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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情動一瞬 文 / 桑鯉

    裴堯遠見葉結蔓問起,並不設防,大致將對方大婚那晚的事敘述了一遍,隨即歎了口氣,溫和道:「大體就是如此了。沒有提前告知四弟的情況,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知曉你不是個貪圖裴家榮華富貴之人,如今這般狀況,也不是你所願。今後有什麼能夠幫忙的,但提無妨。」

    一旁的葉結蔓卻在裴堯遠的話中有些陷入沉吟。依著對方的敘述,雖不清楚什麼具體的陰婚儀式,但顯然那生辰八字與一縷頭髮都該是儀式裡的要緊東西。既然紀西舞因這陰婚出現在新房,印證了世上的確有鬼魂之說,那麼其中的出入愈發令人疑惑。想到這,葉結蔓忽然朝裴堯遠問道:「不知你那四弟……」頓了頓,「我那夫君的生辰八字是為何?」

    裴堯遠聞言愣了愣,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問起這個,但不疑有他,還是說出了裴堯旭的生辰八字。

    「也合不上啊……」葉結蔓低聲喃喃了句,不解地皺起眉頭,伸手摸了摸掩藏在衣衫下的槐木鬼符,那裡背面也刻著一個與裴堯旭截然不同的生辰八字。

    「你說什麼?」裴堯遠沒有聽清葉結蔓在說什麼,疑惑問道。

    「沒什麼,」葉結蔓搖了搖頭,回過神來,隨即又有些踟躕道,「那……你說的頭髮,也是當場就燒掉了嗎?之後可有什麼異常?」

    裴堯遠回憶了那晚的事,沉默半晌,方皺眉道:「那時的氣氛的確有些詭異,許是靈媒故意搞的鬼也不一定,或者是當時情景下的心理作用罷。畢竟這世上哪裡來的什麼鬼怪,更別說真的人鬼成親了,」裴堯遠並不信這些,說到這抬頭望向葉結蔓,不以為然道,「若當真有用,難不成四弟的鬼還真的會同葉姑娘成婚麼?人鬼殊途,陰婚不過是裴家為了求個門面而已。」

    聽到裴堯遠的話,葉結蔓臉上神色有些古怪,同時忍不住在心底打了個寒顫,暗道你別說,這鬼還真有……且就在你此處,我脖頸上的木符裡就住著一隻女鬼。想起不久前的大婚之夜紀西舞突然出現,差點沒把自己嚇死,葉結蔓歎出一口氣來。只是為什麼會是紀西舞,她也還是想不明白。

    待一夥人用完早膳已經是半柱香後了,大家繼續上了路,只是少了許柔霜和她帶來的丫鬟兩人。

    等上得馬車,葉結蔓還沒來得及坐穩,車廂裡的溫度就悄無聲息地低了下來,隨即便見紀西舞在一旁現出身形。

    「奇怪,怎麼這麼冷。」對面的安兒嘀咕了句,不由往身旁的舒兒旁邊緊挨過去取暖,口中道,「今天天氣不錯,外面明明也還好啊。」

    「誰讓你不多穿一些。」舒兒雖也覺得有些陰森,但自然不會多想,瞥了一眼安兒身上單薄的衣裙輕聲數落道,「臭美。」

    安兒聞言只是調皮地吐了吐舌。

    對面的葉結蔓無暇理會兩人,瞥見紀西舞出現,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她佯裝鎮定地用餘光掃了對方一眼,見紀西舞直接挨著自己坐下來,半個身子都下意識僵硬了住。葉結蔓頗為懊惱自己沒來由的緊張,又暗自慶幸車廂裡有人在也不用她說話,只需等紀西舞開口便好。

    果然,紀西舞的目光很快掃過來,啟唇道:「方纔你與裴堯遠的話,我都聽到了。」說話間,只見她唇角微勾,露出一副興致盎然的表情,「有點意思,我倒有點好奇那靈媒是何方神聖了。那晚我明明是被什麼牽引進了你的房間,還發現不知何時穿了那身喜袍,說明靈媒的陰婚儀式應是有效才對。其他不敢說,至少這人鬼之間的陰婚儀式,並非完全沒有道理。」頓了頓,朝葉結蔓傾身過來,伏在她耳邊道,「你覺得呢?」

    感覺到身旁紀西舞的動作,葉結蔓的頭微微偏過去,視線方觸及對方面容,忽然就又收了回來,擺放在腿上的手輕輕攥了攥衣裙,耳廓極快地染了淺霞一抹。她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卻聽到紀西舞的輕笑聲落在耳邊,隨即意味深長道:「真有趣。」也不知在說陰婚那件事,還是指葉結蔓這個人。

    話落,葉結蔓臉上表情一僵,沉默地抿著唇角,偏開了頭去。

    對面頗不安生的安兒沒過多久就有些耐不住性子,環顧了車廂一圈,見舒兒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對面的葉結蔓也一幅神遊模樣,感覺無聊,伸手去撩車簾,想看眼外頭風景。剎那間,有日光隨著車簾一角的掀起撒進來。葉結蔓方巧回過神來,餘光瞥見安兒的動作,轉瞬就猜出了對方的意圖,當下臉色一變,也顧不得思考,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失聲道:「別掀!」

    話音落下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撲到對面,強硬地推開了安兒的手。後者一時不察,手背不巧「砰」地撞在車窗邊緣,安兒當即吃痛地驚呼一聲。

