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長髮及腰，娶我可好 文 / 霜華染流年
待我長髮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兮姐早上好！」「好。」冷淡的回復。
一走進教室，汗臭味加上各種雜牌子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衝進莫兮顏的鼻子裡——這是他們班裡獨特的味道，她早已熟悉了。
其他人都愛叫她兮姐，不管比她大還是比她小。
莫兮顏算得上是個美人了，不過不是楊冪那種標準的美，她美的特別。單眼皮，不是很大的眼睛，但是又細又長；睫毛剛剛好，但是很密很密。她是方臉，可就是看不出來。鮮紅的櫻桃小嘴嵌在高挺的鼻子下，把本來就白的膚色襯托的有些慘白。
她不是那種美女學霸，是數學很爛很爛的學渣。她也不愛笑，她覺得笑起來很醜，會很傻。總的來說吧——學渣冷美人兮姐。
她是全班人的偶像，就好像是女神一樣的存在。女生羨慕她的霸氣，桀驁不羈，覺得很帥。男生喜歡她的外表和爽朗隨便的性格，不會像其他女生一樣，把自己想像成公主，嬌裡嬌氣。
班裡的人有自己的小圈子，女孩兒在一起聊明星的八卦，然後做出一臉的花癡樣。她也想這樣，可是自己就是不能主動開口融入進去。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圈子，和一群不三不四的男生。滿嘴不乾淨的詞，爛的一塌糊塗的成績，但各個長得人模人樣。莫兮顏喜歡他們，是那種朋友的喜歡。她覺得和他們在一起不用抑制什麼東西，也不會顯得很傻，和他們一起聊遊戲，嘲笑女生，撕爛課本，她覺得這才叫學生，這才叫真正的生活。那些男生也像哥哥一樣，護著比他們小的莫兮顏。
可這一切都是在楊歆來之前。
「兮姐這題怎麼做？」
莫兮顏停止神遊，窗外的陽光照射在她好看的側臉上，這她都沒注意。她剛剛好像聽到有人在問她一個學渣數學題？
她抬起頭，看見楊歆坐在對面一臉認真的看著她，青春痘被陽光照的格外明顯——莫兮顏都不在意。這是第一次有女生主動跟她說話，她有點受寵若驚，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她可是冷美人兒。
「這題呃我也不清楚。你去問韓夜溪吧。」
韓夜溪是莫兮顏朋友中的一個，大家公認的校草，從名字就能看出來，的確很帥，痞痞的，壞壞的。她和他關係很近，很好。由此被一部分他的追求者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很快莫兮顏就得知楊歆和自己喜歡同樣的明星，同樣的遭遇，但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
莫兮顏以前其實打心眼裡瞧不起她，瞧不起她懦弱的性格，現在她卻是學校裡唯一一個主動和冷美人說話的女生。
這讓她們很快成了朋友。
莫兮顏很珍惜這段同性間的友誼，她覺得楊歆也是。這僅僅是她自己這樣感覺。
「兮顏，今天不和你一起走了。我有事。」
「韓夜溪，你最近都忙得什麼？對我愛答不理的。」
「夜溪哥~走啦走啦！兮姐我們改天再和你解釋吧！」
然後她就看著楊歆挽著韓夜溪的胳膊，拿捏著嗓子讓聲音變得又細又尖，然後臉上洋溢著笑容。好像是幸福的笑容。
她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他們真的好般配。」情不自禁的喃喃到。
心裡越來越強大的慾望霸佔著她的心——她要弄明白他們在搞什麼名堂。
迅速胡亂收拾起書包，躡手躡腳的踮腳——追！
她和他們來到了學校後面的小巷子。這是他們以前經常來的地方，這裡很安靜。但現在四周飄蕩著不安的氛圍。這讓莫兮顏不禁有點緊張。
「好了。你可以說了麼。」韓夜溪突然定住，側過身冷冷的盯著楊歆的臉問道。
她和她也是一怔，只有一瞬間。
「夜溪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楊歆一臉諂媚的笑道，「我其實喜歡你很久了！」
「我不喜歡你。」
莫兮顏聽到對話並沒有特別驚訝，這對於她來說太正常，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她頓時覺得剛才自己心裡的慌張太傻了，轉身要走。
「你喜歡莫兮顏對嗎？」
她愣住，停下了腳步。那一剎那忽然很想知道答案。
韓夜溪沉默。
「她到底哪裡好了？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被迷得神魂顛倒？只是因為漂亮？告訴我好嗎？我會盡全力學著她的樣子做，好嗎？分給我一點愛可以嗎？」
她從來沒聽過楊歆這麼冰冷的聲調，頓時來了興趣。但比玩味更多的，是恐慌。
