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7.每個人都戴著面具說謊 文 / 鳳無夕
「啊!」黎人安不自禁的輕呼出聲,心跳陡然加快。
緩緩的,面具移動了起來,瞳孔微縮,黎人安慢慢的向後退去……
隨著面具的接近,一個人形漸漸從黑暗中顯現出來,原來是一個戴著面具身材高大的男人。只因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所以在微弱的光線下只能看到那張顯眼的面具。
微微鬆了口氣,心中暗罵:裝神弄鬼!驀地,黎人安頓住了身體,這個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倚著牆,黎人安瞪著那個停在不遠處的身影,靜了片刻,道:「那個,我不好吃的。」
「呵呵呵呵……」男人沉沉的笑了,聲音很年輕,也出奇的好聽,「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
黎人安眼角抽了抽。
男人緩步走近,整個人好像從黑暗中剝離了出來,高大挺拔的身軀停在黎人安面前,明明穿得很低調,只靠一張面具虛張聲勢,但散發的氣場卻壓得人抬不起頭來,好像所有的黑暗都為他掌控,這個男人,天生就適合活在黑暗裡。
黎人安抬眼看得有些恍神,直至男人帶著強烈壓迫感的身軀逼近,他才回過神,不禁向後縮了縮。
像是感受到他的害怕,男人停在離他半米處,「別怕。」他的聲音很溫柔,溫柔的令人毛骨悚然。
黎人安眨了下眼,試探著問道:「你是,主子?」
「小貓咪這麼快就懂得認主人了麼。」男人嗓音低沉道。
黎人安:「……」這個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稱呼是怎麼回事?!
「趁著主人不在你又要自認為自己是主人了嗎?babydoggy。」黎人安不怕死的說完,又覺得後怕,眼前這位可不比那個什麼多胖子,一看就是有料的,自己的小命可還捏在人家手裡呢。於是又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男人,可惜,隔著一張面具,什麼都看不見。
他這麼副霸道又欺軟怕硬的小模樣取悅了男人,面具下的嘴角輕輕勾起,只是黎人安看不到。
「餓了麼?」男人忽然問。
本來不覺得,被他這麼一問,黎人安才覺腹中早已經飢腸轆轆,折騰了一下午,到現在也沒吃上東西,只是……黎人安狐疑的看了一眼那…面具,「你會那麼好心給我飯吃?」
男人輕笑一聲,緩緩道:「我可是很佩服你捨己救人的精神呢。」
黎人安身形一僵,要治罪了麼要治罪了吧要治罪了……
如果能夠看得見,黎人安一定會看到,男人此時面具下的表情很柔和,甚至主動替黎人安解了繩索。
長久捆綁的手臂總算是恢復了自由,讓黎人安大鬆了一口氣,只是手似乎還不怎麼聽話,有輕微的抖動。顫抖的雙手互相捏了捏,感覺才好了很多。瞥見男人正『紓絳尊貴』的彎腰替他解腳上的繩,腦子一熱,兩個字不受控制的吐了出來:
「謝謝。」
男人的身形微頓了片刻,又輕緩的解起繩索。
黎人安滿臉黑線,他把他抓到這裡來,他為什麼要謝他啊?!
