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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破廟奇人 文 / 我心逸揚

    夕陽西下,不知不覺,竟又奔了一個下午,脫離了黑娘子的追殺後,朱旭在這荒無人煙的荒山野林裡,已經連續馳騁了十數天了。

    憑藉著對於中國地圖的記憶理解,白晝看太陽,晚上看星星,朝著洛陽的大致方向前進,這些天的經歷,可以說是朱旭至今為止,人生中最為艱辛的痛苦旅程。

    朱旭摸了摸胸口掛著柔兒送他的半月形玉墜,心頭一暖,除了左慈、太史慈外,趙磊和柔兒對他來說,已是這個世界裡的僅有的親人了,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他們應該都去了洛陽,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欲要趕去和他們相聚。

    最初那幾天,為了防止傷口發炎,只能靠野果和野菜這些素食來充飢,後來憑著《遁甲天書》裡功法的奧妙和本身的超卓體能,左背的箭傷漸癒,才打了些野味補充體能和營養。

    不過,這個季節的天氣炎熱無比,路途更是坎坷崎嶇,朱旭不由弄得蓬頭垢面,衣不蔽體,還好,從黑娘子那奪得的這匹寶馬異常神駿,就算是在滿山亂石的山坡上,仍能奔行如飛,不愧汗血寶馬之名,不然,朱旭真的無法長久支撐。

    這天傍晚,朱旭正感彷徨不安之際,卻在林外發現了一條官道,頓喜出望外,循路而去。

    路上遇到了不少商旅,借問他們怎麼去洛陽的時候,他們因為見到他的落魄模樣,都匆匆而去,對他的詢問不理不睬,朱旭暗自苦笑,大歎這個時代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再走了數天,朱旭終於來到了一座城市,只可惜沒有一家客棧願意讓他留宿的。不要說他現在身無分文,光看他那乞丐般的模樣,已難以進客棧之門了,若要賣掉寶馬,他更是捨不得,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朱旭對此馬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

    朱旭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成了沒有人收留的流浪漢,人生的境遇,真是變化無常!幸好他心性堅毅,亳不氣餒,無論怎麼樣也要問清楚去洛陽的路徑,找到何尚,與趙磊和柔兒團聚,好結束目前這痛苦而孤獨的浪跡生涯。

    夜,已深。

    走投無路的朱旭,只得找了一座破落偏僻的土地廟暫且落腳。進入土地廟後,朱旭先安置好馬兒,然後又找了一個相對較為舒適的角落,盤膝坐著,打算就這樣先度過一晚再說了。

    就在朱旭迷迷糊糊地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這廟內居然多了一個人。

    朱旭頓時驚醒,來人居然能在自己沒有警覺的情況下走到身前,其武藝之高,非同凡響,定然在自己之上。

    朱旭駭然看去,原來對方是個麻布葛衣的年輕人,估計二十來歲,旦見他是赤著雙足的,難怪自己聽不到他腳步聲,心中瞭然。

    那人身形修長,按現代的標準來衡量的話,估計一米七五的標準個頭,下頜方正,目光清朗,神采奕奕,劍眉斜飛,容貌消瘦白皙,除了手中的一把長劍和束髮的巾綸外,身上全無配飾,頗有點苦寒子弟的模樣,但卻又給人一種飄然灑脫之感。

    兩人互相打量片刻,互露欣賞的神色,有點惺惺相惜之意,或許也可能是同命相憐的情感。

    那人悠然地走到朱旭的跟前,蹲下來道:「這位兄台,你好像佔了我的位置了!」

    他雖如此說話,卻無責怪之意,朱旭見狀,微微一笑,道:「哦,是嗎?那真是不好意思啊。在下本是要到洛陽去探親,卻不曾想在途中迷了路,又身無分文,才走到這裡來寄宿,以至於誤佔了兄台的寶地,實在抱歉。若兄台能告訴在下到洛陽的大致路線,在下實在是不甚感激。」

