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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選擇(上) 文 / 胡貳

    聽聞劉書雅講完,張紹鵬已是淚水盈盈,他怎麼也沒想到做個鬼還有如此多的苦楚。但龔師傅卻不為所動,淡淡地道:「說完了嗎?事都做了才來懺悔你覺得有用嗎?既然做鬼也痛苦,那就乾脆連鬼也不要做了!」

    劉書雅渾身發抖,不住磕頭,口中不停求饒:「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魂飛魄散呀!」

    「晚了!」,龔師傅拉著紅繩的右手一扯,左手一個手訣就要向劉書雅揮下。

    「住手!」,張紹鵬忍不住了,他感覺只要龔師傅的手揮下了,劉書雅就真的被徹底消滅了。消滅一個女鬼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但張紹鵬內心卻不忍心,不知是被劉書雅的遭遇打動,還是如龔師傅說的「一抱生情」。

    龔師傅沖張紹鵬道:「你不但多事,還愛充濫好人!」,不過手卻停住了,接著道:「要我饒她可以,不過你得磕頭拜我為師!怎麼樣?」

    張紹鵬一聽要自己做這個怪異老頭的徒弟,先前還聽他說自己是木匠,真有些不願意,但不答應他的要求,又救不了這女鬼劉書雅,這下真有些為難了。

    正躊躇之間,龔師傅又道:「算了,你要是真拜我,我還承受不起呢!既然你開金口,乾脆好人做到底,就再奉承她一句吧!」

    張紹鵬呆住了,只覺這老頭講話雲裡霧裡的。

    龔師傅又向劉書雅道:「也算你這些年克守本心,竟得這般造化,還不謝謝這抱你的小恩人!」說著把紅線一解,指了指張紹鵬。

    劉書雅忙向張紹鵬磕頭,口中不住道謝,見張紹鵬仍舊呆呆地站在那,龔師傅笑道:「人家都給你磕多少頭了,還不快奉承一句!」。

    「怎麼奉承?我不會呀!」張紹鵬始終沒有勇氣去扶起跪在面前的劉書雅。

    「臭小子,竟不肯開口讓我教你,不過很好,哈哈哈!你就對她說些好話就行。」龔師傅終究還是開口指點了下。

    張紹鵬腦筋轉得也還算快,當即對劉書雅說道:「劉、劉小姐,去吧,願你不再受苦,馬上找個好人家投胎轉世,從此好好享受人間富貴!」。說也奇怪,自他話音一落,那劉書雅身上的白衣突然變成金黃色,整個身體雖然還保持跪姿,但卻慢慢飄在空中,金光閃處,似有萬隻金色蝴蝶相托,隨後漸漸消散。遠遠地,耳畔傳來劉書雅微微的聲音:「小公子,謝謝——」……

    一道陽光照進窗戶,張紹鵬醒了過來,睜眼一看,自己正睡在女生宿舍劉萍的床上,趕緊跳起來就向外跑,跑出兩步後又折轉身來,將被子好一番整理後,才幾大步跑了出來。

    龔師傅、校領導們和劉萍一家正在操場上聊著什麼,張紹鵬見38班班主任和自己班的班主任都在,沒敢繞開,低著頭走了過去。

    只聽龔師傅對劉父道:「千萬要記得,回去後擇期給她建個墳,空墳卻可,她的名諱叫劉書雅,雖說她已投胎得享榮華,但每逢節氣祭奠祖宗時喚上她一聲,總也可以保你家同樣昌盛。」見劉父答應了,又對校長說:「這些事不宜宣揚,畢竟這孔老夫子現在提倡的是科學文明,校長應該知道怎麼做吧!這學校原是劉家舊址,逢開學放假,弄點便飯敬獻一下,也可得保今後學校欣欣向榮!」校長也趕緊應了。

    看張紹鵬走近身旁,又道:「這孩子命比較硬,心腸不壞,所以昨晚就讓他幫了下我的忙,昨天學生都放假回家,唯獨他沒回去,難說家人也在擔心,我這就送他回去順便跟他家人解釋一下。這裡不會再有事了,領導們儘管放心吧!」

