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九玄老祖 文 / 起床失敗的考拉
「前方就是昌明關了，老朽就送到這裡，剩下的路，得由小姐自己走了。」
行至半路，昌明關的城牆已映入他們視野內，葛中之策馬而立，神色複雜地望著光禿禿的平原上高聳的城牆拔地而起。
葉青很不愉快地瞪了葛中之一眼。一路上她在心底已經是將這老頭翻來覆去罵了好幾遍，如果不是葛中之將軍資扣了，總督府和昌明關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搞得如此之僵。現在她急需向昌明關借兵，卻還要處理葛中之留下來的爛攤子，想想一進去就要面對昌明關將士上上下下一致的敵視，葉青就覺得頭大無比。
「算了，你去了也不會有什麼好作用。」葉青語氣不善，卻還是叫住了自覺退散的葛中之，「別走，先說說這昌明關總兵有什麼喜好、什麼忌諱沒有？」
葛中之心虛地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老朽跟總兵大人也不熟悉。只是風傳，盧總兵沒別的愛好，獨愛將人活活折磨致死。據說這昌明關內，要是有誰得罪了總兵大人，那是連全屍都保不住的。」
葉青聽得頭皮發麻，難怪葛中之怕總兵大人怕得要死，感情是這等心理變態之人。
「此外，有句話老朽不知該不該提醒。」葛中之眼神遊移，面帶難色，像是猶豫不決。
「說。」葉青最煩別人吞吞吐吐，直接揮了揮袖子。
「和盧總兵說話時，小姐千萬別盯著他的臉看。」
「啊？」葉青一愣，這是什麼古怪癖好？不喜歡被人看臉，拿個面具遮起來不就好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老朽就先行告退了。」葛中之抱了抱拳，拽著韁繩，就要撥轉馬頭。
「等下，你剛才說總兵姓盧，他叫盧什麼來著？」葉青正要啟程，才想起這些天自己忙昏頭了，到現在都還沒問過總兵的名字。
「回小姐，總兵名叫盧雲峻，也是本家下放來的。」
「欸？？？」
葉青頓時傻眼了，這位盧總兵，不就是她那個表哥嗎？在家族小比上對蘇妍痛下殺手、事跡敗露後被葉重山逐出本家的盧雲峻啊！
她也真是腦子沒轉過來。那盧雲峻被本家流放，還能流放到哪裡去？當然是罪犯雲集的西北啊！
這一路上她到底是在愁什麼？早知道是自家親戚，直接過去打個招呼不就得了。想到這裡，葉青立刻喜滋滋地策馬上前，才走沒兩步，她又垮下臉來——
盧雲峻是她表哥沒錯，可她為了打破小說走向，不參與到盧雲峻與蘇妍交惡的劇情中，從來都是躲著表哥走的。現在表哥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這位表哥啊！
要是知道盧雲峻是這等重要的角色，葉青早在本家的時候就會結交對方，頻頻跟人套近乎了。
這可怎麼辦？
再想想葛中之對盧雲峻的恐懼，想想那些讓人半夜都要做惡夢的傳言，葉青就有些裹足不前了。
先冷靜一下，她暗暗對自己說道，回憶回憶小說裡關於盧雲峻都有什麼交代。
小說裡對盧雲峻的交代可謂少之又少，畢竟盧總兵地處邊疆，跟小說主角蘇妍根本八竿子打不著。初次出場時，盧雲峻只能算是個炮灰角色，用來展示白蓮花女主如何在本家不受待見，連主母娘家親戚寄養在本家的孩子都敢對她下殺手。對於盧雲峻，小說裡只提到其仗著安慧的關係囂張跋扈，動輒與人衝突，下手歷來狠辣。而小說裡的葉青在盧雲峻身前哭訴一番後，葉青的這位表哥就在家族小比上、當著葉重山的面要殺蘇妍。