    見狀,葉結蔓咬了咬唇,眼底湧上愧疚,連忙去看安兒的手,口中關切道:「對不起,你沒事罷?」

    葉結蔓那一下沒有止住氣力,安兒手背顯然撞得不輕,微微腫起來,已經帶了些青色。不過安兒也只是撫了撫自己的手背,不好怪罪葉結蔓,強撐著搖了搖頭露出笑容:「沒什麼,只是撞了一下而已,不打緊。」頓了頓,又疑惑地皺起了眉,「少夫人你怎麼了?突然衝過來……」

    「我……」葉結蔓尷尬地張了張嘴,片刻後才勉強尋了借口道,「我只是眼睛覺得有些不舒服,不想車廂太亮,還是別掀了。」

    聞言,安兒目光奇怪地望了葉結蔓一眼,卻還是噢了一聲,應下來:「那我不掀車簾了。」

    一旁的舒兒沉默了會,也跟著道:「少夫人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和我們說。」

    「謝謝。」葉結蔓頗為慌亂地應了聲,有些手足無措地轉過身子往回走去,低著頭不敢去看紀西舞。她幾乎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若有所思地黏在自己身上,似探究什麼一般打量著。一想到方才自己根本沒有思考的動

    動作全部被紀西舞看在眼裡,葉結蔓臉上不禁有些燥熱起來,暗啐自己怎麼會這般丟臉。

    當如坐針氈地入了座,身旁的紀西舞果不其然貼了上來。葉結蔓被逼的又往旁邊移了移,對面不明事理的安兒已經好心提醒道:「少夫人,別坐過去了,小心些。」

    安兒言罷,紀西舞的笑聲又響起來,故意應和道:「是啊,別坐過去了,否則可要摔了。」

    這樣一來,葉結蔓的臉徹底被鬧了紅,卻也不敢再往旁邊挪,只得繃直著身子愣是由紀西舞貼上來,也不好嗔怪一句。身邊女子卻似不知她的煎熬,兀自緊挨著,令葉結蔓幾乎能感覺到手臂上的柔軟觸覺與身體的妙曼曲線。這般不過幾個呼吸,葉結蔓已經忍耐不住,下意識轉了頭,想要用目光示意紀西舞別鬧。

    然而頭方一偏,就覺耳廓和臉頰擦過一抹微涼,驚人得柔軟。像是春日花瓣飄落,又似雨絲細密沾濕了頰,恍恍惚不可名狀。葉結蔓的神色有片刻的怔忪,然而腦海裡又突然劈進一道閃電。當意識到是什麼後,葉結蔓忽然保持著呆望著紀西舞的姿勢就不動了。而視線裡,紀西舞卻只是緩緩直起了身子,眼神直勾勾地落在葉結蔓身上。那目光如霧飄渺,又魅惑無邊。隨即見紀西舞抬起右手,指尖緩緩擦過自己那鮮艷紅唇,輕描淡寫道:「怎麼都不提醒一句就轉身了。」

    聞言,葉結蔓眼底一時風起雲湧,慌亂漫過眉間,擱在腿上的手猛地攥了緊。她從未歷經這些,下意識不知該如何反應,只是靠著車廂沉默著。然而不知為何,一顆心卻在這瞬間緩緩往下沉,好像陰影裡有只不可抗拒的有力大手將她朝不可預知的深淵拉扯而去。

    那是她無法抗拒的力量,帶著罌粟般的誘惑,一墜入,就會被吞噬乾淨。

    一路無話。

    到得城南,比預料中的還要快些。隔日午間就踏入了城南,離紀家不過半個時辰的車程。在葉結蔓他們入了酒樓用午膳時,紀家已經特意派了人過來迎接。

    又是一番寒暄。

    葉結蔓第一次來到城南,此處繁華更甚城西,更遑論她家所在的城北了。高樓酒肆,舉目皆是。春日踏青之人也極多,來來往往的商賈車馬更是絡繹不絕。葉結蔓的注意力,卻很快被那些街頭巷尾的討論所吸引了過去。

    紀家長子紀川,城南的人自然熟悉得很,更有甚者還認出了旁邊裴家幾位少爺小姐。大家竊竊私語的也無非是關於紀家一些事。只是礙於紀家人在場,也不敢如何高談闊論。

    紀家前來接待的人似也習以為常,毫不理會,領著一行人上了樓上包廂,在門口站定,朝紀川彎腰恭敬道:「大少爺,老爺和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只等大少爺用完午膳回去。」

    紀川點點頭,並不意外爹娘知道他們的行程。畢竟作為紀家這樣的商人,莫說一個小小的蘇州城,縱是京城裡的事也要掌握幾分。他禮貌地讓裴堯允等人先行進了去,自己才綴在最後,轉頭朝紀家下人壓低聲音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四少爺身體怎麼樣了?」

    「回大少爺,四少爺的風寒還未好透,尚在床休養。這幾日府上忙亂,因此老爺和夫人囑咐四少爺少出院,免得累著自己。」

    「還未好麼……」紀川皺了皺眉。他與紀越一母同胞,都是三夫人之子。若非他是長子的緣故,怕是兩人在紀家地位都不高。他沒有再多問,進了包廂房門,臉上已經換上了笑容,朝裴堯允等人招呼道,「想要吃什麼儘管點,莫要客氣……」

    已經落了座的葉結蔓下意識抬眼望向窗外,那裡風和日麗,景色優美,過往行人俱是樂融融的模樣。然而她的眼底,卻緩緩染上了一絲擔憂與不安。

    紀家……終於要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滾來更新了!

    下周就要考試啦更新有點不規律還望大家見諒。畢竟我是愛你們的,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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