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我已長髮及腰少年你在哪裡 文 / 霜華染流年
我已長髮及腰，少年你在哪裡
升學後的莫兮顏，沒有向任何人提起往事——
她仍然保持著萬年冰山臉。在熱鬧的校園中顯得格格不入，卻又有點鶴立雞群的意思。
她慢悠悠的走到新班級，一路上有不少人投來驚歎的目光和讚歎，新一季的校花非她莫屬。
來到自己的班級，隨便找個位置，趴下，睡覺。這一切動作熟練而且心安理得，不像是第一次來的新人。
「你好！」一聲清脆好聽的男聲傳進她的耳朵，可這比美夢相對而言太不起眼——無視。
男生並沒有尷尬，而是接著問道：「看你對這裡很熟悉啊你是留級生？」
莫兮顏覺得好笑，不耐煩的抬起頭，將目光緩緩的移到那個男生身上——她一時愣住了。
細細的銀邊眼睛架在高挺的鼻樑上，又細又長的眼睛裡滿是無辜之色；與同齡的男生不同，他的臉白淨的沒有一絲雜質，就像是漫畫裡走出的人物。
在莫兮顏的心裡就只有兩種男生。一是想韓夜溪那樣長得壞壞的霸王；二就是向對面那個一樣，很乾淨的美男。
她承認這是她見過的第二帥的男生。可是莫兮顏可沒那麼膚淺！愣了一秒後接著露出了本性。
「怎麼？姐就這麼顯老啊。」她把頭揚起標準的45°，俯視著看著男生。
「額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男生還想再說點什麼，還沒開口老師就走進來了。
那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莫兮顏最看不上這樣的老師——面善心惡！
「好，同學們，我是你們的新老師，張金正」然後是老套的講話，
「下面請同學們一一做一下自我介紹。」
很快輪到了莫兮顏。她淡定從容的走過去，迎著全班人的目光走上講台。
大家看清她的正臉後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好美的女生！
「我叫莫兮顏。」
然後是一陣靜默。
「完了？」張金正求證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漂亮女孩。
「完了。難道還要我把生辰八字說出來麼？」
「不，不用。下一個吧！」他張金正教課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學生，而且還是個女生！有點意思。
之後呢，莫兮顏又迎著全班同學崇拜的目光淡定的走回座位，還在心裡暗諷：呵呵，一群傻瓜。
「大家好！」那個白白淨淨的男生有點激動的走上台「我叫葉軒宇！以後我們就是同學了，請多多關照！」然後是一個90°的鞠躬。
原來他叫葉軒宇。姐姐我記住你了！
「各位同學啊，葉軒宇我可要隆重的介紹一下，他是」張金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軒宇給截斷「老師，我不想被同學們另眼看待。」說這句話時臉上依然是暖人心的微笑。
「哇！好帥！！」莫兮顏聽到自己前排的幾個女生捧著臉花癡的自言自語著，忍不住送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哼，那是因為你沒見過韓夜溪！
「好，老師尊重你的決定。」張金正一臉讚許的看著葉軒宇，眼神裡有點慈愛，也有點驕傲。
對於莫兮顏這樣一個學渣來說，一天的學習總是漫長的。
讓她奇怪的是，張金正今天並沒有因為不聽課而找她的麻煩，本來還想著耍耍他呢，切，沒意思。
回家的路上。
莫兮顏獨自背著包，安靜的走在沒有人的道路上。路燈也不吵不鬧的照射著她要走的路，照射著她自己走的路。
「嗒嗒嗒」在這安靜的夜裡莫兮顏的腳步聲也格外清脆。
以前的這個時候，韓夜溪總是在她身邊，給她講各種各樣不好玩的冷笑話，可莫兮顏總是會配合的笑起來。那時候的他們，像神仙眷侶那樣的般配，如今一分別，當然是萬分的捨不得。
她正在出神的想著往事，身後突然響起了另一道腳步聲。
莫兮顏回過神，那腳步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近了。