    說罷大家相繼散去,校長站在那不禁感慨萬千,自己這群知識分子,這一天來竟被人把世界觀顛覆得如此徹底,不過想起今後即會太平,經歷的各人也不至向人提起,又微微覺得有些許安慰。

    出校門時張紹鵬偷偷看了看一起出來的劉萍,見她也正微微側目看向自己,突然才發現她和昨晚的女鬼劉書雅如此相像,想著昨晚把劉書雅緊緊抱在懷裡的場景,看著眼前劉萍有些羞澀的眼光和紅潤的臉龐,不由得有些呆了……

    張紹鵬是不想讓龔師傅去自己家裡的,但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只好任其跟在自己身後走上回家的路。

    「突突突……」,一輛拉貨的拖拉機從身旁慢慢駛過,張紹鵬忽然發力在後邊追去,沒想到從來沒追過拖拉機的他卻順利趕上並抓住了欄杆,雙臂一用力加腳一蹬還真給爬了上去,看著落在身後的龔師傅,忍不住向他做了個再見的手勢。

    手扶拖拉機的速度縱然不快,但也遠非步行可比,眼看漸漸與龔師傅拉開距離,張紹鵬心中很是得意。可是沒得意多久,就見龔師傅雙手一花蒙眼、瞬間就不見了,張紹鵬想起昨晚在在女生宿舍老頭就使過一次隱身法,此時也不覺驚訝,趕緊回憶老頭昨晚念的口訣,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正苦想之際,後肩猛地被拍了一下,轉頭一看,卻見龔師傅坐在車箱貨物上,笑瞇瞇地看著他。張紹鵬有些不好意思,便也朝他笑了笑,可心裡卻直把老頭的祖宗問候了好幾遍。

    「你是想躲開我還是想考考我?」龔師傅的語氣不鹹不淡。

    「沒有,我只是累了,想搭個便車去前面路口等你。」張紹鵬本來不善於撒謊,說完後連自己都感覺耳根在發燒。

    龔師傅倒也不在意,「哦」了一聲又問道:「你不再問我是誰了?」。

    張紹鵬道:「你是龔師傅呀!龔木匠,哈哈!」,他知道這老頭太過古怪,又甩他不掉,所以也學他一樣講話沒個正經。

    「你這小子,好的沒嘗到,油嘴滑舌的本領倒是大有長進。」

    「這不都跟你學的嗎?你不是一直想當我師傅嗎,以後有人問起:你那個師傅教會了你什麼呢?我就回答:教會我油嘴滑舌呀?你說是不是很有趣呀!」

    「唉,誤人子弟呀!」,沒想到龔師傅卻難得一本正經地歎道:「實話告訴你吧,其它我不姓龔,我姓公輸,公共的公、輸贏的輸。」

    張紹鵬聽了後一笑:「你又來騙我,真當我是小娃娃了!公母的公、輸錢的輸,你姓公輸,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姓呢?別告訴我你是複姓呀,我知道的複姓只有歐陽、司馬,對了,還有慕容。」

    龔師傅正色道:「誰來跟你取笑,我這姓氏可大大有名,你可知那木匠祖師魯班,真名就叫公輸班。自己沒有見識,卻在這胡亂開口,就你這水平,今後真不知還要跌多少個跟頭!」

    一番話說得張紹鵬無言以對,他也隱約想起以前課本上講到過魯班,原名好像真的是這個,但要他立即認錯卻也心有不甘,便狡辯道:「我就是不相信,除非你能證明!對了,除非你把身份證拿出來我看。」

    沒想到老頭真的掏出一張身份證,張紹鵬接過一看,那上邊清秀的筆跡寫著——姓名:龔書穆、民族:漢、出生日期:1904年4月4日、身份證號碼……,上面的紅章上印著「山東省滕縣公安局」。