「那個,和我一起被綁來的那個夫人呢?」其實黎人安想問『人家好端端一個夫人你綁她幹什麼?』,但又覺得和一個綁犯討論人質的歸屬問題好像不太好,於是只委婉又猶豫的問。
男人沉默了,黎人安忐忑的想:他是不是問到了什麼禁忌的問題?他會不會被惱羞成怒的殺掉?在不安的等待中,就聽到男人淡淡的聲音,「知道太多的人通常都活不久。」
黎人安打了冷戰,乖乖閉了嘴。
待腳上也沒了束縛,男人直起身,又恢復了高高在上的模樣,「試著,站起來。」
「哦。」黎人安應道,剛恢復力氣的手扶住一側的牆,緩緩的站了起來…腳下突然一軟,人就要往旁邊倒去。
男人眼疾手快的接住,黎人安一下子撲進了一個寬大溫厚的胸膛,醇厚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熏得他七暈八素。
「謝,謝謝。」黎人安手忙腳亂的自己站直。
「跟我來。」男人沒再說什麼,領著黎人安向外走。
大廳裡守著一夥人,看到老大帶著黎人安一起出現,都嚇了一跳,原本鬆鬆散散的幾人立刻站得筆直,齊聲道:「大哥!」
男人略微頷首,「去買點吃的。」
「是!」幾人哪敢怠慢,選出了一個小個子,他便急急忙忙的竄了出去。
真的給他弄吃的?黎人安有些驚訝,為什麼對他那麼好?不會是…『最後的晚餐』吧……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馬上回來。」黎人安正想著,就聽到男人近在耳邊的低沉嗓音。
「啊,哦。」呆愣片刻,回過神時,男人已經走遠。看著男人的背影,黎人安不由想:真是一個奇怪的綁匪頭子,帶著個奇怪的面具,莫名其妙的對他還不錯的樣子……
黎人安眨巴了一下眼睛,與廳中剩下的那些手下大眼瞪小眼。
沒給黎人安很多迷惑的時間,男人回來的很快。
黎人安愣愣的看著男人走近,突然間覺得他有些熟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驟然在心間升起……
男人換了個面具,依舊是銀色的,只是沒有完全蓋住臉,露出了下巴和嘴唇。男人抿著的唇很薄,線
線條冷厲,下顎的弧線優美,只是一小部分,卻使得整個人的氣質更加吸引人,不見明朗,更添神秘。
突然感覺下巴被捏住,黎人安回過神,對上一雙幽靜的眸子,宛如籠罩在層層的黑幕下,看不明,卻足以誘人墮入黑暗。
「看呆了?」耳邊輕輕響起惡魔的聲音。
「沒有。」黎人安垂下眼眸,「在想今天的天為什麼這麼黑。」
「呵呵…」男人低笑著鬆開手,稍一示意,立刻有人在他們身後擺上兩張椅子。
椅子又舊又破,男人優而坐,彷彿坐上的是龍椅而不是坑坑窪窪的舊椅子。
黎人安自然也不客氣,他可是好久都沒坐過像樣的椅子了。
不一會兒,買飯的人也回來了,在男人的示意下,小弟將飯給了黎人安,黎人安小聲的道了謝。
只是很普通的快餐,但是對於飢餓的人來說,不亞於五星級美食。
黎人安是真的餓了,更何況他覺得在壞人面前也沒有要矜持的必要,因而吃相就不太好看。
待到肚子填到半飽,黎人安才放慢速度,餘光卻見男人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黎人安嚥下嘴裡的食物,抱著食盒轉過點身體,繼續小口小口的往嘴裡塞東西。
男人勾起唇,繼續一眨不眨的盯著黎人安。
而可憐的黎人安只敢把頭低的再低一點,在心裡默默腹誹,不敢開口頂撞。
「為了不相干的人,值得麼?」男人忽然開口。
黎人安抬頭,看著男人,認真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男人似乎微微怔了怔,繼而唇角微挑,帶著點…釋然。
把一大盒快餐吃了個大半,黎人安才算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看了看旁邊看似盯著他出神實則估計就是在發呆的首領,面具在昏暗的光下反射出片片冷光,黎人安小小的掙扎了一下,斟酌出聲:「為什麼,你要戴著面具?」
「嘶——」哪知黎人安剛說完,就聽見小弟們整齊的抽氣聲。
黎人安茫然的看了眼不遠處滿臉驚悚的小弟們,又看了看看不出表情的男人,有些無措,他是不是問到了什麼不該問的?嚥了口口水,努力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帶著面具很奇怪,只是覺得,它好像不應該出現在現代。」
