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舊聞 文 / 深藍行者
無空方丈和了空在一旁，看出凌蠍不正常，自是不能讓情況惡化下去，方丈當機立斷，一個瞬間閃身到凌蠍身旁，手起手落，便將他擊暈當場。
凌蠍一昏迷過去，縈繞瀰漫的暗藍色氣息也漸漸消失，只留下一團重重的迷霧。
「方丈，凌兄弟怎會……他情況如何了。」待方丈將凌蠍平躺安置在地，了空連忙問道。
方丈沒有答話，猶豫一下，右手攬著凌蠍的肩胛，令其保持坐姿，但因為是昏迷著，令凌蠍看起來有種病狀的萎靡。
隨即左掌輕輕貼至凌蠍後背，運氣運法。
不到一刻，凌蠍便醒轉過來，睜開眼看到的是了空寫滿關切的臉龐。愣了一下，凌蠍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但腦海傳來陣陣刺痛感，四肢無力，還是讓他獨做無用功，跌坐下來。
了空趕緊扶住他，急勸道：「凌兄弟，你先坐著罷，不要勉強了。」
凌蠍嗯一聲，右腿伸直，左手搭著拱彎著的左腿，用以支撐困乏的上半身，低頭一如既往的沉默，他似乎知道方纔的事，不想解釋亦不想瞭解什麼。
幾絲春風吹過腳邊的塵土，悠悠緩緩飄離他的身旁。衣衫不知覺沾染幾塊污漬。
了空本來想問個清楚的，但如今瞧著凌蠍這個模樣卻又不知從何開口，只好站在一旁看著他。
「少年郎，老衲問你幾個問題，你定要如實回答，事關到你今後的道路」
不知為何，無空方丈不再稱呼凌蠍為施主，改掉稱呼，語氣也變得十分沉重。
「……方丈請問。」
無空方丈看了凌蠍一眼，問道：「你父母可曾安在？如今身在何處？」
「我…是個孤兒，在蒲公英叢中被養母撿到，養大成人。」凌蠍目光閃爍，輕言道。
了空心中一震，望向凌蠍不禁多了幾分柔和。
方丈歎一聲，也不在糾纏這裡，繼續問道：「你養母撿到你時，可曾有什麼東西在你身旁，也許關乎你的身世也有可能。」
凌蠍想起懷中的娟布，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如今在他心裡，對於身世已經不會太在意，既然被遺棄在明月谷，再追究下去又有何意義。
方丈知曉他心中想法，看著他，也不再多問，逕直說道：「二十年前，人世間出現過一個謎一般的人物，說是人其實也並不恰當，但你身上詭異的氣息與他十分相似。」
不管凌蠍和了空的驚訝，方丈繼續娓娓而道：「說起那人……也算是一段秘聞，知其身份的實在是少之又少，唯幾人爾爾。二十年前，那人從明月荒原走出，渾身散發一種非人非妖氣息，便……如你方才一般卻比你純厚許多，此人似瘋若癲，逢人便問自己身在何處。因其氣質實在獨特，人世間無人能識，故所到之處無不令人側目恐懼。」
凌蠍低頭沉思目光漂移，也不說什麼，倒是了空問了那人的後來。
「那時人間無論在人類修真還是妖族求仙中，正道力量遠遠壓制邪魔歪道，但邪派仍賊心不死，無不伺機反擊，妄圖重創正道。此人的出現，當然引起正派人士的注意，以為邪派復甦之風又起。」說到此處，方丈歎了口氣才道：「其實此人並未殘殺一人，卻有許多唯恐天下不亂之人搖打維護正道旗號，去追殺此人，剛開始他還肯放人歸去，但一而再再而三，那人終是大開殺戒，尋他之人均被其滅殺殆盡。」
凌蠍與了空心道，這人手段著實狠辣，但卻算不得罪惡的罷，畢竟還是他人挑事在先…
無空方丈看一眼，對他們所思所想瞭然於胸，繼續道：「這些人確實是咎由自取，但門派力量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你們年紀尚小，其中的門道你們並不知曉。結果是有一戰最為慘烈，大部分門派都投入這場絞殺那人的爭鬥中，便是那冰火谷也摻了一腳……那一戰天地變色，山河破碎，流血漂櫓。老衲與我師弟於心不忍便前往意欲阻止，卻還是去晚了，阿彌陀佛。」
「那後來又如何了？」凌蠍禁不住出聲問道。
「那人重傷離去，正派人士……盡數被滅…」
了空與凌蠍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的震驚，如此而言，那人當真是手段通天了。
「過了兩年，又傳出那人重新出現在明月荒原，弄得人心惶惶，怕是又將引起一番災禍。奇怪的是那人行蹤變得隱沒，只是時不時出現在人世間各地，似乎在尋找什麼……」
說到此處，無空方丈停頓下來，手中佛珠捻的越發急速，許是想起什麼往事。
凌蠍和了空也不去催促，靜靜等候方丈再次敘說。
