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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7章 風起張博寧 文 / 夢半仙

    開春以來這雨就一直下個不停。

    自從那天看著沈無言抱著蘇巧巧上了馬車之後,景王便再也沒有離開過王府,除了將李時珍委婉請出王府之外,甚至連王貞明等人也很少在能見到他。

    倒是張博寧,這個在王府之中一直位居次坐的書生,如今卻得到景王的幾次單獨談話。

    今天特殊一些,書房之內除了張博寧還有另外一些人。

    看著這些陌生的面孔,張博寧略顯憂慮,但又礙於景王只得端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畢竟自己只是一介庶民,能成為景王幕僚,卻是不容易。

    抬眼看向那位平日裡待人素來寬厚的王爺,如今神色卻顯得有些憂愁,而且臉色明顯不好,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這般沉默之際,從門外緩緩走進來一名大漢,那大漢身材魁梧,臉上有一道刀疤,極其可怕,看起來倒像是江湖人士。

    見那人走進廳堂,景王頓時面露喜色,立刻上前握著那大漢的手,扯著沙啞的聲音,寒暄道:「方兄弟,進來可好呀。」

    那大漢說話甕聲甕氣,若是沈無言再此,定然能認出此人身份。

    「我等江湖草莽,豈敢和王爺稱兄道弟……不敢,不敢。」

    雖然口中說著不敢,但臉上卻沒有絲毫不敢的意味,安然享受著景王的這般恭敬,隨即在景王的迎接下,坐在上座。

    此時人已然坐滿,景王環視四周,淡淡一笑,道:「諸位都是有識之士,皆都擁有者不凡的能力……所謂養士前日,用兵一時……如今便要用上大家……」

    「謹遵王爺吩咐。」那姓方的大漢首當其衝,起身向著景王一抱拳。

    其他剩下的這些書生臉上明顯有些疑慮,但在那大漢之後,也如此附和。

    景王笑了笑,繼續道:「權相秉持朝政多日,即便而今已然離朝,卻依舊權勢極大……嚴世蕃實有十惡不赦之罪,如今卻在天子腳下逍遙法外,我等大明士子,豈容他這般?」

    說起來如今嚴世蕃已然是眾矢之的,只要有人扇動,就會有諸多人一起對他口誅筆伐,此時景王一提此時,頓時諸位人連連附和。

    說著話,景王將目光停留子在張博寧身上,沉聲道:「張公子……據說你家以前便遭到那胡宗憲蒙害,慘遭抄家……致使你在外流落許久。」

    說到這件事,張博寧頓時氣血翻騰。不由想起當年自己因為愛慕李婉兒,而得罪浙江胡家,於是張家便被胡宗憲誣害抄家的事。

    「王爺何必再提這事……血海深仇,自然不敢忘……可惜即便如今也勢單力薄,無法將那惡賊繩之以法。」

    景王不由冷笑一聲,輕聲道:「繩之以法?博寧卻還是這般幼稚,對待這樣的人豈能用大明律來對待,卻是讓本王有些失望。」

    張博寧不由一愣,忙道:「王爺這是……難道還有其他方法?」

    景王輕笑道:「想要殺胡宗憲先要解決嚴世蕃,而如今的嚴世蕃即便已然被捕入獄,卻依舊有著不小的權勢……至少本王不能把他怎麼樣。」

    「這……王爺還是直說。」張博寧迫不及待的連連追問道:「嚴世蕃此人人人得而誅之,但三法司好像沒看到一般……」

    「三法司能將他如何?」景王輕笑道:「無非是沈煉楊繼盛的事,你覺得這樣治的了他?」

    看著諸位書生這般迷茫且又期待的目光,景王冷笑道:「沈煉楊繼盛,這些人都是被斬首的……而下這個敕令的便是陛下,若是如今因為這些罪名就將他治罪,那便等於說是陛下錯了……陛下豈能錯?」

    景王這一席話一出,頓時迎來諸位書生側目,諸人恍然大悟紛紛表示贊同。

    倒是張博寧卻陷入了沉默,他微微抬眼看像這位病怏怏的男子,身為微微一顫,這份心智他這一生中便遇到兩人。

    幾年前他認識那位滿臉微笑,一臉和藹的書生,後來做出那些驚天動地的事,即便朝廷百官也為之悍然,而今眼前此人依舊又有這種感覺。

    「普天之下,能治嚴世蕃罪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陛下……只是也要有罪行,如今這罪狀便在沈無言手中……其實知道這一點的除了我知道,還有徐階首輔,沈無言……我們都知道,便是缺了這罪行。」