    朱旭如是說道,卻也毫無起身還位與他的意思,他確實太累了。

    那人見之,也只是微微一笑,絲毫不介意朱旭此般無禮,反而直接坐到了朱旭的旁邊,道:「兄台倒也是個有趣之人,我見兄台不但魁梧健碩,而且一表人材,飄逸出塵,真乃頗有龍鳳之姿,何以會落泊至此呢?」

    朱旭看了一眼此人後,搖頭歎息,半真半假地說道:「兄台過獎了,其實呢,在下於途中不幸遇到了黑風寨的賊人,被洗劫一空……呵呵,也可能是祖上顯靈了吧,僥倖讓我逃過一劫,所以至此下場。」

    那人聞言,異色一閃,驚道:「兄台竟然是遇到了黑風寨的賊人?」

    朱旭見他的舉止神態,非比尋常,卻也窘迫至此,再加他聽聞黑風寨就神情怪異,不由也好奇道:「是啊,難道兄台也是因為遇到了黑風寨?也才如此窘迫嗎?」

    那人細細地看了看朱旭,搖頭了搖頭,道:「不是,我只是習慣如此而已,不過,兄台可遇到了那個黑娘子張寧?」

    黑娘子叫張寧?

    朱旭一驚,對呀!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那人可能是張寧呢,道:「哦?那個黑娘子真的叫張寧?」

    那人點了點頭,歎道:「看來兄台是一個非常之人啊,能在黑娘子的手裡脫身,兄台的本事可令我佩服啊!這黑娘子雖是一介女流之輩,但她的武藝之高,卻世所罕見,縱觀天下,亦鮮有敵手。而她的名字正是喚張寧,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因為我曾與其父女都有一面之緣。其實,她的父親就是那個被世人尊稱為大賢良師張角,這個張角武藝超凡,文武雙全,又習得道法,善於以符水和咒語為人治病,他還大量招收並培養弟子、廣收信徒並創立了太平道,深受百姓愛戴。有一天我與他巧遇,一番相談,欲收我為弟子,傳我太平大道之真傳,被我拒絕了。」

    朱旭大驚,原來如此,那女人居然真的就是張角的女兒——張寧,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測還真對了。只是想不到這個張寧的武藝如此之高,當真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而眼前之人也甚是不凡,能被張角看重,欲要傳之真傳。

    朱旭不由好奇地繼續問道:「哦,兄台為何拒絕了呢?既然太平道能深得人心,可見太平道有其可取之處,若學之有成,也許真能以它來造福天下百姓,不是功德無量嗎?」

    那人搖頭笑笑道:「今日,你我也算是有緣,更與兄台有一種一見如故的奇妙感覺,我就跟兄台說說吧。望兄台往後多長個心眼,千萬不要輕易被事物的表面所迷惑了。這個太平道義雖好,以善道教化天下,但是張角卻棄本旨取偏意,步入極端,說什麼凡太平道成員及其信徒,若犯有過失,只要跪拜在首領面前,承認錯誤,保證不再犯,便給以寬恕;說什麼『眾星億億,不若一日之明也;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國一賢良也』……在我看來,張角已顯謀反之意,要是我料不差的話,不出一兩年,亂天下者,必是此人!」

    朱旭這下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此人是誰?竟有如此高深莫測的洞察之能。若當今朝廷有此人盡忠,這個黃巾之亂,又如何能發動的起來?

    那人見朱旭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也不以為意,只是自說自聽一般地繼續說道:「張角明面上,盡做些籠絡民心之事,而背後卻潛弟子偷偷行陰謀之事,例如偷偷讓他的女兒上山為寇等類似的事,燒殺搶掠、積累財富,又不見其任何的濟貧之舉,若不是為了招兵買馬,欲行不軌之事,何來此舉?那些積累的財富,又用於了何處?」

    「就算不看這些,光看如今的局勢,這個張角已收得幽、冀、青、兗、荊、徐、豫、楊等八州之地的民心,又有百萬之眾投入其太平道,其中必有不少有才之士。如此一來,那張角麾下自然不乏能人異士相佐,如此境遇之下,這張角還能甘心去當一個小小的宗教領袖嗎?即便他甘心於此,恐怕他的身邊掌權之人,也會心生異志。此乃兼是人性,必然如此,所以,這太平道的謀反之事,已是弦上之箭,不得不發。」

