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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勇盜圖紙 文 / 采菜

    聶宅內。

    「你在這裡等著,千萬別亂跑。」叮囑了一番,聶西澤就開門跑了出去,將我一人留在他的房間裡。想著和他一同干「偷盜」的行當實在不光彩,不過他執意要支援前線,非要硬把我拉來他家和他一起「募集」軍餉,卻之不恭,我也只好領情了。不過,我卻不能真的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坐以待斃,這聶家十分詭異,既然來了,我就不會浪費這大好的機會。

    剛離開聶西澤的房間沒幾步,就看見一個纖麗的身影倚在走廊窗前。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走過去。她正專注地看著窗外的一排長得枝繁葉茂的銀杏樹,我已經走到她身旁,她竟然毫無察覺。

    「江月珊。」我叫她道。

    她沒有因突然被叫而被嚇著,倒是隔了有一會兒才緩緩偏過頭來,像是早就知道我在她身後一般,對我微微笑了笑,然後頷了頷首。

    「你好。」她說道,語氣很自然,完全沒有對我為何出現在這裡應該有的驚訝、疑惑或是恐懼。然後居然轉身就要離開,此舉倒是令我產生疑惑。

    「能幫我一個忙嗎?」見她離去,我突兀地說道。

    「什麼忙?」她並不是冷酷無情的人。

    「去見見鄭開陽行嗎?」

    「對不起,其它的忙也許我還可以幫,這個忙我幫不了。」她禮貌地答道。

    「幫我說服他,讓他帶我們去電廠。」我直截了當地說明目的。

    「那不可能,」她苦笑著說道,「他天性膽小,自來如此,不可能有人能說服他。」

    「你就可以。」

    「我對他已經死心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娶我為妻,他說,他要變強大,等他有了本事,會保護我一輩子,讓我,讓鄭大娘、鄭大姐都不再被人欺負。但是,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那天那夥人衝進來的時候,他跑了,撇下他娘、他姐姐,兩個他至親的親人,他跑了。」江月珊一邊說著,滿眼全是掩飾不住的痛苦,「一顆已經死了的心是不會對他抱任何希望的,他不值得,也不配!無藥可救!你們也放棄吧。」

    「或許你能改變他,讓他變得勇敢起來。」

    「那是幻想,讓他變得勇敢?」江月珊輕蔑地一笑,「你簡直是在做夢。」

    「不,他幾次三番為你涉險,你是他的毒,也是他的一劑藥,你完全有可能治好他的懦弱病。」

    「那不可能。」

    「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都不應該放棄。」我千方百計地說服她。

    「我的人生已經沒有希望了。」她轉過臉,看著窗外的那排銀杏樹,良久,輕聲說道。

    「不,你還愛著他,他也還愛著你,這就是希望。」我接過她的話說道。我努力地說服她,希望她能給自己,給鄭開陽,給我們大家一個機會。

    烈日炙熱,那茂密的銀杏葉都被曬得耷拉地垂著,沒有一絲生氣。只是有幾隻不甘寂寞的知了還在「吱吱——」響著,直直地鑽進人的心裡,讓人有那麼一絲不甘平靜。

    「淺小姐,」她叫我道。

    「嗯?」我疑惑,「你怎麼知道我姓淺的?」

    她沒有回答,繼而笑著問道:「你和呂當家的什麼關係?」

    我擰眉,疑惑而警惕地看著她。

    「為什麼說的話都是一樣的?」

    我愣住了,她也不待我回答笑了一笑轉身徑直離去。

    「你怎麼到處亂跑?不是讓你呆在我房間麼?」聶西澤突然從後面跑上來道。

    「我渴了,出來找水喝。」我糊弄他道。

    「我房裡就有茶呀,你沒看到?」他一臉鄙視。

    「沒看到。你怎麼去這麼久?」言歸正轉,我直接問道:「搞到多少錢?」

    「這些,你拿著。」說著,他就往我衣兜裡塞銀元和首飾。

    「好小子,還真有你的!」我讚許道。

    「這裡,還有這裡……」

    窗外刮進一陣風,吹得窗前的銀杏葉沙沙作響,讓整個園子一下子有了生氣。月珊,不要放棄,給你自己一絲希望,也給我們一絲希望,拜託了。或許,奇跡會出現。

    聶西澤對待革命真的很是積極,然而卻像個孩子一般。摸著他塞給我的銀元和首飾,只能抱以無可奈何的一笑,這些,對於拿去賭場豪賭一番的確不少,但是對於需要籌集的軍餉來說,真是杯水車薪。不過,他的積極態度是應該得到肯定的,而且,有,總比沒有好。

    對聶西澤大加肯定了一番,我便急急地趕回旅店。

    「孜然,你可回來了,不好了,韓少帥出事了,」我一踏進旅店,一身便衣的李副官便趕上來對我說道。

    「怎麼回事?」

    「他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埋伏,受了傷。」

    「傷得重麼?」

    「還好,沒有傷到要害。」李副官推開韓宇臻的房門。

    「少帥,你受傷了?」見到韓宇臻此時半躺在床上,顯是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放下心來。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屋內有很多人在。不過,此時都非常知趣地出了門去。