    本就不怎麼喜歡沈無言,此時聽得沈無言擁有這份罪行,不由有些無奈。

    略一沉吟,忙問道:「為何沈無言不將那罪行公諸於世,據說當年嚴世蕃也逼著沈無言,最終還害死了一名女子……據說那女子與沈無言關係十分密切。」

    聽著張博寧說到這件事,景王的眉頭不由緊緊皺起,蒼白的臉上逐漸泛起黑氣,呼吸迅速加速,直到平復許久才恢復如常。

    「卻有此事……但你可知他為何如今還沒有將那罪狀公諸於世,將嚴世蕃胡宗憲這些逆賊繩之以法?」

    略一停頓,景王繼續道:「據說沈無言與胡宗憲關係及其密切,如今胡宗憲被削職為民,一旦嚴世蕃出事,他自然也脫不了干係,於是他便手軟了。」

    「豈有此理。」張博寧頓時怒喝道:「豈能因為一己之私,就將這種人放任自由,難道還要留著他繼續害人?」

    景王輕笑一聲,冷冷道:「可惜沈無言便是這樣的人,如今罪狀在他手中……之前找過他幾次,但最終他都不願交出。」

    「我去找他。」張博寧憤然而起,怒

    道:「我卻要看看這軟包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如若不將那罪狀拿到手,便自斷雙手。」

    「好。」景王臉上露出一抹讚賞意味,他笑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博寧,你任重道遠呢。可千萬不能失手,這關係到諸生的期望。」

    大概安排這幾位憤然的書生之後,房間之內只剩下景王與剩下那位方姓大漢。

    「事情是這樣的,幾天後一名穿著黑袍的中年人會乘著車駕入宮,我會將四周的護衛全部撤去,你出手殺掉車駕中的人便可。」

    那大漢沉沉的點了點頭,道:「城外練的那幾百好手如今已然蓄勢待發,只待王爺一聲令下……這些人當年都是混跡在魚龍街的好手,手底下也有個幾十條的人命。」

    景王滿意的點了點頭,微笑道:「只要事情做成……你便是未來的大將軍。」

    方姓大漢輕笑一聲,只道:「我方龍是粗人,什麼大將軍都無所謂,只有一個要求,殺掉沈無言……我兩個弟兄都死在他手中,不能這般就算了。」

    「你以為我不想殺他?」景王冷笑道:「他自然會死,但不是現在……放心,那一刀會留給你,現在先做好這些事。」

    ……

    位於城外的這間小村落之中僅有這這戶人家,今天竟然張燈結綵,事情大抵也就從今天開始。

    沒有多餘的客人,只有一男一女,女子生的美艷動人,穿著紅妝愈發顯得嬌艷無比。

    男子卻顯得有些滄桑,想來這些年被折磨的不輕,只是此時也露出久違的笑容。

    腐朽的木桌上擺著酒碗,散發出陣陣酒香,兩個人兒相視而笑,接著舉杯交杯飲酒,雖說沒有多說一句話,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已然有些日子沒有這般鋪張,即便在很久以前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但今天的日子不同,即便略顯侷促,卻依舊不影響二人的那份感覺。

    又喝了幾杯,女子這才微笑道:「等過幾天將這裡休整一番,院子裡種點花……對了,在種點菜……想想卻是美好呢。」

    男子緩緩伸出手,摸了摸女子的紅頰,道:「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做這麼多,以後我也寫些東西,想來也能值些銀子的。」

    說到這,二人又相視一笑,腦海之中對未來那美好的日子思緒,就這般悄然浮現,想來還是有那麼些哀傷,只是這般的小幸福卻也不錯。

    新婚燕爾的兩個人,沒有一位客人來參加,即便放在以前定然門庭若市,但兩人卻有著相同的輕鬆感。

    這般寧靜的日子多麼不希望被人打擾,只願就這般男耕女織過著這般的小日子,相守終老不在被那些權謀鬥爭左右。

    可惜,既然開始那便沒有回頭路,這條路並不好走。另外,以往欠下的債,也是必須要還的。

    院子的籬笆輕輕被推開,卻以及傳來一陣嘶啞的聲音。

    「誰?」男子輕聲問道。

    女子的臉色頓時變的難看起來,她緊緊的拉住自己相公的手,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所措。

    「白玉堂……哦,我叫王天,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這樣的開場對話實在有些詭異,即便是王天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又道:「幾天前有個醉漢……對,他是我打死的……你倆做了什麼,我都沒有看見。」

    被這青年這般一說,原本那份緊張也隨之消失,二人反而有些羞澀,皆都紅著臉,同時到:「做了什麼……不,你來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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