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吟少粉墨登場 文 / 起弦風信子
一旁的吟少猶在唾沫橫飛地給二人講解,「白尹公主,白容皇子,你們仔細看了啊,就是這根線連著那根,繞兩圈,然後打個結……」
直打呵欠的路伊白瞄了一眼貢繡族族長家的公子,人稱吟少的龍吟,頗為無奈。
說真的,她很想睡會兒。
她是換線不會,可不是不會打結,這廝怎麼又從頭開始講起了。
「白尹公主,夫子等一下就要來檢查了喲,你可得聽仔細了喲。」吟少熱絡地提醒。
路伊白被他連個兩個「喲」字激得直起雞皮疙瘩,藏在紡車下的靴子忍不住踹了不住點頭昏睡的顏容。
也不知顏容昨夜幹什麼去了,她連著踹了兩下,毫無動靜,她不忍發飆,加大力道又踹了兩下。
猶在與周公幽會的顏容猛的被雷劈醒一般,渾身抖了一下,「呃,夫子來了麼來了麼?」說著還擦擦嘴角。
方才打瞌睡的路伊白還覺得太對不起吟少的殷切栽培,不過對比走心走得厲害的顏容,頓時毫無羞恥感。
仍舊熱忱的吟少擦了擦額上壓根不存在的汗滴,笑嘻嘻道,「白容皇子,你可得緊著些了,本少聽聞,紫竹園那邊的織女後神也會來檢查課業的喲!」
「真的麼真的麼?」顏容這回徹底醒了,只因吟少口中的聖女便是慕卿雪菲。
慕容雪菲也到了貢繡族,這個故事可就說來話長了。
不過在路伊白看來,那簡直比她昧著良心讚歎臉上印了鞋印的容顏顯得高大威猛還要扯。
事情還要從三個月前二人先後落下懸崖說起。
彼時路伊白好說歹說費勁口水,終於勸服顏容洗掉了臉上那所謂顯得高大威猛的鞋印之後,她抬望上空,陽光炙熱,可作為路癡的她根本辨不清東南西北,原本還想指望顏容的,豈料那廝也是個路癡。
她一時感慨不已,想他混江湖混了那麼多年能活下來真是不易!
人艱不拆,人艱不拆!
於是作為路癡癡得呆瓜的二人商議,既然都是路癡,索性隨著那面湖水的出口一路下去算了。
有水的地方總會有人的嘛,如此總歸不會錯的。
兩人一路走一路感慨自己近段時日命途多舛,尤其是路伊白,越感慨越覺得身體不適。
早在五月初五端午節那日,她在遲連峰吹了一日的風,很不幸地受了寒。
加上心情鬱結。回到客棧身子便一直時好時壞,不然顏容也不至於對她百依百順,她想要吃白斬雞他就半夜給她偷來白斬雞。
後來一連串的意外她其實也有些疲乏了的,於是走到一處溪流的盡頭,她一個不小心,沒仔細瞧清楚便一頭栽了下去。
誰也沒料到那溪流的盡頭會是一道飛流瀑布,她這一頭栽下去便栽在了正在飛瀑下沐浴的吟少的跟前。
彼時她尚不知吟少男女通吃,彼時她也不知已身處傳聞中的貢繡族部落,於是猶在眼冒金星的路伊白,便在吟少的欣喜中華麗麗的婀娜多姿地暈乎過去。
吟少年芳十五,長得也算標緻,乃貢繡族族長的心頭肉,自幼長在谷中,一心想出去見見世面,不過你也曉得的,豪門望族裡的那些一脈單傳的嫡子向來習慣了眾星拱月,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壞了的那種,吟少也是如此。
吟少長得算標緻,可豪門望族,門第高,有錢,在部落裡可是香餑餑。
不過他的相貌比起顏容和路伊白。怎麼說也得差了兩截,倘若個個豪門望族裡的公子哥要權有權要錢有錢的長得太人神共憤,那叫尋常人家的老百姓怎麼活?
吟少在部落裡待的久了,榮華富貴他都是獨一份,順帶的他也就眼高於頂了一些,對於部落裡的少男少女也不愛帶看的。
就好比當年打遍北燕無敵手的顏容找陳幼圓比試,吟少把心思轉向族外是一個道理,只不過他看的是美男美人罷了。
不過,凡事總有個無可奈何的,堪堪過了十五年的美少年吟少被捧在手心,自然而然的肯定會拘束的。
拘得久了,身邊時時都是丫鬟小廝成群的,他也知出去無望,可是他可以希望有外人進來同他愉快地玩耍呀!