    「孜然,看你因為我受傷而焦急,我很是高興。」他笑著說道。

    「我是因為擔心你,你的安危就是全軍的安危吶。」然後轉而問道,「你身手不錯,怎麼受傷了呢?」

    「回來的路上我得到線索,說日本人將圖紙送到南區的總部,所以想去截了來,可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我不敵,所以受傷了。」

    「是什麼人?」

    「不知道,那個人蒙著面。」

    「蒙著面?」我心生疑惑。

    「不過我扯掉他袖口,發現他的臂上有一道疤。」

    「你確定?」如果沒錯的話,我肯定這個傷了韓宇臻的人就是雷衍,因為我記得他的手臂上的確有道疤。

    又是呂詹。看來他是真的幫日本人做事了。是因為電廠受日本人控制?還是因為老爺子和夫人被日本人綁架?我在心覺得不妙,他哪裡是那種肯受制於人的人,但我還是盡力說服自己,他肯定是有難言之隱的。

    「孜然。」聽到韓宇臻叫我,我回過神來。

    「你剛才說有地圖的消息?」

    「是的,他們要把圖紙交到南區去,用火車送去。是晚上七點的火車,本來我是想在送上火車前去偷出圖紙的,看來現在晚了,火車快要開了。」

    我看了一眼時鐘,還有五分鐘才到七點。

    「不晚,我去把圖紙偷回來。」

    「那你小心。圖紙是用一個牛皮袋子裝著的,上面畫著日本的軍旗,檔案袋是14號。」

    「好的。」

    靜候在東郊車站外,我看了下表,七點五分。如果直奔車站,無論如何時間是來不及的,要從東郊去西郊,列車肯定會從這裡通過,我只有在這裡等列車到來,伺機攀上火車才有可能拿到圖紙。

    「轟隆轟隆——嘟——嘟——」火車震耳的轟鳴聲伴隨著遠長的汽笛聲傳來。兩束刺眼的白光射了過來。

    我緊緊的攀住列車車身上的鐵欄,風馳電掣間,只感覺疾速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緊貼車壁,腳上發力蹬踢,一個縱身上躍順利地鑽進車箱之內。

    此處是列車上特設的信函速送車廂。我一眼掃過,車廂內檔案架上整齊地放著一封封加急信函。我隨意抽出幾封來,上面寫著的字樣不是「機密」就是「絕密」,看來,這節列車不簡單。我順著編號找到了14號檔案,迅速打開來。

    「明晚七時,定安寺如期交貨。」我看著信函,不由得皺起眉來。這字跡和那日在聶宅所見的一模一樣,不僅如此,而且這封信的落款是呂公館。我拿著信函,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冷靜,也思量著其中的蹊蹺。不是說這是日本人送到總部去的圖紙麼?怎麼只是接頭信函?是序號弄錯了麼?我又小心地將旁邊幾封打開來,確實沒有所謂的圖紙。

    「噠噠」幾聲響,車廂外的走廊有動靜。我將信函重新裝好插入檔案架。門「唰——」地一聲打開,一記手電白光射了進來,我迅速跳出窗外。

    「呯呯——」從窗口處發出槍聲,對著我這邊連放了幾槍。

    「呯呯——」槍打在我身後,爆出火花。

    幸虧我身手矯捷,要不必被抓住或是中彈身亡。沿著車頂爬過幾節車廂發現有人已經追上車頂,我此時也感疲憊,無力再與他們交戰,恰准了時機,便從一個敞開的窗戶躍進車廂。

    「別動。」翻滾起身,我立馬用匕首挾制住屋內的男子說道。

    「咚」地一聲重響,一個琺琅小佛像自他手中跌落到地上。

    「好漢饒命,」男子趕緊說道,又馬上改口,「哦,女俠饒命。」

    「少油腔滑調的,老實點。」我厲聲說道。

    「我老實,我老實,你別殺我,」雖口上說著老實,但他卻不安份地微微偏頭看我。一陣驚呼,「啊,怎麼是你?」聶西澤叫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裡?」我眉頭也皺了起來,放下匕首,感覺這人陰魂不散。不過此時卻正需要他。「開門,開門,檢查,檢查」正想著,門外響起了嚷嚷聲。

    我瞟過廂門,手上的匕首不由得緊了緊。他本就不笨,幾次三番接觸也多少知道我的身份,當即知道門外之人是衝我而來,一張不正經的臉相收斂起來,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別怕,我來應付。」

    說完,朝我眨了一下眼便朝廂門走去,一面走,一面梳理著頭髮。

    「長官,什麼事啊?這裡可是上等包廂。我們花了錢要的就是上等服務。」他打開門,慵懶卻略顯霸道地抱怨道。

    「公子,有不法分子上了這趟車,您行個方便,我們搜查搜查。」敲門的兩人見他紈褲派頭,也不敢輕易得罪。

    「我這裡沒有什麼不法分子,走開走開。」聶西澤不耐煩地轟手道,隨即便要把門關上。

    「等等,請公子配合檢查,不要讓我們為難。」突然,一隻手將快要關上的門擋住,門被推開,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人走了進來。人雖然矮小微胖,可是眼神卻凌厲非常。他慢慢走向我,眼睛一直停留在我身上。見他離我越來越近,我在心裡已經開始盤算機來,計算著和他的距離和角度,以什麼方式出招勝算把握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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