「……唉……孩子，你師傅其實並非一介野僧，他乃是老衲的同門師弟，法號無相，雖進佛門時日比之老衲少了數十年輪，但佛根聰慧，修為與老衲相差無二了，論實力也僅次於夕雲觀的青木真人和軒轅門的軒轅王。」
「方丈——這」了空打斷道，方丈放棄那神秘人的秘聞而談起他的師傅，了空即使奇怪又是震驚。
「你且聽老衲說完。一切自會明瞭。」
無空方丈繼續說下去。
原來無相大師雖然與無空方丈同屬大相寺，但對佛理理解卻是有極大差別，無空方丈潛心在寺向佛，他卻認為行走世間、身體力行方是真正的普渡眾生。終於在那神秘人離去一年後，無相行至南蠻沼澤之地，偶遇一奇珠，那珠子煞氣與佛力相依相存，但也許是沼澤之地陰氣過重，那煞氣已幾乎壓過佛力。其威力驚人，周圍竟是無一活物。
秉著慈悲心腸，怕此珠落入邪人之手而禍害世間，便收了那珠子，日夜將佛力注入其中，以自身佛性壓制那煞氣。豈料那珠子著實竟能潛移默化，影響人的心智，便是定力強橫的無相大師也不能倖免。在隨身攜帶那珠子兩年後，也是那神秘人再次出現的時候，無相大師終於心性大變，變得十分好戰，動不動就發脾氣，還好有無空方丈在身旁，否則將釀成大禍。
後來無相大師瞞著無空方丈，偷偷下山，四處找人求戰，礙於大佛寺的名聲，各個門派也只是找無空方丈委婉表達了一下意見
無空方丈交代好寺中事務之後，便下山找尋師弟。終於在南蠻一處深山找到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跟那神秘人在一起，談笑風生。兩人身上均有極重的傷，必然有過一場大戰，但情況變成那樣，無空方丈看著他們確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方丈，那無相大師與那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凌蠍看了看一言不發的了空，問道。
無空方丈搖了搖頭，道：「老衲不知，之前他們說了什麼，發生何事，師弟未跟老衲提及一句半字。他強力要求老衲放那人離去，然後跟老衲返回了大相寺，每日除了參悟佛法，就是查閱古籍，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閉門不見任何人。」
「終於有一天，老衲前去相勸，聽見他欣喜若狂喃喃道，果真是有魔，魔界之類的話。老衲來不及阻止，他便匆匆下山去，老衲想瞭解事情原委一舉解決師弟的癲狂，只好跟隨而去。」
無空方丈言道，無相大師竟是向著明月谷而去，但萬萬沒想到，在那明月荒原又遇見了神秘人，他阻止了無相大師，還與無相大師聊了許久。由於兩人修為高深，無空方丈不敢接近太甚怕被發現，那拯救師弟的事將空虧一潰，故此未聽清他們的談話。
「老衲只能確定他們最後爭執了一番，神秘人拍了拍師弟的肩膀走了，師弟望了一眼明月谷方向，猶豫一下便又返回了大佛寺。」
凌蠍身子止不住發抖，提到了明月谷，為何事情關乎到明月谷？！無論怎樣，自己都不能讓任何事禍延那個地方。
「凌兄弟，你怎了？」
「沒事，此事太過跌宕起伏，我有些激動了……」
了空又何嘗不激動呢，自己的師父竟有那麼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但如今他更想知道的是，師父後來怎會變成那樣孱弱。
「回到大相寺後，師弟並未有異常的舉動，但再過七日左右，軒轅王卻給老衲傳來秘密消息，軒轅門遭遇那神秘人的襲擊！還擄走了當時在軒轅門做客的劍門聖女，軒轅王說那人受了重創已是必死無疑，但詳細情況並未說明。」
但接下來無空方丈說的事就真的是讓人感到匪夷所思了，無相大師聽說那人必死的消息，異常憤怒，完全沒了大師的定力，暴跳如雷。
在確定軒轅門傳出的消息後，竟在三日後，不顧一切要去擊殺軒轅王，雖重創了軒轅王，但自己卻是修為丟失了七七八八，從此幾乎淪為平庸之人。覺得不能拖累師門，就獨自漂泊人間，還立誓與大相寺從此再無瓜葛。
「軒轅門想擊殺師弟，正派人士也同是這般想法，被老衲以大相寺之名庇佑，得以免受他們正面報復。但師弟卻因為與正派領袖的軒轅門為敵，之前心善慈悲的聲名也因性情大變而一落千丈，從此遭到各派人士的聲討和譴責，種種白眼……」
「軒轅王一字未提，而師弟亦是始終守口如瓶，隱去蹤跡，游離於人跡罕至的山林村落之間，老衲至今仍未想通那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