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8章 誰來掃過墓 文 / 紅粉嘉人
他的慌張神色，在我預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
若是我媽媽的死，真有蹊蹺，那和鄭沅江這個婦產科主任定是脫不了關係；而鄭霖旭作為鄭沅江的兒子，又子承父業，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我突然想到一點，他當年的資助，難道也和我媽媽的死有關？
而且，當我知道資助人就是他的時候，他還有點抗拒談起這件事情。似乎，是心裡有愧的反應？
想到這裡，我頭皮發麻，表情也有些呆滯了。
鄭霖旭緊緊的摟住我，我的頭靠在他的胸膛，卻為何一點都不覺得他溫暖親切，反而覺得寒冷可怕了呢？
我想推開他，可也知道若是真那麼做，不僅會讓他產生懷疑，更會傷害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畢竟，現在一切都是猜測，在有證據前，我不能沉不住氣。
「明洺，你應該是想媽媽了，這樣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
我揚起下巴看著他，就算是從下往上看，也看不見他的任何一點雙下巴。他就是這麼帥氣而精緻的男人，很幸運我能擁有這樣的男人。
若是，他真的是殺害了我媽媽真兇的兒子呢？若是我媽媽真的能看到聽到，她知道我和鄭霖旭在一起，定會傷心吧。
一想到這裡，我立馬推開了他。帶著一絲防備的說，「不要！你要去我媽媽墳前做什麼？懺悔麼？求饒麼？」
鄭霖旭好像受到了驚嚇一般，用那種特別吃驚和失望的眼神看著我。「明洺，你為什麼變得這麼敏感？我不知道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真不知道麼？」我真想把趙雲和我說的話都說出來，但理智終歸還是關注了嘴巴。
「我知道什麼？」鄭霖旭無奈的聳聳肩，「明洺，你怎麼變得像刺蝟一樣，總是對我豎起全身的刺呢？」
「我有麼？」我笑，「也許，是因為你心中有愧吧。」
「有愧？」鄭霖旭帶著一絲暴戾脾氣坐到了沙發上，「難道是因為我丟下生病的你，去和朋友吃飯了麼？是你堅持要我去的！還是你覺得我和方瑞又有點什麼狀況了？我可以直白的告訴你，方瑞的確也去了，不過我們幾乎沒有說到話，因為我一心想著你，怕你在家裡一個人難受沒人照顧。」
他說到最後聲音變得有些大了，情緒也激動起來，感覺他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我看著他胸脯激烈起伏的樣子，內心裡始終覺得不忍。
難道要因為猜忌，就折磨愛的人麼？在折磨他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在折磨自己呢？
我歎了口氣，看到內心狹隘的自己。既然已經愛上，那就在該愛的時候好好善待自己，善待對方。何必要因為猜忌，而把對方推得更遠呢？
我想著，坐到了他的對面。「喂，生氣了？」
他扭過頭不看我，我只好又往他那邊挪了挪，像只小貓瞇似的撓著他的咯吱窩。「生氣了？不會這麼小氣吧？」
他被我撓得忍不住了，可是嘴巴卻依然很硬。冷冷的說，「你現在這樣來討好我，是把我當成狗了麼？」
我皺皺鼻子，想了想說，「就算是狗，那也是小狗，小狗叫起來多可愛呀！」
他立馬把我壓在身下，嘴巴湊著我的說，「小狗？我看起來有那麼溫順麼？你是我的女人，將來我定是要和你結婚的，出於禮節去給你爸媽掃墓，你卻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明洺，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用什麼做的，怎麼能這麼恨！」
「好啊！」我順從的眨著眼睛，「那需要我給你遞手術刀麼？」
他總算被我逗笑了，語帶無奈的說，「你這個小淘氣，若是你像我道歉，那我可以考慮原諒你。」
「我才不要！你最好不要原諒我才好，因為我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未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定會讓你對我們的未來滿意的。」鄭霖旭說著輕啄了我的嘴巴一下。
「那個……我有點累了，今晚只想睡覺。」雖然說服自己要好好相處，不表現得太過分，可是這內心裡，始終還是有點抗拒和他的親密。
鄭霖旭不爽的捏了我的鼻尖一下，「你到底想哪去了？我不就是親了你一下麼？要睡可以，把粥喝了，要吃了。」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拉肚子，可是為了不讓他懷疑，只能硬著頭皮的吃下一包蒙脫石散。我已經能夠目測到，未來今天我將不得不承受便秘之苦了！
