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我願與你簽訂契約 文 / 三日成魔
那一日遇見他,滿目繁華容不下,眼中承載的永遠都是那抹略帶溫情的笑意,迷醉了心神。那一生最美的風景都停駐在此刻,再也留不住時光如劍,歲月如刀。
風草萋萋,天邊泛起了層層魚肚百,破曉前的第一縷日光照拂在蘇月的臉上,手指縫裡透過一絲光彩,秋風瑟瑟,一片荒蕪。飄零的紅葉在風中飄舞,盤旋,落下,像是舞女訣別前的哀歌,不見人憐的悲婉。蘇月站在九十多層樓的大廈上,第一次發覺高處的風光是如此的美麗,眼眸中的那一絲決覺帶著無盡的灰色飄落而下。白色的衣裙在空中上下飛舞,瘦長而又白皙的雙腿,不盈一握的細腰,半空中亂舞的黑色長髮,和那一張暴露在空氣中面目全非的容顏。帶著滿臉的淚痕與無盡苦楚從樓盤上一躍而下,大抵是這一生看盡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等蘇月回過身來,竟發現身側早已空無一人。
心底空惘至此,像是被無數的鐵鏈捆綁,胸腔中瀰漫著焚心的恨意,神識逐漸模糊,身體冰涼,浸泡在一片血海中。伸手想抓緊甚麼,卻什麼也抓不住。蘇月閉上了那雙疲憊的眼眸,為何最後心中留下的是恨。往事一幕幕的閃過腦海,永遠都是悲多喜少,那些欺辱,那些謾罵,那些諷刺,那些不堪入目的惡毒嘴臉,那些把她逼到如廝地步的惡魔,自己死後,這些又該如何償還。
"那麼……你,不甘心對不對!"淡淺的聲線傳入蘇月耳中,彷彿是吹過了春江綠水的微風,將人蕩得心神全無,只是聲音便是如此的勾魂奪魄。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在那無盡的決然與灰暗中猛的出現一縷亮光,近乎瘋狂的恨意迸發而出,日光映照著她慘白的臉。"對,我不甘心,我要報仇!報仇!"
那人笑了笑,蘇月在那一瞬看見了他的半面側臉,那是一副怎樣的絕世容顏!亞麻色的髮絲在空中肆意飛舞,帶著一股狂亂而又妖冶的美。酒紅色的眼眸不含一絲半點的溫情,像是塵封了千年未經開啟的佳釀,空濛帶著濃郁酒香般的蠱惑人心,深深的迷醉其中,無可自拔。薄潤的唇角,有著無法理解的媚感,猶如風中盛放的狂暴玫瑰,嬌艷,美麗,藏著噬人性命的毒藥也甘之如飲。半邊的臉形輪廓,呈太陽神阿波羅一樣的俊朗,只要望上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迷人的眼眸似毒蛇一般的凌厲,緊緊纏繞住蘇月的魂魄,溫柔的開口:"你是否願與惡魔簽訂簽約,永生永世為之奴僕,再無輪迴之日!不老不死,不生不滅!"過往的一切似老舊電影般閃過蘇月的腦海,如果這是唯一可以讓我重新開始的機會,那麼我願意,我願意與你簽訂契約,永世淪為奴僕,供你驅使。
蘇月眼中閃過濃厚的怨毒之光,但是,我要他們都付出比我慘百倍千倍萬倍的代價。蘇月眼中暴出根根怖人的血絲。
男子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在這個望不到光線的黑暗修羅中,顯得格外慎人。如寶石般名貴的紅色眼眸,猛的綻出一縷絲線般的紅芒,散發著迷人的光澤,瞬間湧進蘇月潔白的眉心,男子修長的雙腿點立在半空中,背後張開一雙黑色的羽翼,手中拿著一把通身漆黑的手槍,向著蘇月的心臟打出一枚紅色的子彈。子彈似流光般的沒入蘇月的身體,一瞬而過,蘇月睜開略顯妖嬈的琥珀色眼眸,瞳孔中央閃過一絲細不可查的紅芒。
脫胎換骨般半跪在男子面前,抬起那張紅潤的小臉,立刻便給人一種呼之欲出的驚艷,睜開眼眸,在漆黑的修羅中帶著似狼般危險的光澤。風捲起墨色的柔順長髮,有著茉莉花的清香味道,濃黑稠密的睫毛上下顫動著,配上一雙水靈的杏眼,顯得格外靈動無比,五官無一處不透露著精緻。蘇月伸出玉白的小手撫了撫自己美貌的面容,嘴角滑過如花般的動人微笑。
夜幕很快籠罩天空,凝望著天際邊最後一絲被吞噬的日光,唇角泛起了一抹微笑,男子身著一件不合身形的肥大風衣在無人的街道上緩緩行走,秋後的冷風不留情面狠狠的灌進男子半敞開的衣襟,像是怕冷般的拉了拉衣服,把頭縮了縮。身後跟著一名身著白色連衣裙的美艷少女,裙角在晚風中如落葉似的搖曳,帶起了一輪又一輪的優美弧度。
大概行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一路上蘇月沒有多言半句,男子也沒有開口,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小胡同,最後只有幾盞昏暗的路燈沉沉的照射著略顯斑駁的窄小馬路,街道上空無一人,就連建築物都無蹤影。蘇月不解的望向男子,眼神中帶著困惑。
男子回頭向著蘇月邪氣的笑笑,手中握著那把漆黑的手槍,向著空無一物的荒草地開了一槍,紅色的子彈沒入地面,只是眨眼間便有一座氣派非凡的歐式建設宮殿呈現在蘇月眼前。
蘇月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神情已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大門緩緩拉開,純色的黑白格調,兩邊是通風的窗戶口,桌几上擺著一支花瓶,瓶中插著幾株白色玫瑰。客廳中央掛著一副碩大的油畫,畫上是一位容貌平凡的女子,除了嘴角上的那抹微笑顯得格外溫婉外,便再也找不到任何讓人把視線停留在上面的理由,可蘇月的雙眸就是緊緊的粘在了油畫上,再也不能往別處移開一寸。彷彿畫上的人真的有魔力般困住了自己。站在椅子上,踮起腳尖,用微涼的手指摸了摸畫面上早已老舊的紋理,心中像過了一遍電一般。
男子突的衝上來,抓住蘇月的手臂,把蘇月從椅子上狠厲的扯了下來,紅色的瞳孔中帶著些許蒙塵的灰色。手臂上生硬的力量鉗得蘇月直疼。
"這間屋子裡,什麼東西你都可以動,唯獨這副畫,這副畫絕對不可以,不然,我一槍崩了你!"男子的嘴唇上退去血色,整個臉都有些蒼白。放開蘇月疲憊的坐下,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畫,彷彿要把畫上的人刻進骨子裡。
蘇月凝眉望向男子,從桌几上倒了一杯香茶遞給他。微微向上翻騰的水蒸氣帶著茶葉的香氣飛舞在鼻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