那日在飛瀑之下沐浴的吟少正對著飛雲流瀑虔誠祈禱,口中念叨,「飛雲流瀑女神,請您賜予本少一……」和如花似玉的女子或者美少男也行,本少絕不挑剔的。
他話還未完便見眼前落下一個黑影,只聽到「噗啾——彭!」地幾聲巨響,隨後水花四濺,一個白皙透亮的美人便出現在他眼前。
有句話暈乎乎的路伊白未聽清,便是吟少說的,「老天有眼,先是送來了一位織女後神,又送來一位天女,果真是心誠則靈!」
而顏容一見路伊白掉下瀑布,根據他掉下遲連峰都沒摔死的經驗,他並不擔心路伊白被衝下瀑布就會掛掉。
不過他仔細想了想,半途丟下她不聞不問,委實不是江湖豪俠所為,儘管路伊白醒後不明白他何時又開始風騷地自稱大俠了。
總之,在吟少對老天爺感恩戴德之後,又一個**的黑影飛落,又一聲「噗啾——崩!」,掉下一個明眸皓齒的美男子。
吟少欣喜若狂差點沒暈過去。
貢繡族本是個神秘的存在,幾乎無人知曉遲連峰下面便是傳聞中的
貢繡族部落。
此處是個大峽谷,這裡的人們過得是實實在在的男耕女織的日子。
這裡的女子據說是天底下手最巧的女子,紡紗織布刺繡樣樣精通。
這裡的男子下據說是天底下最為地道的農夫,犁地除草施肥樣樣槓槓的。
此處因是峽谷,一年四季山頭四季分明,依次栽種著棉桑麻樹,還養蠶。
谷底便是貢繡族居住的地方,氣候宜人,濕潤養人。
路伊白昏迷期間,由吟少扶著回去,沒被摔死但被激流沖得神志不清的顏容也隨之被帶了回去,他面對一波又一波的盤問一直支支吾吾說不出個身份來,最後還是她悠悠醒來之後,胡謅了個身份。
你也曉得的嘛,大病初癒之人,尤其是感染了風寒的人,將將醒來腦袋混沌也是自然的,胡言亂語也沒人會怪罪的,又尤其,她還是個被激流狂浪沖刷過的人。
腦袋混沌的路伊白想了想如今的大局,這片大地上統共也就五個國,燕盛疆雲理。
她要胡謅也得胡謅出個出身高貴一點的身份,如此一來,吃住之類的待遇也能高點不是?
胡謅八扯它是個技術活,譬如顏容他就不會,在她昏迷期間就只能裝傻。
在路伊白看來,胡謅的最高境界就是你能一直這麼胡謅下去,還得讓人堅信不疑!
如何讓人堅信不疑?最好當然是胡謅出個他們不曉得的身份來。
如今的貢繡族原屬於中雲的,不過十年前五國混戰,燕盛兩國取勝,進犯北燕的中雲國只得割了毗鄰的兩個城給北燕,貢繡族便在其中。
燕雲兩國的情形想必貢繡族的族人們肯定是十分瞭解的,尤其是皇室王宮裡頭的那些人和事,她自然不好拿燕雲二國來胡謅八扯。
而她又不願丟南盛這個臉,況且南盛皇室成員是五國之中最為單薄的,一巴掌五根手指頭就能掰扯清楚了,不好作假。
北疆南理的情形她並不熟悉,她不敢拿不曉得的事情貿然來頂替,倘若貢繡族裡的誰和疆理兩國有淵源的,露餡了可不好。
於是乎她索性謅了個誰也不知道的什麼國的公主給自己。
至於顏容,他也不願丟北燕這個臉,二人對了下眼神,還是決定繼續假扮兄妹。
是以二人便是那南盛之東,布倫谷再東的什麼國的皇室。
顏容初初對於自己的這個名字還頗為不滿,當然,路姓和顏姓二人肯定是不能再用的了,可他不是北燕的小王子麼?姓王總可以吧?
「我們兄妹自東興而來,到了南盛,吟少你有所不知,南盛的皇室有多同情我們,尤其是南盛的玉瓷公主,簡直與白尹一見如故吶,聽聞白尹悲慘的遭遇後痛哭流涕,執意要留白尹在南盛長住。」
不過被瀑布沖得清醒的她一口否決,「行呀,姓王。我叫王一白,你叫王八蛋!」
他初初一聽覺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兩兄妹嘛,就該起個瞧著聯繫緊一些的名兒。可一仔細聽便覺她佔自己便宜了,於是悶悶的不再多言。
南盛東邊靠海,布倫谷便在其中一個四季如春的小島之上,至於布倫谷之東的東興國,國情如何人們便不得而知了。
不過當時路伊白聲淚俱下,操著並不流利的口音道,
「哎,吟少你都不曉得我們兄妹顛沛流離地有多淒慘,我們兄妹在東興國聽聞大海對岸的那片大地極為富庶,百姓遍身羅綺,而我們東興國還在以樹葉獸皮遮羞,真是慚愧,慚愧哪!為了國人的衣著著想,我們兄妹倆聞言之後便毅然決定漂洋過海來尋求紡織之術,好造福百姓!」
不經人事的吟少一聽感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