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山雨欲來 文 / 深藍行者
凌蠍下巴還是保持上揚的姿勢，背著月光，整個輪廓與黑夜融成一片，好像一個孑然一身於黑暗的行者，沒人瞭解那片角落。
微風正好，空蕩蕩的夜空花香瀰漫。
夜婉婷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就算你這樣問……」凌蠍對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十分不解，道：「凌蠍，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你從哪來，今後又要往何處去。」
…………
「我不知道。」濃重的暗黑深深攏住他的稜角，只傳出低沉的聲音：「我答應過他，要為他帶一句話。」
「或許做到，我就可以安心回去陪娘親和姑姑了……」
「你要為那狐妖帶什麼話？」夜婉婷重提起凌蠍對狐妖的事，但見他眉目緊鎖，疑是不悅，於是又補道：「硬闖我們夕雲觀後山不可行，你若是信得過我，我是本門中人較為方便，可以找機會幫你尋那女子……」
凌蠍有點驚訝看了她一眼，亦有些意動，但還是搖搖頭拒絕了。
「你為什麼要幫他呢？」夜婉婷見凌蠍執意如此，也不再堅持，別過頭輕聲道：「其實你明白，若是按心中所想，你大可以就此離去，不必拘泥於對一個已經死去陌生妖怪的承諾。」
凌蠍似是想起什麼，不去看她，眉眼低垂：「在寒洞中他進入我神識，我看見他的過去，看見那個高傲的男子唯一一次落淚，他說，每個人都會遇到那麼一個人，天真地以為那便是所謂的天長地久，但很多事情都會改變，時間的織染下，我們無能為力，來來去去物是人非，一個轉身便可能是永遠的分離……」
「他沒想傷害過誰，卻總被命運捉弄……」
「他愛著她，為了她卻又要選擇離開她，沉淪在暗無天日的洞窟，直到絕望離去也見不到一個真正天亮。」
「以前我很笨，或許現在也沒什麼差別，但卻是那狐妖幫我……」說到此凌蠍聲調不覺低沉下去，沙啞著嗓子道：「沒有經歷過，所以他的痛楚他的遺憾我，都不可能切身體會，但是總覺得既然看到了，就不能放著不管，想由自己，親手代他了結這一切恩怨。」
「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若是我換成他，會怎樣選擇，是不顧一切去瘋狂追尋那遙不可及的身影，還是和他一樣自己默默承受，然後孤獨死去……」
「你……」
夜婉婷的心彷彿被狠狠刺了一下，古井不波的心湖被投入幾顆碎石，漣漪陣陣，想說些什麼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望去，只見那個灰暗的少年的身影前，輕蝶翩飛伴其左右，在空寂的黑夜閃著妖異而溫暖青色光芒，他好像在笑，也好像在哭，但全然無聲。
##########################
蠻山半腰。
古老的年歲孕育出一棵棵參差不齊巨大的樹木，未成妖，但也是靈氣十足。
蠻山只所以稱為蠻山，並非指其為不毛之地、鳥獸蹤滅，只是其人煙稀少，即便是修真之人也很少來此地。
鬱鬱蔥蔥的木林，粗壯的枝幹，挺拔得讓人足以仰視的高度，無不在向人們展示這片土地的古樸恆久。
風拂過濃密的樹冠，在夜空下颯颯作響，一個人影挺直立身樹冠頂上仰頭遙望，星辰密佈。
「少爺……在想什麼？」
邪月沒有向往常一般立刻轉頭，沒有露出那象徵性邪氣的微笑，背對著小螢，她感覺少爺與往日有些不一樣，卻無法言敘
……
「小螢，你為何希望我成為妖域之處。」
「那個，十方妖域如此之大，若是沒一個好統領可不行。」小螢不懂少爺為何這樣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大哥他們不比我更適合麼，文武攻略，無所不通。」
「少爺，其實我……」
小螢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邪月半會聽不見後邊有聲傳來，終是有了疑問：「其實什麼？」
「其實我並不在乎少爺會不會成為妖域之主，只是若是真的能成，少爺便能有一份安然無事下去的資本，便是妖域著實亂的很，東南西北四大妖王割據一方，小勢力林林總總……再者長老們預言世道將亂，我擔心……」
邪月轉過頭去，小婢女俏臉之上滿是擔憂，不禁憐愛心生：「你放心，少爺無論成與不成，定要保你無事。」
「少爺……還還恨麼？」
小螢感動，思索再三問道。
邪月轉過頭去，氣息再度變得冰冷。「對不起，少爺……」小螢忙握住他的手，連連自責道。
良久他才反握緊小螢的柔荑，讓她安定下來。
「總有一天我要毀掉那所謂的聖壇，為母親報仇！我要那怪物知道，在我邪月面前，就算是神魔也要隕落！」
聲音低沉，帶著難以抑制的冰寒。
#########################
跳入空洞，紫烈便是不斷往下墜落，彷彿沒有盡頭，沒有終點，只有一望無際的黑暗和靜得可聽見自己心跳以及呼吸的死寂。
這是什麼情況？真的是通向人間的？心頭閃過萬千疑慮，他不確定這番思索經過了多長時間，思想與時間在此處都失去了意義。
哼！！！！！
「魔逆?水橫流！」一聲虎吼，魔功再度運轉施展開來，血紅色魔氣震盪在狹窄的空間裡，倏忽，又被他雙手化為兩梭長槍，釘在宛如無形的洞壁。
洞壁發出尖銳的絲絲聲，卻依舊沒有停止半分！
魔氣長槍消散，紫烈依舊下滑，汗水寖濕全身。洞中他已堅持許久，不斷施展魔功企圖降低下墜的速度，再作打算，卻始終沒能成功。空洞像是有強大的引力，使他不可抗拒。
如今已是強弩之末，饒是以他引以為傲的大魔功，在這裡卻是全無用地。
「嗯？」
他發出輕哼，下方似乎有了一個小小的光點，心下不禁有些驚喜，哪怕那是地獄陰泉，也比這永無盡頭來得痛快。
##########################
「咦？」
了空半夜醒來，恍惚記得凌蠍與自己是共處一室的，四周轉動卻不見了他的身影。
連忙起身要尋凌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