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人生若只初相見 文 / 嘲墨
「公主說離別徒增傷感,就不送你了……」
趙子軒騎在馬上,耳邊還迴響著早上出時,巴圖說的話。
「這封信是蒙鞠給大唐皇帝的血書,你收著。這包袱是公主讓我送給你的,讓你出了都尉揵山,再打開看看……」
他狠狠揮了一下馬鞭,馬兒嘶鳴一聲,跑得越快了。他昨晚一宿沒睡,一閉上眼似乎就能見到托婭幽怨的目光,他多想跟她說,你跟我走吧,可是他不能,他不敢。
他沒有實力這樣說,他沒有底氣這樣說,他沒有權利這樣說!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帶著一個女人的眼淚,頭也不回地離開。
「來了!趙將軍來了!」
薛延陀御帳前不遠處,數百人正在著急著等候,突然有人歡呼了起來,歡呼聲越來愈大,大唐士兵們全都抽出橫刀高高舉起,朝趙子軒左右揮舞。
領頭的人快步上前,單跪在地,恭敬道:「太子左司御率副率呂文,恭迎趙將軍回唐!」
「恭迎趙將軍回唐!」他身後的士兵都單跪下來,朝趙子軒大喊道。他們都是驕傲的大唐軍人,讓他們向一個駙馬下跪,他們是不會樂意的。但是,他們現在跪的不是一個駙馬,而是一個將軍,一個英雄!
那一日的情況他們都清楚,若不是趙子軒緊要關頭前來報信,攔住了大軍,太子所率的一萬兩千兵馬全都會折戟亂石谷,太子也會被薛延陀抓住。這對於身為太子親衛的東宮六率來說,是天大的恥辱,多虧了趙子軒臨危不懼,假冒太子將敵兵引了過去,這才保住了他們的顏面。這次皇上派人來要回趙子軒,太子主動請纓,讓東宮六率親自將趙將軍接回來。
昨日到了薛延陀,又聽聞趙子軒赤手空拳打死獅王,從幾十個突厥勇士的圍追堵截下逃走,上千兵馬都捉他不得,這等武藝、這等手段,真是大大地長了大唐人的臉啊。連帶著他們昨日受到的待遇都好了很多。
趙駙馬真是神人啊,文才武功樣樣高絕,怪不得晉陽公主會喜歡上他,怪不得皇上會拼著打仗也要把他要回去,怪不得太子這些天為他食不下嚥呢。
趙子軒從馬上跳了下來,趕緊上前把呂文扶了起來:「趙子軒何德何能,居然勞副率大人親自前來,實在是慚愧。」
呂文連說不敢,薛延陀陣營中走出一老頭兒,笑呵呵道:「趙駙馬,歸途偏遠,小老兒正好要去長安進貢,兩隊就一起走吧。」此人趙子軒見過一面,就是在夷男面前將自己指認出來的泥熟。
夷男派泥熟去向李世民進貢,還要盡量安撫李世民和大唐重臣,讓他們放鬆對薛延陀的警惕。
趙子軒自然不會拒絕,五百突厥兵和一百大唐騎兵剛剛上馬,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喝:「慢著——」
回頭一望,只見曳莽帶著蒙鞠,正朝這邊飛奔而來,只不過三兩個呼吸之間,曳莽就到了趙子軒身旁,和趙子軒隔馬相望。
「大王子,你忘了大汗的命令嗎?還不快退下!」泥熟大驚,以為曳莽這小子又犯了混勁,趕緊上前阻止。他是夷男的叔叔,曳莽的叔爺,說話自然就少了很多顧忌。
曳莽怪笑一聲:「放心吧,本王不是來尋仇的,只是和趙駙馬相識一場,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面,特此來向他道別。」
雖是對泥熟說話,眼睛卻緊緊盯著趙子軒,眼中的寒光絕對不是道別能用到的。
趙子軒知道事到如今,這曳莽也只能嘴上討討賬佔點便宜,萬萬不敢動手的。忍不住抱拳笑道:「在下感謝大王子百忙之中還抽空過來,實在是不勝榮幸。和大王子相識的日子實在是驚險刺激,趙子軒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曳莽眼瞳猛地一縮,擎著馬踱到趙子軒身旁,小聲道:「這次算你小子走運,下次再落到本王手中,本王要將你碎屍萬段!」
這就好比出門顯擺被人打了,又比不過人家,只能逃跑時撂下幾句場面話,自我安慰一下。趙子軒只覺得曳莽甚是可笑,下次?你以為捉太子這種事,是能經常撞到的嗎?他眼珠一轉,同樣小聲道:「大王子與其老惦記著在下,倒不如惦記惦記自己,依在下看來,二王子殿下可比你討喜多了……」
「好,好……」曳莽被說到痛處,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一個趙子軒,好一個大唐駙馬!」說完再不停留,打馬而去。
蒙鞠朝趙子軒拱了拱手:「趙兄保重,蒙鞠就不送了。」
趙子軒和他灼灼地目光對視了一眼,道:「蒙鞠兄的好意,在下收到了。保重!」
蒙鞠面色不改,似乎並沒有聽出什麼,追向了曳莽。
其他人也以為這兩人只是客套話,並沒有多想。稍微準備了一番,就開拔出了。
「呂副率,子軒家中還好吧?」途中,趙子軒找上了呂文,問起了自己的擔憂。
呂文笑道:「趙將軍放心,趙家一切安好。只是晉陽公主又病了一場,皇上派太醫診斷過,沒什麼大礙,只需細心調養一陣就好。」
趙子軒心中一陣絞痛,丈夫戰在外,妻子憂成傷。晉陽身體本就不好,如今又生了病,還不知得受多少苦。不行,回去後等她病好了,一定得好好讓她鍛煉鍛煉才行。
隊伍一直行到戌時,這才紮營休息。夜空中繁星點點,草原上幽靜無聲,甚是寂靜。只是偶爾傳來幾聲孤狼的嗥叫聲,不一會兒,耳邊又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趕了一天路,每個人都覺得很是勞累,除了守夜的,都已經進帳歇息去了。
趙子軒躺在帳內的地鋪上,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人人都說近鄉情怯,趙子軒和家還有千里路程,卻已經有些情怯了。一會兒想起晉陽那清瘦俏麗的小臉,一會兒又想起托婭哀怨的眼神,一時心亂如麻。
他看了看身旁的包袱,想起巴圖說的話,「這包袱是公主讓我送給你的,讓你出了都尉揵山,再打開看看……」
現在已出了都尉揵山,他忍不住把包袱打開,才打開一半,手猛然一頓,停在了那裡。
裡面只有一件衣服,這件衣服他曾經見過兩次,一次是剛見托婭時碰巧見著,另外一次卻是最後見著托婭時,兩人情深意切時見著的。
如今,她把這件抹胸給了自己。
趙子軒輕輕拿起抹胸,雖然輕若無物,但是在他心裡,卻沉重無比。這件抹胸,代表著自己和托婭的相識和結束,她把這件抹胸送給自己,既是留念,也是在把這段感情送出去啊。
他怔怔地看著這件抹胸,突然現繡花旁好像多了幾個字,他昨夜從未看到的字。忍不住靠近看去,一陣幽香撲面而來,帶點女兒家特有的體香,眼前綻放的花朵旁繡著幾個娟秀的小字——「人生若只初相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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