品,到像是自己在回味以前的生活。

    「家裡最多的,還是阿土的古董字畫,都不值錢,鄭先生說,挑阿土喜歡的,都給他陪葬算了,我覺得也是,他生前就喜歡這些,死後帶了去,也省得惦念。」

    說著,夫人的眼淚又留下來。

    書房裡的古董字畫都裝了箱子,連許薇姝送的一盒子香也在,窗戶旁邊的熏香,還剩下大半截,施夫人伸手摸了摸,輕輕捧起來,包裹在手帕裡。

    許薇姝盯著看了幾眼,心裡忽然一跳。

    「你看看這個。」

    施夫人從箱子裡翻出一個小卷軸,打開讓許薇姝看,裡面是一幅畫。

    許薇姝一下子就認出,那是她父母,父親高大英俊,母親居然也能說一句高大英氣,兩個人頗有旗鼓相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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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施夫人眼裡含著淚,嘴角卻露出一抹笑意。

    「當年你舅舅給你爹娘畫畫,我看了就笑罵,你舅舅這什麼脾氣,把自家妹子畫的跟個男人似的,太不像話。」

    「很好看。」許薇姝到是滿意。

    施夫人怔了怔,也點頭:「是啊,我也覺得好,做女人做到你母親那樣,人生也就圓滿了。」

    於是,許薇姝就收下這幅畫,算是留個紀念。

    「等你舅舅停靈一月,我們就運送棺木回家。」施夫人這會兒到顯得稍稍堅強了一點兒,「哎,只擔心阿榮和阿丘兩個孩子,也不知未來如何!」

    「一切都會好起來。」許薇姝握了握墜在腰帶上的荷包,感覺到觸及手指的冰冷,就轉身離開,走出房門的一瞬間,她忽然扭頭問,「舅母,我送的香,舅舅是不是很喜歡?我看好像只在他的書房點了。」

    施夫人微笑點頭,「他用了才睡得好,我們都沒捨得用呢。」

    做妻子的便是如此,有什麼好東西先想著丈夫和兒女,古今一致。

    許薇姝離開施家,回到驛站,袁琦和方容正說話,她一進門,兩個人便閉口不談。

    方容招招手,道:「你們家瓷娃娃沒找到,不過,有確切消息,不猜,你舅舅把東西給了誰?」

    許薇姝有氣無力地坐下,倒了杯茶水喝,長歎一聲:「給了死人。」

    袁琦瞪眼。

    方容就笑了:「姝娘真是……我簡直要以為你有讀心秘術了。」

    許薇姝卻沒力氣和他開玩笑:「說說吧,還有什麼應該讓我知道的線索。」

    其實能調查到的東西並不多,袁琦派人在明州追蹤施懷土一個月以來的行蹤,任何一點兒都不放棄,這才發現,施懷土居然和死去的兩個鹽商有交集。

    三個人曾經在移月樓碰面。

    施懷土可不是別人,他很少去移月樓那種地方,即便是去過幾次,也是應某些官員的邀請,不去不行的那種,哪怕到了那裡,依舊潔身自好,不招惹任何女子。

    他妻子對他真心實意,並非沒有道理,這個男人別說和古代的男人比,就是和現代的男人們相比,也一樣算是個鳳毛麟角的好男人了。

    三個人具體談了什麼,沒人知道,只知道第二天,施懷土就拿著個木盒子出門,把東西交給了兩個鹽商。

    袁琦又派人打聽這兩個鹽商的行蹤,他們就和馮侍郎接觸過,馮侍郎最近又走官道驛站,送信去京城給毛家的大公子毛向,平平日裡雖然沒聽過這兩個人有什麼交情,但毛公子常年在京城和江南往返,兩個人在某個時間認識,一點兒都不奇怪。

    「毛向的跟班跟衙門的捕快說,他們家公子來明州,是為了做一樁大買賣,還神神秘秘的,誰也沒有告訴,只偶爾講過兩句,這樁生意要是做成了,他們毛家今後也就有了大靠山,連朝廷都別想輕易拿捏什麼的。」

    因為這話太大逆不道,小廝出了一身冷汗,記得清清楚楚。

    這會兒他家公子一命嗚呼,他回去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下場,讓捕快們一威逼,哪裡還顧得上保密,一把鼻涕一把淚都給說了個乾淨。

    方容和許薇姝半晌沒說話。

    許久,許薇姝才道:「這案子破起來似乎不難……」

    只是,這個案子的前因後果,絕不能曝光,不過,想必那個兇手就是死,也不會讓它曝光。

    時間徐徐而過,這日,正是施懷土的頭七。

    許薇姝,方容和袁琦,一起去施家,兩個男人也換上了素淨的衣裳。

    去了施家,許薇姝沒與施夫人見面,只是讓下人把鄭先生叫了出來。

    鄭先生今天換了一身衣服,往日裡他的打扮都很低調,今日同樣是素服,腰上卻懸了寶劍,通身氣度不俗。

    他和許薇姝一行人一碰面,就徐徐而笑,面上的光彩,讓人想不注意也難。

    許薇姝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而問道:「我記得,你和我舅舅一家子在一起,也有十幾年了。」

    鄭先生點頭:「是,我算是看著小娘子和小郎君長大的。」

    許薇姝半晌沒說話,良久才唏噓道:「見到你,我就忽然覺得你們那個無名組織特別恐怖。」

    鄭先生歎了口氣,面上的笑容卻不改,只是幽幽道:「別人可以這麼想,但您,最好還是別這麼想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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