這幾個月來的友誼是假的？她一直在暗中觀察自己的點點滴滴，甚至每一個動作？她和她在一起只是為了接近韓夜溪？為什麼？她做錯什麼了
「莫兮顏，你們學不來。」韓夜溪說完就快步走開。
莫兮顏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想快離開這裡，不被他發現。可她控制不了自己了，她自認為堅硬的心被一個個問句打得支離破碎。一瞬間的恍惚讓她差點支撐不住，她一直珍惜的友情啊
韓夜溪走到拐角處，看到了失神的莫兮顏。明顯的一怔，他沒料到。但下一瞬間，就抓住她的手，將她拽著離開了小巷子。
這一切被楊歆盡收眼底。
「哼，莫兮顏，別怪我不客氣。」
這句話只有她自己聽得見。然後是瞇起眼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他們離開的地方。冷笑著離開。
外面下著很大的雨，幾近瘋狂的拍打著莫兮顏身邊的窗戶。她現在的心像奔跑的雨點一樣雜，一樣亂。
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冰冷的心在和楊歆在一起時逐漸變得溫暖，那一段時間，她喜歡說話，她喜歡笑，喜歡認真聽課。
現在，她明白這一切僅僅是個幌子，自己傻的不可思議。她已經快要溫暖起來的心，在這一刻，又變的冰冷，堅硬。她被冷的喘不過氣來。
想到這些，莫兮顏的嘴角揚起一個不明所以的弧度，與其同步的，是一滴又酸又澀的淚。在那一霎，兩者重疊。在她冰冷，空虛的心裡，一直有一個空缺，有一個位置，是留給朋友的。楊歆走進了這個地方，她讓這個地方無限的擴大，無限的充滿快樂，而在這個雨天，這個角落完全崩塌。
經過那一天後，她和韓夜溪的關係也變得尷尬起來，在以後的數日裡沒有任何交談。
莫兮顏黯然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滂沱大雨毫不留情面的拍打著她的身體，唯獨那一顆冷漠的心，安然無恙。
「嘩——」
莫兮顏徹底呆在那裡。從天而降的一盆冷水，將她完全禁錮。麻木感從頭頂一直蔓延至全身，她甚至聽得到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住的聲音。
她想快步回宿舍，可她麻木了，僵住了，動不了。
「喲，這不是大美人兮姐嗎？！」
莫兮顏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她又聽到那個讓她足以噁心一輩子的聲音——楊歆正在幸災樂禍的站在她面前，撐著雨傘，揚起一抹邪惡的笑。
而她能做的，只有不住的顫抖。
她不想輸，她不能在這個奸人面前，在圍觀的同學面前輸掉自己的氣勢。可身體就好像要結冰了，冰冷的雨和涼水貫徹著她的全身，現在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
「兮顏！」
就在她要倒下的那一刻，韓夜溪來了。她看到他焦急的面孔和楊歆驚慌失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倒下了。
「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
這是莫兮顏在醫務室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窗戶上還仍然停留著雨來過的痕跡。但是她的心裡卻照不進一點點的陽光。
莫兮顏虛弱的坐起來，身體所有部位所發出的疼痛提醒她，自己還活著。她現在覺得抬著眼皮都是在耗費自己的力量，可是她要出去，去外面，問清楚楊歆。
她費勁了力氣挪到了門邊，但她接著倒吸了一口涼氣——韓夜溪舉起手猛地揮向了楊歆的臉——他打了她一耳光。
楊歆被慣性摔倒了地上，烏黑柔順的長髮像魔鬼似的，爬上了她的雙頰。她雙手撐地，也被韓夜溪的這一舉動驚呆了。
莫兮顏本該竊喜，可她們曾經畢竟是朋友。她不知道當時是怎麼跑過去的，只知道她來到她的身邊，把她的身子正過來，抱在懷裡安慰。
楊歆絲卻毫不領情，她反藉著莫兮顏的力量，拽住她病號服的領子，把她抵在牆上，她的臉在莫兮顏的瞳孔裡逐漸放大。
「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啊莫兮顏！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到底要怎麼做！」憤怒充斥著她的身體，讓她喊出的話變得更加聲嘶力竭。
莫兮顏怕了，這一刻她怕了。她不是怕楊歆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是不敢相信面前的楊歆，還是不是從前那個懦弱膽小需要人保護的楊歆了，她隱藏了那麼多那麼多自己內心真實的情緒