    看著看著,張紹鵬就笑了,把身份證遞還老頭,也一本正經地道:「第一,你的身份證上寫的是姓『龔』;第二,你的這張身份證是假的。」

    老頭接過身份證後道:「第一,我這個家族很早就隱姓埋名,公輸這個姓氏只在內部稱呼,從不向外透露,對外的姓氏一直用『龔』和『舒』兩個諧音;第二,我這身份證是貨真價實的公安機關簽發,絕對不假。」

    張紹鵬指了指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道:「老大爹、老爺爺,你自己算算、再自己看看,你有那麼大歲數嗎?你像那麼大歲數嗎?做個假的不要緊,關鍵是你這假做的連娃娃都騙不到呀!」。

    老頭恍然大悟,笑了笑道:「信不信隨便你吧,反正我告訴你,我姓公輸,名穆將,全名公輸穆將。今後你見我要麼叫我公輸先生、要麼叫我公輸師傅,知道了嗎?」。

    張紹鵬道:「好了好了,我聽從就是,不過你的名字有點怪,對不對呀,龔木匠!哦,不,公輸先生!」。老頭聽後連連點頭道:「對對,叫我的名字穆將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要叫全名公輸穆將,不過最好叫我公輸先生,畢竟我一老頭兒的名字整天被你掛在嘴上也不好!」。

    張紹鵬看著這個公輸先生,突然覺得其實也蠻有趣的,不過他不再接話,因為他現在有點犯愁——拖拉機快駛到自己家那個小路的岔路口了,但因為是一段下坡,車速明顯加快,他是在犯愁怎麼下車呢!也怪他從小謹慎愛靜,很少去追爬這拖拉機,缺乏「鍛煉」呀。

    本來也可以直接喊駕駛員停車,但那可是要收費的,況且還是兩個人,這可真讓他進退兩難了。

    沒辦法,只有叫停車了,畢竟這下坡還有好大一段路,如果等走完下坡再跳車走回來,那這車也白爬了。

    拖拉機駛過路口後一小段才緩緩停下,張紹鵬一步跳下車來,那駕駛員也下來了朝車後看了看後道:「一個人,五角錢。」幸好今天才星期四,還有兩天的伙食費裝在身上,於是掏出一張一元的鈔票遞過去,正欲轉身時,那駕駛員找回一張五角的又遞了過來,張紹鵬轉頭一看,發現那公輸先生又不見了,知他已經隱身,準備接過那錢時轉念一想後道:「我們是兩個人,另外那個提前跳車走了,所以應該給你一塊的!」

    駕駛員看了看他,沒有收回那五角錢,嘴裡問道:「那你怎麼不跳,能跳了走的,我也不收錢,爬車的人也不少你們兩個。」

    但張紹鵬的強脾氣也上來了,硬是不接,轉身邊走邊道:「我們是一起的,我沒能跳就該給錢,收下了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跑回岔口上了小路。

    「你行呀,是個人物呀!有便宜都不佔,我公輸老兒真心佩服!」

    只聞其聲不見人影,想這老頭得了便宜還賣乖,害自己至少要多找一斤干黃草了,張紹鵬順著聲音一把抓了過去。公輸先生倒是現身了,不過是站在他的另一側,所以他也就什麼都沒抓到。

    「想不想學呀!好像昨晚我教過你的呀,怎麼這麼快就忘了呢,是不是被劉書雅那女鬼給迷得找不著北了,我告訴你,這就叫真正的『鬼迷心竅』,再說了,你被鬼迷住後今天又色色地看著那個撞鬼的女娃娃,那可是人家的曾侄孫女,你說你怎麼就對姓劉的情有獨鍾呢,祖孫四代呀!你真是個……」

    「夠了!」,張紹鵬知道這老頭口無遮攔,不等他說完就大聲打斷了他,隨後正色道:「公輸先生,我不管你是哪裡人、有多大本事、有多老,但我希望以後你對我放尊重點,否則我就、我就、就……不理你了!」

    見他稚氣未脫生氣的樣子,公輸先生道:「是,是,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也嚴肅點,不再取笑你了!」,但在張紹鵬看來,這老頭分明就沒有一絲嚴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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