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竟是徐庶 文 / 我心逸揚
對於朱旭如此強烈的異常反應,單福不禁神色大變,迅速地站了起來,與朱旭拉開了一定的距離,並警覺地握住手中之劍,欲有出鞘之象,冷聲道:「兄台,你意欲何為?」
朱旭知道自己方纔的過度驚詫,讓眼前這位未來的超級謀士誤會了,以為自己是要拿他向官府領賞的。
記得歷史上,徐庶本名福,是姓單人家的孩子,早年行俠仗義,遊歷江湖,因為**,而被官府抓捕,被同黨救出之後便隱姓埋名,改名為徐庶,立志棄武從文,求學於儒家學舍。後中州兵起,與同郡的石廣元避難,一起去了荊州,與諸葛亮、崔州平等智者為友,並拜司馬徽為師。到後來,劉備屯兵於新野,徐庶前往投奔,出謀劃策,震驚曹營,揚名天下。
後因其母被曹操所擄獲,徐庶不得以辭別劉備,並向劉備推薦了諸葛亮,自己則被迫進入曹營。後來這件事被藝術加工,「身在曹營心在漢」、「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等被廣為流傳。而徐庶也成為孝子的典範被稱讚。
顯然,此時的單福就是處於人生轉折點的徐庶了!想不到此時的他就已經有了如此驚人的見識和洞察力,果真不凡。只是他現在出現時間,好像不對,但自己穿越的事情都發生了,由此產生了蝴蝶效應也不一定,而且書上的歷史也不能盡信。
正所謂盡信書,不如無書!再說,現在所處的世界,也不一定就是歷史上的世界。
朱旭非常誠懇的抱拳道歉道:「元直誤會了,在下絕無對你不利之心,元直之俠名,對於在下如雷貫耳;元直之仁義,世所罕見;元直之胸懷,更是千古少見。對於元直,在下神往已久,只是無緣得見,今天有緣相遇,在下太過興奮,還望元直莫怪才是!」
單福見他眼神清澈懇切,不似說謊,看來是自己多心了,也歉然道:「子陽莫怪,觀子陽之言行舉止,貧而不貪,氣度過人,便知是天生正義的非常人物,倒是在下多心了!」
兩人相視大笑,兩人接下來相談甚歡,惺惺相惜,大有相逢恨晚之感!
朱旭道:「方纔,元直所言:天下大亂在即,民不聊生,主要是因為皇帝昏庸、外戚和宦官的專權所致。但我反而覺得,不管是皇帝的昏庸,還是外戚的專政或者宦官專權,都只是致亂原因之一,而非其根本原因。」
單福好奇道:「哦,子陽大可直言,子陽認為其根本原因在於何處?」
朱旭微微一笑,道:「那好,我與元直一見如故,元直又對我如此的開誠佈公,那我也就對元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單福大笑道:「好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子陽之言,真是妙不可言啊。能和子陽相談,當真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
朱旭謙虛一番,繼續說道:「在我看來,為君之道,即平衡之道。所謂外戚和宦官,只不過是皇帝用來制衡天下的一對憑杖,皇帝就是依仗他們來制衡另一個足以對抗皇權的勢力。」
在朱旭這個後世人看來,漢末漢靈帝其實也並不是徹頭徹尾、一無是處的昏君,他之所以重用宦官和外戚,實際上也是無奈之舉,他只是想利用宦官和外戚來對抗外部那些世家大族對朝政的壟斷,這跟後世的明朝皇帝一樣,重用宦官,為的就是對抗那些權勢龐大的清流東林黨。
尤其是宦官,完全是靠著皇帝的授權,無非是靈帝的棋子罷了,所以他才敢發出這樣的定論來。
單福一驚,突然眼睛一亮道:「莫非,子陽指得是世家?」
朱旭點了點頭,深為他的機智所折服,道:「不錯,就是世家。」
單福饒有興致的點頭示意道:「願聞其詳!」
朱旭道:「世人兼以為皇帝就是萬聖至尊,君臨天下,擁有著絕對的權力。其實不然,在我看來,我們漢室的皇帝往往都是一個被架空皇權了的傀儡而已,其中,又以當今為最。而皇權之所以被架空,讓皇命不出都城的,便是那些世家大族,他們自詡以經學傳家,其實這只是他們用來蔭庇子孫和維持門生故吏制度的堂而皇之的借口。他們利用已有的地位,提拔子孫後代和門生故吏,門生故吏自然知恩圖報,死心蹋地的效忠他們,反而視皇命如無物。久而久之,那些作為國之基的諸州郡縣官吏,便皆成了那些世家子弟和依附於他們的門生故吏。」
單福若有所思,點頭不語。
朱旭繼續道:「各大家族,表面上口口聲聲說效忠大漢、效忠皇帝,實際上呢?他們真正效忠的只是他們的家族,為了他們家族的興旺發達,不惜犧牲天下人的利益。他們強取豪奪,包庇人口,拒不納稅,時而久之,天下良田和土地皆歸世家所有,而百姓們,則無有立錐之地,只能依附他們。」