「我其實做自己就好。」這個架勢，莫兮顏再有才也說不出什麼。
剛剛醒來的虛弱和突如其來的恐懼讓莫兮顏渾身顫抖，她依然目不轉睛的盯著楊歆，在等她的下一句話。
但她鬆開了抓著莫兮顏衣領的手，捂著臉跪坐在她的面前痛哭起來。這時莫兮顏才發現自己也早就已經淚流滿面。
醫務室的走廊裡，兩個女孩，一個坐在地上倚靠著牆，顫抖的抽泣著；一個跪坐著，面對剛剛那個女孩，捂著臉號啕大哭。
還有一個男孩，握著的拳頭用力捶打著牆壁，然後順著牆，頹廢的跌坐在地上。
他們的關係就這樣僵持著。轉眼間，畢業在即。
「兮姐兮姐，這是我給你買的發卡！希望你收下。」「嗯，謝謝。」
「兮姐，這是我跑了好遠才給你買到的限量版exo明信片和海報，收下吧！以後千萬別忘了我哈！」「嗯，謝謝。」
「嗯，謝謝。」
「嗯，謝謝。」
莫兮顏收到了來自每個人帶著真誠的禮物，唯獨沒有她的。
莫兮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著什麼，僅僅是在等待著楊歆的禮物？還是想極力挽回的友情？
就這樣等了三天，還是沒有。
不但沒有禮物，而且楊歆也隨之失蹤。莫兮顏為此魂不守舍。
「你是不是知道楊歆去了哪裡。」
熟悉的聲音，卻不同往常溫柔的聲調，此刻變得冰冷，把時間凍結。他的身子擋住了面前的陽光，她瞬間被黑暗籠罩著。
「韓夜溪，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會知道她在哪裡。」
莫兮顏站起身，與韓夜溪平靜的對視。
「你一定知道，你還在報復她！」
面對韓夜溪突如其來的咆哮，她再也忍不住自己心裡堆積已久的怒火。
「混蛋！我會報復她嗎？她對我做了什麼你不是一清二楚嗎，楊歆失蹤了我也很著急，你憑什麼這麼跟我說話！她走了你會傷心，那我走了呢？我走了你會傷心嗎！不會，你會和那個奸人一起笑！」
喊完這些話，她心裡如釋重負。她才明白自己原來早把楊歆視為敵人。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早已紅了眼眶。可她不想在韓夜溪面前哭，轉身跑了出去。
韓夜溪緊接著追了出來，他拉住莫兮顏的手臂，卻被她狠狠的甩開。
很快她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莫兮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但是她並沒有感覺到累，眼淚被風吹乾，一滴也沒有流下來。
此刻的她還在奔跑，落日的餘暉灑在她及腰的烏黑長髮上，給髮絲鍍上一層高貴的金色。
而少女的臉龐完美的讓人不敢相信，只是那個下墜的嘴角，讓人感受到美中不足。
每個看到她的路人都會回頭張望，不明白這麼美麗的一個女孩還會有什麼苦衷。
他們永遠都不能明白，美麗的容貌成為她的資質，成為很多人愛上她的理由，僅有的這一個理由。她寧願自己不要那麼美，她也希望別人愛上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內心那個真實的自己。
她跑了很久，很久。
終於在天完全黑下來時，停下了腳步，靠在牆上喘著粗氣。
「不公平不公平」莫兮顏還在不停喃喃著。
刺耳的手機鈴聲在這時不偏不倚的傳進她的耳朵裡，她緩緩的掏出手機，看到了屏幕上那個難以置信的名字——楊歆。
莫兮顏沒再遲疑半刻，立馬按下了接聽鍵。
「莫兮顏，我們的這場戰爭結束了。最後的結果，」說著她故意放慢了速度，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贏了，你輸了。我和韓夜溪，在、
一、起、了！」最後一個字落下，手機忙音也配合的響起。
她的腦袋裡「嗡嗡」作響，頭痛欲裂。
「不可能不可能啊」
她再也佯裝不了堅強，身上的所有力量像是被抽空，雙腿一軟，跪在了水泥地上。膝蓋和她的心一樣，不停的在流血。
「姐姐，你的膝蓋在流血，不痛嗎？」一個可愛的孩子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這裡。
莫兮顏聞聲抬起頭，充滿活力的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蒼白。
「呵呵，痛？這也叫痛？」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突然抓住小女孩的手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衝她咆哮著「這裡痛才叫痛！你知道什麼！」兩行淚也隨之憤怒的流出。
小女孩害怕了，她心裡想著：我遇上瘋子了，我遇上了一個漂亮的瘋子姐姐。接著嗚嗚哭著跑開了。
莫兮顏的很難受，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她的手瘋狂的撕扯著長髮，抓起地上的手機，用力地向遠處扔去——手機騰空，落地，再彈起，然後七零八碎。