她猛地停住腳步，迅速的轉身回頭看，一張眉清目秀的臉映入她的瞳孔。
「葉軒宇，你跟著我做什麼。」莫兮顏淡然的看著他。
「兮顏，我們只是順路！而且，我想和你交個朋友。」說著葉軒宇友好的伸出左手，卻被莫兮顏冰冷的手推開。
「哼，無聊。」沒好氣的說完話就準備快步離開。
「喂，等等！」
葉軒宇又不依不饒的追上來抓住她的手臂迫使她停下。
「放開。」冷得讓人顫抖的語氣。
他卻絲毫不怕，或許是他太溫暖，才不會被冷氣逼迫。
「放開。」
還沒等葉宇軒反應莫兮顏就迅速抽回手臂向遠處跑去。
「有意思，我挺喜歡的。」被甩下的少年在路燈下突兀的喃喃著。
他被暖色系的橙色路燈照射著，嘴角勾起一抹笑，望著莫兮顏早已離去的背影，笑的越來越深。
葉軒宇就好像是第二個韓夜溪，每天和莫兮顏呆在一起。每天一起放學，一起去吃飯，這讓她又一次成功的成為了葉軒宇追求者的敵人。
可是莫兮顏不喜歡葉軒宇，一點也不。就算他做的再好也不可能，畢竟他不是韓夜溪。她的心很小很小，小到只能裝下一個韓夜溪。
「兮顏，你就不能笑一個嗎？」坐在莫兮顏對面的葉軒宇一臉傻笑的看著冷冰冰的她。
「葉軒宇，這裡是奶茶店，專心喝你的奶茶。還有，別用這種表情看著我，我怕我會吐。」她毫不留情面的反擊。
「兮顏，以後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好嗎？我做錯了什麼，為什」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
「我接個電話，等著，安靜。」莫兮顏拿起手機，在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站起來走到了角落。
「韓夜溪，你還活著啊。」莫兮顏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美麗的弧度，聲音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哼，笑得這麼開心，切。」坐在一旁的葉軒宇看到滿面桃花的她忍不住吐槽，又有點疑惑——到底是誰這麼大魅力？
「恩恩，好的，拜！」韓夜溪早已把電話掛掉，可是莫兮顏還在望著屏幕傻呵呵的笑。
「想什麼呢！」直到葉軒宇過來給了她一拳才回過神來。
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臉又變得冰冷。
「明天我有事情，就不和你一起了。」
「什麼事？」「你怎麼這麼多廢話。讓開，我要回家收拾東西了。」
莫兮顏口中的事情，就是韓夜溪要帶她去登山了。她不喜歡爬山，但是有了韓夜溪，一切都願意。他還說，要叫上楊歆。
她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笑著。落地窗外照射進的陽光灑滿了她的全身，這一刻她就像是住在太陽上的女孩，暖暖的，很安心。可是在太陽的另一端是黑壓壓的烏雲，似乎在等待時機，趁太陽放鬆，來吞噬女孩身上的亮光。
莫兮顏也總覺得有點不好的預感，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第二天，山上。
「這棵樹好高！好大！」莫兮顏和楊歆蹦跳著上山，韓夜溪在後面有點好笑的看著兩個女孩的身影，心裡默默想著——一切都過去了，曾經的不愉快都過去了。現在只要好好享受這美好的時光。
天不盡人意，烏雲還是來了，還帶來了傾盆大雨。
在大雨下起的那一剎那，他們三個都沉默了。
就在上一個大雨天，楊歆傷害了莫兮顏，韓夜溪傷害了楊歆。這件事一直在他們內心的角落，都不曾被激發。而就在這個下雨天，不可遏制的迸發出來。
三個人都被淋濕，卻沒有一個人躲起來。
莫兮顏濃密的睫毛被雨水沖刷，她緩緩地閉上雙眼，安靜的聆聽雨的聲音，最純淨的聲音。
「我們準備回去吧。」韓夜溪的聲音很小，卻足夠讓人聽見。
「等一下吧，我喜歡這樣的天氣，你們不喜歡可以先走的。」莫兮顏說的是真話，她真的很想回憶那一段不怎麼美好的時光，看看曾經年少的他們做過的傻事。
她慢慢起身，想繼續往上走走看。
可因為暴雨的緣故，路面已經變得濕滑，更何況三個年輕人沒有走一節一節的台階，他們走了山體路，讓上山的路更加艱難。