這劇情當時看的葉青是直翻白眼，得是何等的腦殘，才能做出當著家族長的面殺人女兒的蠢事啊？如果不是書中反覆描寫蘇妍和蘇音玫有多麼無辜，多麼善良，從來只想著平安過日子，都是小人不斷生事，葉青還以為是蘇家母女為了得到葉重山的同情和寵愛使的苦肉計！
可現在想想，既然葉青沒有指使盧雲峻，而以安慧的品性和傲氣，也不像是做出這種事的人，難不成還真是蘇家母女的又一個陰謀？
等穿越過來了，劇情雖然大方向沒有改變，卻有很多細微的走向發生了變化。比如說書中也有昌明關破一事，但因為葉青死得早，便沒有提及曲陽，也沒有提到昌明關總兵如何。可上一世葉青活到了丹鼎道門入侵後，才知道盧雲峻絕對不可能是蘇家母女的人。
原因無他，這盧雲峻就是守關之人，昌明關既破，盧雲峻的下場當然也好不去哪裡。據說昌明關五萬四千將士，在沒有補給、沒有援軍的情況下，面對十倍於他們的敵人，苦守昌明關數月，才因為被敵人繞了小路，腹背受敵，最終敗北。
丹鼎道門的領軍之人當然恨透了這個耽誤他們數月的敵人，攻破昌明關後便將盧雲峻抓起來折磨，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導致盧雲峻墮入魔道，功力大增，殺盡丹鼎道門留守昌明關之人，又從昌明關出發，一路殺向本家，要本家交出蘇妍。這復仇的對象聽上去離奇，想想卻也合理，如果不是蘇妍，盧雲峻就不會被流放西北，也不會關破被辱，更不會墮入魔道、從此仙道無期了。
本家當然不可能交出蘇妍，但面對強到離譜的盧雲峻也是無可奈何。不過按照言情小說的慣例，女主遇到什麼困難，絕對是不需要自己解決的。玄真門與丹鼎道門之間的戰爭屬於下界的紛爭，上界不能插手，可盧雲峻如此強橫，幾乎達到了下界巔峰，卻給了上界以借口。於是上界便派下一名上仙，說這盧雲峻是被上界一魔頭九玄老祖的遊魂奪舍了，理應由上界處理。
那九玄老祖本是上界一名還虛期修士，離大道只有一步之遙，卻怎麼也無法合道。修煉
得越久，老祖的執念就越大，最後走火入魔，一身玄功全部化為魔功，性情也是大變，嗜殺無度，手段無比殘忍。最後上界之人聯手，與九玄老祖大戰數場，最終毀其肉身，又打散三魂七魄，卻沒想到老祖元神雖然破損，卻並沒有絕盡，而是跑到了下界，附身在生命垂危的盧雲峻身上。
葉青對於這個所謂的九玄老祖到底存不存在很是懷疑。上界與下界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下界玄真門內外交困、腹背受敵，上界玄真門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丹鼎道門他們處理不了，區區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勢力的盧雲峻，只要找個由頭，就像捏死個蟲豸一般容易。九玄老祖就算真有其人，玄真門又怎麼知道他是附在盧雲峻身上了？說到底，無非就是個借口罷了。
對此，葉青只能暗罵蘇妍真是主角氣運，這樣都能抱上大腿，把來犯的敵人給踩死。
據說修士入魔後大多神志不清，失去判斷力，只剩下一股執念。盧雲峻入魔後既然唯一執念就是殺死蘇妍，顯然不會是蘇家母女的手下。
至於為什麼在沒人指使、蘇妍也沒去招惹的情況下，盧雲峻卻要對蘇妍痛下殺手，要麼其中另有隱情，要麼就是盧雲峻本就生性殘忍，下手從來不分輕重，只是被蘇妍借題發揮了而已。
而盧雲峻來這昌明關沒幾年，其血腥酷烈的手段和六親不認的性格就已惡名在外，可見後者的可能性還是不低的。