她的心啊，也早已七零八碎。
然後她就渾渾噩噩的倒在了地上沉睡下去。
她累了，很累很累。
膝蓋處傳來的疼痛感驚醒了莫兮顏，刺眼的陽光射進她的黑色瞳孔，密密的眼簾在她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這一刻，美得觸目驚心。
她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已經化膿的傷口，又笑了。笑的很苦，很醜。
她費力的爬起來回學校——今天是畢業的日子。
剛踏進教室門，莫兮顏只覺得眼前一黑，隨即是左臉頰火辣辣的疼痛。
「莫兮顏你昨天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韓夜溪站在她面前質問著，臉上既憤怒，又有幾分關切。
她被他這一巴掌打得清醒了許多。
然後，莫兮顏零碎的心見到他又疼痛起來。
「你憑什麼管我，你已經和楊歆在一起了，她要是看見，又要多想。」她強裝鎮定的說道，想從韓夜溪身邊繞過回到位置上。
「我和她是在一起了，不過只有一下午。」
莫兮顏猛地停住了腳步。靜靜的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你還是先看看你桌子上的東西吧。」
她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桌子——上面果然有一個禮品盒，是莫兮顏最喜歡的淡紫色。
她抬腳走去，急忙的拆開禮盒。
偌大的禮品盒裡只有一封信和一張照片。
信紙上寫著滿滿一張的字。
「兮姐，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各奔東西了吧？
我原本以為，在我們分別的時候，我會很開心，很興奮——因為你和韓夜溪去的並不是同一所學校，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而我和他恰巧在一個學校，在一個班級。
可就在昨天，我才得知我要走了，我要去別的城市過沒有你們的生活了。當時我的天就像塌下來了一樣，我還沒有和他在一起過一秒鐘啊！就要這麼放棄了嗎？
我承認我很懦弱，除了向別人訴苦，沒有其他發洩的辦法。我打電話給了韓夜溪。
我向他說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我沒想到他會說『我們在一起吧』這句話，我以為我聽錯了，直到他重複了很多遍我才會相信。
幸福來得太突然，但是我只要求他能跟我在一起一下午就好。
因為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發現他沒有笑，也沒有太多的話。可是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一樣啊！他會說很多話逗你開心，逗你笑。
或許，我們真的不合適吧。
我現在終於知道男生們為什麼會為你神魂顛倒，你骨子裡的堅強和爽朗正是我所缺少的，最起碼你不會為了愛情而背叛友情。
莫兮顏，也許我只是你漫長歲月中的一顆小小的絆腳石，但你在我生命中不僅僅是如此。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敵人』。
我為我曾經對你做過的一切感到後悔，我怕我再也不能遇到你這樣的『敵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真正的美，學會了很多很多。
兮姐，我永遠不會、不能忘記你。你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
p.s:兮姐丫，美女就要多笑一笑，笑一笑你會更漂亮的！我喜歡有溫度的美女！
——楊歆留
那張照片，是他們三個在操場上照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折射著太陽光，就像是自己在發光一樣，還有臉上洋溢的笑，美好的讓人不敢相信。
莫兮顏明明是笑著看完這些東西的，可是眼淚控制不住的流淌。
謝謝你楊歆，你何曾不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
韓夜溪默默走過來，把她攬入懷中，很緊很緊。
此刻門外的楊歆，露出了她最美的笑。這才是她想要的結局，這才是讓她真正幸福的感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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