「啊！」
莫兮顏手腳並用的向上爬，卻不料踩空了，雙腳立刻沒有著陸點，她頓時慌了神，手心裡已經滲出密密的細汗。很快堅持不住——全身摔下了去。
「兮顏！！」韓夜溪和楊歆異口同聲的喊道。
楊歆最先反應過來，她奮力的向上一躍，用胳膊頂住莫兮顏的腰部，濕透了的長髮緊緊地貼在她的手臂上。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手臂的力量怎敵得過身體的重量，可她還是要這樣做，因為這樣莫兮顏落地時的衝擊力會減輕不少。
僅僅一瞬間的跳躍之後，在莫兮顏身下的楊歆先落地，頭部狠狠的撞在了圓滑的石頭上，身體隨之滾落到了山下，留下的只是石塊上大片的血跡。
韓夜溪愣住了，但很快又反應了過來。這一刻，時間好像被放慢了一般，他快步衝向就要落地的莫兮顏，平躺著將她與堅硬的地面隔開，而他自己卻因為不小心，結實的撞到了大石塊上，裸露的肌膚被尖利的草割破。視線漸漸模糊，逐漸地失去了意識。
預想的巨大疼痛並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柔軟的物體。莫兮顏慢慢睜開眼，看到自己的膝蓋只是被擦破了皮，感到萬分的不可思議。
刺眼的紅色映進她的餘光，她緩緩的抬起頭，好像明白了什麼，可是她仍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祈禱著——但她猜想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韓夜溪倒在血泊中，身邊是被壓彎的樹枝，草地早已雜亂不堪。
她害怕了，人生中第二次的害怕了。
她不敢接近那個地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沒被摔壞。又沒有一刻遲疑的撥打了120和110等待救援。
掛掉手機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山下的那個身影，好像楊歆！
莫兮顏難以置信的看著側躺在雜草裡的她，用手摀住嘴巴，這才讓她忍住沒有喊出聲。
「不可能不可能」
醫院裡，手術室的紅燈還在亮著，莫兮顏臉色蒼白的瑟縮在角落裡，聞訊而來的葉軒宇心疼的將自己的風衣披在她身上。
她平常整理的一絲不苟的馬尾辮也已經散亂，他伸手去將她額前的碎發攏到腦後。她還是沒有一絲反應，臉上仍是恐懼的表情。
「嘀」手術室的燈由紅色轉為灰白色。
莫兮顏猛地起身跑到剛走出來的醫生面前，聲音嘶啞著問道「怎麼樣啊？怎麼樣啊？」
男醫生摘下口罩，無奈的看著面前的少女。淡淡的開口：
「那個男孩，情況不是很樂觀，但是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能醒來就看他自己了。」
「那個女孩呢！那個女孩怎麼樣啊！」莫兮顏急切的搖晃著醫生肩膀激動的問道。
醫生做出了一個莫兮顏最害怕的動作，他搖了搖頭。
莫兮顏睜大了眼睛，拽住了比她高一頭的男醫生的領子惡狠狠的問道：「你在說什麼啊！不可能的！你再說一遍！我不相信！你們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對嗎？我有錢，我有錢，求求你們救救她好嗎！」莫兮顏的聲音已經在顫抖，眼淚無休無止的滾落。
醫生將目光投向一旁的葉軒宇，示意他把女孩拉開。
葉軒宇立刻會意了，他小跑過來，從身後抓住莫兮顏的胳膊，將她從醫生身邊拽到懷裡。醫生見狀就快步離開。
「兮顏，別激動。」他把手附到她的長髮上安撫著。此時懷中的莫兮顏已經泣不成聲。
「葉軒宇葉軒宇你知道嗎楊歆楊歆她沒有了她離開我了我再也看不見她了啊我要怎麼做我要見她」莫兮顏的情緒非常的激動，全身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雙腿已經開始發軟。葉軒宇順著莫兮顏的力量半蹲下來，這樣她就不會太累。
「兮顏放心，不要怕，有我在。別哭，別哭了」
她的肩膀劇烈的顫抖著，嘴裡仍然在自言自語，雙眼已經失去了聚焦，眼底的光彩也變得暗淡。葉軒宇看著此刻的莫兮顏心裡越發的難受，他也只有自己難受，卻幫不了她。這讓他更痛苦。
