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懵懂 鵲神再世1 文 / 靨寶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清靨附和道。
是非對錯，皆有其根源因果。
「去極北之地，接鈴紗，順便給你們個禮物。」陌雲煙懷抱清靨，心下已開始吟唱口訣，加速前進。
「我們？」清靨聽到「我們」二字，一時無語，怎麼剛從七谷出來就湧出一堆禮。
「你應得的。」陌雲煙垂眸一笑。
不似上次從魚龍鎮前往京都般疲累，一整天清靨都賴在陌雲煙懷裡，直到極北的山峰遮擋了半邊太陽，二人才到。
冷！
一落地，陌雲煙將七絕劍收回來，清靨就卷胳膊把自己抱起來，呼著熱氣跺腳。周圍雪白一片，天空還飄著小雪，一世界的銀白。單薄的素羅裙壓根兒抵不住這寒風刺骨！
靨寶倒是又到老家了，下劍就在雪地裡打起滾兒來，一時間雪地上就多了好幾個洞。
陌雲煙見著清靨小臉都凍紅了，也不知從哪裡變出一件雪白的貂皮大氅，抖了一抖，大氅末端在空中劃了一道漂亮的弧線便套在了清靨身上。陌雲煙細心地將清靨脖子前的錦繩繫好，還站遠欣賞了一番，只見著大氅有些大了，襯得清靨整個人兒更加嬌小玲瓏。
清靨本來臉就凍紅了，被陌雲煙這麼一看，更是紅裡透紅。
陌雲煙淺笑，也變出一件一模一樣的大氅披上，兩抹雪白在這極北的銀白世界裡，還是那麼耀眼。
他環視一番，聲音帶著讚許的意味：「看來這裡的水已經抽乾了。」
「抽的水去哪了呢？」清靨也發現這裡絲毫沒有被大水淹過的痕跡。
「當然是變回雪了。」陌雲煙似乎沒想到清靨會這麼問，難不成還直接放到河裡釀成下游洪災，語調有些奇怪，彷彿在憋住笑意。
清靨自然聽出來陌雲煙言中笑意，有些尷尬，連忙轉移話題：「那，那把鈴紗叫來師兄送我們禮物吧。」
陌雲煙沉默幾秒，清靨就聽見鈴紗銀鈴般的聲音從北邊兒山腳傳來：「師姐師兄靨寶！你們可算來了，我要無聊死了！虎王一點都不好玩！」
虎王？
難不成鈴紗這段時間就跟靨寶的大老闆在一起？這孩子混的真好。清靨想。
「呀，你敢說虎王無聊，虎王那麼威嚴好嘛！怎麼可能跟你像個瘋子一樣！」靨寶聽了這話不滿了，吐掉嘴裡的雪球，含含糊糊回嘴，又使勁兒甩了甩身子。
鈴紗外面罩著短襖，略顯單薄，她並沒有理會靨寶，在雪地上幾個輕靈的微步，就到了陌雲煙身前，伸出手，一臉的神氣：「師兄，活兒幹完了，禮物！」
陌雲煙彷彿沒看見一般，倒是轉頭對清靨道：「我們去山上。」
然後整個人就當鈴紗是空氣一樣的朝前走了。
留鈴紗在風中凌亂……
清靨「呃」了一聲，對鈴紗眨眨眼，悄聲道：「哪有要禮物那麼理直氣壯的，禮貌禮貌。」語罷上前拉起鈴紗的手準備一同上山。
沒想鈴紗「啊」了一聲，手嗖的一下縮回來，皺眉道：「師姐你的手好冰！」
清靨無語，回頭看了一眼靨寶，道：「靨寶，跟上。」
「誒！知道！」靨寶爽快地應了一聲，朝鈴紗做了個鬼臉，跑上前。
鈴紗氣得嘟起了小嘴，卻見要送她禮的師兄早走遠了，無奈趕緊跟上。
走在最後，她這才發現師兄和師姐穿著一模一樣的貂皮大氅。再看看自己身上……
這偏愛程度嚴重得也太明顯了！
「我不要去了！」鈴紗一跺腳，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一副打死不走不打死也不走的樣兒。
清靨走在前面聽見了，回頭一看，見鈴紗已經嘟嘴坐在雪地上。
她無奈，心下搖搖頭，歎口氣又走回去，朝鈴紗遞出手：「趕緊走吧，師兄靨寶都走了，一會兒又跟丟了，師兄會生氣。」