「嘶——」這次是小弟們更響的抽氣聲。
黎人安扶額,越說越亂了。小心的瞥了眼沒什麼動靜的男人,黎人安內心惶惑。他想說,其實他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好像自從走進這個鬼地方,腦電波就一直不在正確的頻率上。
半晌,才聽到男人沒什麼情緒的一句:「你很誠實。」
黎人安吃不準男人是什麼意思,不敢再亂說,又不敢不說話,怕男人覺得自己不把他放在眼裡,於是只是含糊的應了一聲。
黎人安一口氣還沒鬆下來,就又聽男人淡淡道:「不過誠實的人通常也沒有好下場。」
黎人安僵住身體,又慢慢的放鬆了下來,微微垂下眼,顯得有些可憐無助,「最後一餐我吃飽了,但是覺得吃的不夠好。」
頓了頓,男人輕笑出聲,黎人安總有辦法把真的有一些生氣的他逗笑,而且,他又怎麼捨得真的對他下重手,只不過是氣他幫著外人和他作對罷了,甚至還不惜把自己弄成這樣……但他不能對他說。
伸手揉了揉黎人安的腦袋,動作輕柔。黎人安睜大眼,這是不是意味著這事兒就算這麼過去不提了?
不敢再多說什麼,安靜的扒著飯。
而在他們身後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小弟們不由面面相覷,他們誰不知道,有關面具的一切對於老大來說就都是禁區,提及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死的很慘烈的,無論是無意還是不小心。但是這個誤打誤撞闖進來的小子,竟然屢次冒犯老大老大都不追究,他到底是誰?!
背後跟長了眼睛似的,對小弟們的小動作可謂瞭如指掌,男人不鹹不淡的看了眼身後,小弟們紛紛閉嘴,噤若寒蟬。
就在這時,許久未見的多胖子從外面走了進來,低頭在男人面前說了什麼,男人冷淡應了一聲。
見到黎人安竟然和主子坐在一起,多胖子雖然很意外,但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表現的多驚訝,只時不時的掃上黎人安幾眼。
「看夠了沒有?」男人冷冷的一句話立刻將多胖子的注意力全部拉了回來,他狠狠的打了個哆嗦,「不,不敢,主子,我……」
「1號刑室。」多胖子願意廢話,男人可不願意聽他廢話,直截了斷的打斷道。
哪知多胖子一聽到這話,面色驟變,兩腿抖的跟糠篩子似的,就差跪了下來,雖然知道不能反駁主子,但還是忍不住道:「主,主子,為,為什麼?」
男人冷笑一聲,「你做過什麼好事還需要我提醒你麼?」
將目光移向主子旁邊的黎人安,多胖子頓時恍然大悟,他就算是傻的這時候也知道了黎人安是動不得的,想到之前……多胖子嚇得膽都差點飛出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主子,小的知錯了,主子饒命啊,主子……」
男人淡淡的坐在那裡,神色不動,和滿臉驚恐慌亂的多胖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男人不為所動的任多胖子在他腳邊痛苦流涕,又
是反省又是討饒,過了半晌,男人像是聽夠了,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嘴唇微微翕張,「兩倍。」
多胖子慘叫一聲,癱軟在地,醜態畢露。
待到小弟們手忙腳亂的把體重嚴重超標的多胖子抬下去,黎人安才放鬆了一直緊繃的身體,回想剛才的情境,黎人安的心又不可抑制的重重抖了抖,他真的是一點都不想知道1號刑室是個什麼玩意兒!
「我,我吃完了。」黎人安略顯不安道。
男人將他那雙噬魂的眸子轉向黎人安,黎人安身軀輕顫,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男人也對他說出個什麼『2號刑室』或者『和多胖子去做個伴』之類的。
隨後,男人站起了身,黎人安不由自主的跟著抬起了頭,脖間忽然一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