莫兮顏的嘴唇已經發白，她背靠著牆，和楊歆在一起的每一個日夜都不受控制的在腦子裡回放。她痛苦的抱著頭，帶著絕望地嘶喊，這是她最無力的發洩。
手術室裡的護士推著架床走出來，上面是被慘白的床單蓋著的一具屍體。
莫兮顏像瘋了似的掙脫葉軒宇的懷抱，跑到床邊，想把床單掀開。她仍堅信著楊歆還在。
她留著血的手剛想把床單掀開，卻又猛地停止住。她不想看見那張慘白的臉，殷滿鮮血的臉。
葉軒宇走過來默默把她再一次攬進自己的懷抱，撫摸著她的長髮讓她得到一點點的安全感。護士也無奈的推著床走向太平間。
「楊歆再見。」莫兮顏小聲抽泣著說道。天知道她到底用了多大勇氣才平靜的把這四個字說出來。
從那之後，她不吃飯，也不睡覺了。只是坐在韓夜溪的床邊，抱著千分之一的希望守候著。
「夜溪，你還記得我送你的那盒巧克力嗎？那是我攢了很久的錢才買到的呢！你一會就吃完了」
「夜溪，你還記得我和楊歆一起玩的時候嗎？我們還給你和兄弟們跳了一首咆哮呢」
「夜溪，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不過不管多久我都會守著你的，一直守著你的」
這些天，她一直在跟昏迷的韓夜溪回憶往事。葉軒宇也終於知道那個讓莫兮顏開心的笑的男生對她到底有多麼重要了。他不再要求莫兮顏跟自己在一起，只想讓那個叫韓夜溪的男生快點醒過來，那樣兮顏也會很開心，會笑吧。她更喜歡以前那個不愛笑，但是快樂開心的莫兮顏。
「夜溪，你一直睡覺會不會很寂寞，能不能醒來陪我一起聊聊天我會給你介紹一個新朋友，他叫葉軒宇，他很好」
「夜溪，楊歆她沒了。」
「夜溪，」
「夜溪夜溪夜夜溪！夜溪！」莫兮顏猛地站起來，「葉軒宇！葉軒宇！你快看！！夜溪醒了！夜溪醒了！」她的淚隨著自己話也不停流下，但這是開心淚，他終於醒了。
醫生聞訊很快趕來。
韓夜溪棕色的瞳孔茫然的盯著床邊激動地莫兮顏，緊張的葉軒宇和正在檢查身體的醫生。
「嗯，一切正常，」醫生帶著笑說，「小姑娘，小伙子恢復的不錯！你對他的照顧得更仔細一點啊！」說完便離開了。
「韓夜溪！你終於醒了！這幾天可累死姐姐了！」莫兮顏哭著對面無表情的韓夜溪說著。
但隨即又是晴天霹靂。
「你是我們很熟嗎」韓夜溪喏喏的說。
莫兮顏瞬間呆滯住。一旁的葉軒宇忍不住衝上來，
「喂韓夜溪！你是不認識我可兮顏你也不記得了麼！她是莫兮顏啊，她是最愛你的莫兮顏啊！」他拚命搖晃著韓夜溪。
「莫兮顏。」他似乎是在努力回想著什麼，「我不認識我只是知道有那麼一個人而已。你是莫兮顏嗎？那我們交個朋友吧。」韓夜溪向莫兮顏伸出細長的手，做握手狀。
「韓夜溪」
「每天睜開眼，你的面影浮現心間。
或許我們在不同地點，不同時間。
你們是我的動力，也是我的奇跡。
是你們讓我想變成，更好的自己。
可不可以像曾經一樣，讓我永遠在你身旁。
像夜空的星光，揮灑著溫柔的力量。
可不可以像曾經一樣，有什麼夢我們一起闖。
永遠寄予你們光芒，不論前方多麼渺茫
「
很多年以後，莫兮顏在舞台上這樣唱著。
她注視著台下的韓夜溪和葉軒宇，還有在天堂的楊歆。這是屬於他們的歌，詞曲都是莫兮顏自己作的，她想著曾經，想著有些犯傻的曾經，很快就完成了這首歌。也正是這首歌，讓莫兮顏的事業蒸蒸日上。
她堅信，不論再怎麼困難，再怎麼難以解決，只要信念在，就會達到自己所想的。畢竟，她就是堅信這一點讓韓夜溪重拾了記憶啊。
長大成人後，她沒有選擇韓夜溪，韓夜溪也沒有過多的說什麼。他以伴郎的身份參加了莫兮顏和葉軒宇的婚禮，而伴娘的那個位置，是空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那個位置，只能留給遠方的楊歆。
那些年，哭過笑過鬧過，最終不還是一樣永遠在一起嗎。每一個人要走的路不同，方式也不同，每種方式都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吧。就如現在舞台上的莫兮顏。
謹以此文，獻給正在追夢，青春時期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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