    震驚之後的朱旭,對於那人的話,發自肺腑地點頭稱是,然後朱旭繼續問道:「想不到兄台如此通曉人性,在下萬分佩服。那麼兄台,對於當今大漢皇朝的形勢有什麼看法?這張角要是真的謀反了,其結果又會如何?」

    「大漢自高祖以來,至今已近四百年,可以說是已詬病甚深,可謂處於內憂外患之境地!」那人似乎深感痛心,又感無奈,神色異常的複雜,沉思片刻後,他黯然無比的繼續說道:「外戚專權,致使王莽之亂,雖曾有光武中興,但朝廷很快又被外戚所把持。如今聖上更是昏庸無能,朝政**,政局混亂,太學抗爭,百姓困苦啊。特別是十常侍等宦官專權,賣官鬻爵,禍在千秋啊,導致了皇權旁落。朝廷命官本是國之基石、民之依靠,如今都能買賣了,國基將毀矣,此為內憂!此外,五胡外族,連年寇邊,伺機南下,馬踏大漢景秀河山,此為外患。社稷還有何復興可言?」

    微歎一聲後,那人繼續道:「如此內憂外患的情況之下,這張角一旦謀反,勢必雪上加霜,漢室恐有傾覆之危!只要張角登高一呼,大漢那八大州的貧苦民眾,必然紛紛響應,大漢江山必然戰火連天。而此時的朝廷早就已經疲敝不堪了,定然沒有這軍力和財力去剿滅這場大規模、全國性的叛亂,而世家豪族卻財粗勢大,可供錢糧招兵買馬,世家子弟更非平庸碌碌之輩,自古以來,在亂世之中,世家的地位向來都是中流砥柱,天子必會借助世家豪族,讓他們資助各地官府擴軍剿賊,同時也會允許這些世家豪族自行組建義軍保家抗賊。而張角的太平道,雖然規模巨大,教眾巨多,張角可算的上是亂世梟雄,但若要有一番成就,勢必需要具備兵馬錢糧、謀臣武將、屬地城池等這些必不可缺的條件,顯然,張角還無法具備這些必要的條件,太平道眾以烏合之眾為多,其中的有才之士也只是身出寒門,定然抵不住朝廷和世家豪族的聯合夾擊。所以,最終張角的太平道必敗。」

    朱旭感歎道:「兄台的遠見和高論,實在令在下佩服,不知兄台將來有何打算呢?」

    那人苦笑一聲,神色卻非常堅定地說道:「我自幼拜師學藝,勤學苦練劍術,終得一身武藝,遊歷四方,志在結交同道俠友,一起除暴安良、扶危濟困,為天下百姓盡一些綿薄之力。可是,我駭然發現,當今天下日趨腐朽,瘟疫橫行,哀鴻遍野,憑一己之力,根本不足以鏟盡人間之不平事,誅盡天下之大害。所以,我便決心棄武從文,想要去學一身治國安邦之道,待大亂降臨之時,為造福天下蒼生而鞠躬盡瘁,在所不惜。」

    「真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想不到兄台不僅有超凡的見識和遠見,更有如此博大的胸懷,真乃是曠古爍今的大才!」

    朱旭聽了那人的話後,真心的被他那高尚情操所深深地感動,發自內心地稱讚道。

    那人哈哈一笑:「兄台妙語連珠,好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在下真是聞所未聞,經典之極!想必兄台也是一個有志之士,不然絕想不出如此胸懷天下的妙句來。」

    朱旭尷尬一笑,道:「兄台見笑了,在下朱旭,字子陽,還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呢?」

    那人似有難言之隱,猶豫了一下道:「在下單福,字元直!」

    「哦,原來是元直兄……」

    朱旭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震驚得站了起來,非常驚訝道:「什麼?你是單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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