鈴紗無視清靨遞來的手，撇過頭，酸溜溜地道：「師兄哪裡會生師姐的氣，只會生鈴紗的氣！」
清靨似乎沒想到鈴紗會這麼說，愣了一下。
她收回手，眼裡神色變得有些沉重：「哪裡的話，今天師兄才生了我的氣。」
鈴紗臉上氣嘟嘟的表情也似乎僵硬了一下，但她沒有表示。
「你不走，那我走了。」清靨見她還是不動，只得激將，轉身便走。
這招果然靈了，鈴紗見清靨也不管了，嗖地跳起來：「等等我！」
說著便跑上前，跟到了清靨身旁，自然地從裡牽住了清靨的手。
「不是嫌我手冷嘛？」
「就嫌！」鈴紗嘴裡說著，手卻還是沒放。
清靨一笑，任她牽著，二人並排朝山上走去。
極北的這座山，名為素銀。
素銀山常年冰雪覆蓋，植物只有松柏生長。論走獸，只有雪虎棲息於此；另有飛禽，名寒鵲。不過寒鵲因羽毛冰靈珍貴，眾多權貴差人獵殺取其羽毛或作衣裳或羽扇，所剩無幾，最近幾十年，素銀山上已沒有了寒鵲的身影。
來到此山的人多非凡人，為了表示對此山長年棲居生物的尊重，多以步行方式上山，作為修行之法。
越往山上，風雪越大，鈴紗和清靨都走得有些吃力。山頂不知哪來的怪風，呼呼地往下吹，一刻不停，吹在臉上生疼。
清靨餘光看見鈴紗一臉痛苦低著頭抵禦強風，忽有些母愛氾濫。
她解掉了身上的大氅，給鈴紗披上，同陌雲煙一樣細心地繫好了錦繩，道：「不冷了吧？」
鈴紗搖搖頭，顯然是有些驚愕清靨這般，鼻子一酸竟有些感動起來。
「好啦，走吧。」清靨見到鈴紗要哭要哭的，便拍拍她的頭。
清靨脫了大氅雖冷，剛入靈芒的她體內運力，熱氣便從丹田散發到身體各處，雖然有些傷精氣，但也可以支撐她到山頂。
清靨想，要是等她到了師兄的境界，一定天不怕地不怕了……
可惜，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時候……畢竟，約定好的是靈仙呢。
簡直是一段長途跋涉，二人好不容易來到了山頂。
亦是雪白一片，一棵巨大的羅漢松突兀地立在那裡，不過早已枯萎無葉，似乎已死去了很久。樹身呈螺旋狀，嶙峋斑駁，陌雲煙和靨寶在樹下一個站，一個坐，等待著二人。
「這得被凍死好幾百年了。」鈴紗仰望著羅漢松感歎道。
「你若在雪地之中找出一片凍葉，我就予你禮物。」陌雲煙提出了條件。
鈴紗剛想抱怨討價還價，卻被清靨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朝她使了個眼色，她只好乖乖照辦，蹲下來開始扒拉雪地。
「靨寶幫你哦！」靨寶一看可以翻雪地頓時來了精神，跑過來加入了鈴紗的隊伍。
陌雲煙見清靨身上的大氅轉移到了鈴紗身上，也感覺到她正運氣生熱，便招招手：「過來。」
清靨乖巧地走過去，陌雲煙卻一把拉起她的手，開始將自己身上的熱量源源不斷輸送與她。
清靨頓時感覺體內負荷減小了許多，她感激地看一眼師兄，聲音變得很甜：「謝謝師兄。」
陌雲煙看了一眼正苦苦翻找凍葉的鈴紗，道：「現在開始找你的禮物。」說著，他將花開玉笛從虛鼎中取出，遞給清靨。
「以心之名，吹奏一曲，無需刻意。」
以心之名，無需刻意？
清靨接過笛子，愣了半天，要是不刻意怎麼能吹得出曲子呢？
陌雲煙看出清靨為難，溫聲提醒：「此情此景，你心下想什麼，就吹什麼。」
原來如此……
清靨似懂非懂，將笛子放到唇邊，見眼前一片蒼茫白雪，了無生機，且深吸一口。
再呼出時，大地回春，滿世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