而現在，要去面對這凶神惡煞、未來還會入魔的表哥的，卻是她葉青。
長歎一聲，葉青只能認命，看看能不能用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這樣的說法打動盧雲峻了。
到了昌明關下，沒等葉青手下上前通報，駐守的士兵已經迎了上來，「想來姑娘就是新任曲陽總督、葉家家主的嫡長女了。將軍已在屋內候著了，總督大人請走這邊。」
語畢，這位士兵就推開身後的小門，亮出了狹窄陡峭的石質階梯。
葉青瞧了瞧這僅容一人通過的樓梯，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軍營，頓感不妙——難不成這盧總兵打的主意是讓她從樓梯上一頭栽下去摔死？身後的四名隨從也是兩股戰戰，看那表情隨時都會逃跑。
她瞥了眼駐守士兵沒有表情的臉，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眼底略過的一絲不屑。
哼，她要是被這一道樓梯難住了，還拿什麼去跟盧雲峻談判？
這樣想著，葉青便一甩衣擺，逕直上了樓。
樓梯盤旋向上，轉得人頭暈，台階也窄，連一隻腳掌都容不下，只能踮著腳走，而且旁邊連個扶手都沒有，真要是腳下不穩，非得摔下去不可。而這通道內只有少數通風口，卻沒有窗戶，全靠牆上掛的昏暗油燈辨明方向。有時葉青低頭只能看見一片漆黑，只能靠腳尖踢打著台階分辨著落腳的地方。
如果盧總兵是想靠這台階給她一個下馬威，葉青不得不承認，這招真是妙極了。
她走的這條路應該是平時駐守士兵上牆頭換崗時的必經之路，對昌明關的士兵而言，早就走習慣了，閉著眼睛都能爬上去，所以見她猶豫時，士兵才會流露出不屑。只是那盧雲峻不在兵營內接見她，非得上牆頭到底是為什麼？
好不容易走完樓梯，葉青回頭一看，那四個孬種隨從沒一個跟上來的，她身邊連個壯膽的人都沒有。罷了，那些人本就怕總兵怕得要死，上來也沒大用。
「總督大人，這邊請。」樓梯口處，又立著一名士兵，只是這位士兵眼中不再是不屑，而是多了幾分認可。
葉青打量了一下格局，這樓梯還沒完，再往上應該才是牆頭，她目前所在的這一層很可能是弓箭手駐紮的地方。如果站在關外看的話，會看見牆垛下方有一排小窗，弓箭手一半站在牆頭，一半站在窗後，上射遠程，下擋近程，能攔下不少敵軍。這倒讓葉青松了口氣，她還真擔心要是上了牆頭，自己一句話說錯，就要被總兵推下牆去了。
為她開門前，士兵又小聲叮囑了句，「總督大人，我們家將軍脾氣不好，等會兒說話時，您別太逆著他的意思。要是出了什麼事，小的們也不敢進去救的。」
葉青吞了吞口水，她本來不怕這位表哥的，這些人倒好，一個個都這般態度，弄得她不怕也怕了。
「還有就是，您可千萬別盯著他的臉看。」
怎麼又是這句？！葉青瞪了那小兵一眼，後者卻表情慎重地對她用力點了點頭，像是生怕她懷疑。
得知總兵就是盧雲峻後，葉青也算想起為什麼葛中之提醒她不能看對方的臉了。根據小說裡的說法，她的這位表哥長得其醜無比，典型的壞人有惡相，而且還是屬於出門會嚇壞小朋友的類型。否則按言情小說的規律，長的好的男配早就愛上女主了，盧雲峻又怎麼會跟蘇妍作對？
只是一個兩個的都這麼說，倒讓她更加好奇，這盧雲峻究竟是長得有多醜？她如果不小心看到對方的臉，難不成還會被惱羞成怒的總兵大人當場殺了麼？
隨著木門打開，一道刺目的白光自眼前亮起，葉青眼睛一瞇，心中卻是詫異不已。
眼前這人，竟然……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