「如此一來,朝廷能夠徵收稅賦的人口和田地也就越來越少。而朝廷卻又要給這些官吏發放大量俸祿,如此一來二回,世家與其所依附的門生故吏,就共同編織成一個個巨大的利益之網,肆無忌憚地搜刮民脂民膏,這樣,世家越來越富,天下百姓越來越窮,朝廷國庫自然也越來越虛空,最終導致了如今的朝廷無能、萬民皆苦、唯有世家不苦的局面。正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些世家大族呢,每日裡都是歌舞昇平,他們各個腦滿腸肥;而天下百姓呢,卻是求助無門,凍死路邊。倘若這些世家豪族真的對於百姓有一絲的憐憫之心和仁德之意,那麼如今的局面何以如此?天下百姓兼淳樸,若得溫飽,何人願意造反?那張角的太平道又何以如此深入人心?」
單福聽了沉思許久,然後,他神色略顯激動的說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好啊,子陽之言,如當頭棒喝,一語驚醒局中人呀!如此說來,當今聖上當也是庸而不昏,賣官鬻爵的荒唐之事,估計也是天子的無奈之舉。羌胡諸賊擾亂邊疆以及國內盜寇反賊四起,都需要大軍征壓,而要打戰,必須糧草先行,需要有足夠錢糧作支撐。可惜如今國庫空虛,難以成軍,所以皇帝就想出了如此荒謬的點子,目的就是用來掙大族世家的錢糧,畢竟買的起官的自然是那些世家,與其被舉廉白白得到官位,不如撈其一把……怎奈世家強勢反擊、掌控輿論,遂使得皇帝聲名掃地。再則,也是世家的殘酷剝削和冷酷無情,使得百姓窮困思反,讓張角有了可乘之機。」
朱旭不斷讚許的點頭微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啊,這徐庶真是一點就透。看來,這成功之人兼非偶然,也只有像徐庶如此智慧之人,才能在半途棄武從文,學有所成,千古留名。
朱旭繼續道:「確實,說外戚專權也好,宦官干政也罷,其實都是世家製造的表面現象,因為他們已經左右了鄉閭輿論。實際上外戚和宦官的權力都是皇帝賦予的,他們都只能緊緊地依靠皇權,靠著皇帝的信任才得以生存。一旦皇帝駕崩,他們便成無根之萍,無所依仗,而世家根深蒂固,縱使改朝換代,也不會影響其根本利益。比如強大如王莽此等的外戚,縱然篡國成功,但因碰觸到世家的利益,也很快便會被世家聯合所敗。」
「不過,回到剛才所言,除此世族之患外,還有一個非人為的客觀因素,導致了如今的局勢一發不可收拾,就是天災!近年來各地天災不斷,或逢大旱,寸草不生,或遭蝗災,米粒無收,或遭水患,萬頃田園傾毀一旦。這些兼非人為,不是朝廷之錯,也非世家之罪,此乃天意!」
「天意?莫非子陽的意思是,天也要大漢亡嗎?」單福繼而驚道。
朱旭淡淡地說道:「且不論這個是否天要亡漢,只是這些都是大漢根基淪喪的根源。元直應該知道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歷史車輪之下的一大趨勢,誰也改變不了。週末諸侯紛爭,七國爭霸,後併入於秦;秦末又開始群雄逐鹿,秦滅後又楚漢紛爭,併入於漢。漢朝自高祖斬白蛇而起義,一統天下,後來光武中興,至今已近四百年,漢室氣數將盡矣。」
「啊!」
單福想不到朱旭居然如此大膽,直言大漢氣數將盡。
朱旭笑了笑,道:「元直剛才也說了,那張角必反,而張角一反,朝廷要鎮壓他們,勢必要借助世家豪族的力量。元直可曾想過,待世家豪族私募義兵、組建義軍,幫助已經疲敝不堪的大漢剿滅了張角之亂後,這天下,又將是一副什麼樣的局面?」
單福震驚,喃喃道:「這……最後世家豪族們必然因此而實力大漲,其中勢大者足可成為割據一方的霸主,勢小者要麼被吞併,要麼就歸附雄主,最終勢必造成群雄並起、割據四方的局面,大漢將……名存實亡!」
朱旭點了點頭道:「不錯,如今的天下形勢,其實已經是開始明朗,恐怕已經有不少胸懷大智者已經在暗暗準備,等待著逐鹿天下時機的到來!張角謀反,必至天下大亂,且不說他能不能推翻漢室,但卻足可為天下英雄創造出崛起於四方的時勢。所謂大亂之後必大治,如此亂世,唯有等到新一代的聖主出現,征戰四方,一統天下,方可再現天下之大治。」
單福起身行禮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子陽之所言,實乃字字珠璣,令人發深省,子陽獨具慧眼、遠見卓識、與眾不同,子陽之才,著實令我佩服啊。」
朱旭也起身握住單福的手,笑道:「彼此彼此!」
次日,由於朱旭和單福俱懷心思,不得不忍痛作別。
臨別之前,朱旭贈送一句「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令單福感慨不已,發誓有朝一日,定與朱旭一起創一番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