洗了澡舒服的躺在床上，我枕著他的胳膊，他從身後環住我的腰抱著我。這是戀人之間最舒服的擁抱姿勢，最讓我感覺安心的一點就是，我總算可以背對著他，不用看他的眼睛了。
我心裡希望他能快點睡著，那我就能起來繼續查看資料了。雖然我睡在床上，可是我的心早就飛到了電腦面前，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腦袋，它總是想去瞭解裡面的內容。
可是，鄭霖旭好像也有滿腹心事，都快凌晨了，我拉開他的胳膊打算起床時，他卻一把摟住我，緊緊的。
「你還沒睡？」我有點做賊心虛，有點刻意的找著理由，「我怕你一直抱著我手會不舒服，所以想把你的手拉下去。」
「抱著你才能讓我覺得安心。」他又貼緊了我些，「睡吧。」
這一夜，我沒找到機會起來，因為半夜有心事睡不好，
天亮時才睡著，所以我醒得比較晚，一醒就看到他已經穿得西裝革履的坐在床邊了。
我揉著眼睛看著他，「你今天不去醫院，是有會議還是要出差？」
「不是說了，要陪你去看爸媽麼？」他說著幫我理了理頭髮，「起來吧，我們出去吃早餐，買花。」
「真要去麼？」我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能堅持。
「當然，早該去了的。」他的口吻，令我的心底顫抖了一下。就好像，他很無奈似的。
「那好吧，自從在醫院實習我就沒去過了。」我說著換了一身素的白色衣服，把頭髮挽成髮髻，盤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我們去鮮花店買了花，給媽媽買的是百合，給爸爸買的月季；又去食品店給爸爸買了他生前最喜歡的竹葉青，給媽媽買了小籠包。
在路邊，我們買了幾個包子，吃著就開往了墓園。
這種年代，就連死人也要買地皮，不然就連個容身之處都沒有了。當初爸爸車禍身亡，肇事司機賠了一筆錢，當時媽媽就在墓園買了相鄰的兩個墓地，說死後也要和爸爸葬在一起。
每次來到墓園，看到並排而坐的墳墓，我總會想起媽媽當時說的話。雖然我不迷信，可是總在想，媽媽是不是當初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會替自己做好打算。
想到這裡，又是倏然淚下。
鄭霖旭給墳前除著草，冬天就快要離開了，春姑娘踏著又輕又柔的腳步來了。枯萎了一整個冬的草地開始復甦，在媽媽的墳前，甚至長出了一顆蒲公英，在春風的吹拂下，搖曳著軀幹，生機勃勃。
我把花放在兩個人的墳前，然後給順著他的墳頭倒了酒，又給媽媽擺放好包子。
我跪下去，鄭霖旭與我一起給他們分別磕了頭。我一度哽咽，用了好久的功夫才整理好話語。
「爸，媽，我們來看你們了。我身邊這位，是我的男朋友……」
在要說他的名字時，我卻發不出口。我真怕，這個名字會給我媽媽帶來傷害。
鄭霖旭見我情緒不好，便主動開口說，「我叫鄭霖旭，你們可以把女兒放心的交給我，我會好好待她的。」
墓園裡的風，好像要比別處的涼許多，一眼望去，都是樣式相仿的墳墓，一點生機都沒有。
人死後，卻只能化成一抔黃土，安靜的呆在墓穴裡……
我順著光看著鄭霖旭，想要讀懂他的每一個表情。他的嘴角和眉頭都是緊抿著的，眼底布著一絲淡淡的憂愁。
我們在墳前又站了一會兒，然後才離開。
下去時遇到了守墓園的老頭，我和他挺熟的，因為前些年我一遇到煩心事就會來這裡和爸媽傾訴一番。
他一見到我，立馬笑著說，「你又來啦？最近好像很少見你了。」
「嗯，我最近工作了，有點忙。」
老頭看了鄭霖旭幾眼，爾後深思一番說，「對了，前些時日有人來看你媽了。」
「看我媽？」我會這麼詫異，是因為自從我媽媽死後，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人來看過她了。
「嗯，是個50多歲的男人，這麼一看，倒和你身邊的男人有點像呢！」老頭說著又打量了鄭霖旭幾眼。
莫非，是鄭霖旭？
我也忍不住看了鄭霖旭幾眼，他淺淺的笑著說，「看來，我是真的老了，都已經像50多歲的人了。」
因為鄭霖旭在場，我也不好說什麼。
墓園建在小山的腰部，路很窄，是一條單行道的盤上公路。車子往下開的時候，我的頭有些疼，也有些反胃，估計是暈車吧。
我靠在窗戶邊緣看著鄭霖旭，「你說，誰會來看我媽呀？」
「也許，是你媽媽生前的朋友，或者親人吧。」他快速看了我一眼，臉部的線條似乎不太自然。
「是麼？」我皺著眉，苦惱的說，「可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到我媽有長得像你的親戚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