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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雨霖鈴 文 / 別塵傾曳

    話說文官、南宮月等人將邵楓,劉四爺若干人制服之後,也暴露了南宮月的些許不是秘密的秘密,紅塵客棧又將發生什麼,台上的另外一個女子碟殞,又和南宮月之間有著什麼呢?且聽我慢慢道來。

    南宮月瀟灑的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帥帥的背影,不得不令人折服,卻也讓人心疼,誰人曾料想過一如此熟悉的文弱女子,竟可以在千鈞一髮之際,鎮住大局,穩住形勢,且又是中間人物,誰也沒得罪,圓滑於世。

    同樣,碟殞對此更是怨恨了,卻又苦於無能為力,世人更愛南宮月,論容貌,自是比不得的;論技藝,本是相當;論人緣,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弱女子,能識得些許個好人緣……到底是輸了哪裡了?碟殞的壞情緒,如長江的洪口,快決堤了,怒火中燒,對南宮月的不滿,對客棧的不滿,對世人眼光的不滿,令她快崩潰了。只見她依舊站在台上,握緊了還殘存著南宮月的淡淡清香的琵琶,修長、柔嫩的小指,惡狠狠的劃斷了一根琴弦,發出「嗡」的慘叫身,彷彿是在控訴著南宮月不該碰她的琵琶。

    索性台下的文官和各爺各嘍囉們,都各自分開去,相互攙扶著直奔櫃上,讓吩咐著、打點著住下。沒有人注意到台上很有個碟殞在木訥著,不想接受南宮月比她強的事實,她愣愣的低頭,擺弄著劃斷的弦,不曉該用何字何詞何句去描繪她此刻的心情。碟殞的臉上映著跳躍的燭火,艷麗的妝容被明亮的燭火照得花了許多。或許,只剩下無奈了吧,於現實的無奈,始終還是輸了,想到這裡,她剎那間只覺得悲傷逆流成河,簌簌的落下淚來。

    是啊,沒有人會理會她的,她不是南宮月,沒有人會在意的,這樣的心情裡,她好想有個人來疼她,即使只是像別人關心南宮月那樣的,溫柔的問候一句,也好過自己一個人無力的面對,去承受這一切,她好想喝醉,或許醉了,就不會想到南宮月,想到自己各種不如她了。

    客棧裡,依舊燈火闌珊,宛如白晝,堂內的人匆匆忙忙,有的送水,有的送夜宵,有的整理、打掃著堂內破碎的碗碗碟碟,沏茶的沏茶,收拾的收拾,彷彿頃刻間,又恢復了昔日的繁華之景,剛剛的一切似乎沒有發生過。燈火闌珊處,青燈古佛,祠下,喧囂不盡,菱悅不清。

    想來南宮月早已歇息去了,碟殞也不便去打擾,陪笑獻慇勤,此刻的她只想尋個清靜之地,再三思量,揣度心中煩悶之處。想此這番,便抱了琵琶,躍下戲台,走到櫃上,把琵琶向老掌櫃一扔,轉個身往院裡去了。留得老掌櫃一臉的不滿無處發洩,對碟殞更是有意見了。

    老掌櫃鬱悶之際,碟殞已到院中,輕輕巧巧的踱步,背後的燈火,照得心裡些許的暖意,此時的天空無月,亦無星,黑壓壓的,恐還要下雨,真正的秋雨,秋雨一下,這氣節裡,會更冷些了。不一會兒,碟殞已經踱到了,庭院深,牆角間,菊花處。

    夜裡的菊似與白天的菊不一樣,燈火下的菊,少卻了黃昏裡的那幾絲韻味。碟殞起了壞心眼,她知道此菊於南宮月種,想報復南宮月,遂毀了花蕊,撕碎了花瓣,凶殘的丟到地上,踩了幾腳,此時的行為,不像個女子,看著一地的殘花,她感到十分解氣,心情好了些許,嘴角邊露出了幾分笑容,卻顯得那般詭異,令人作嘔。

    可誰人又能懂她呢?客棧裡的人喜歡她的只是喜歡容貌,喜歡琴藝,何時喜歡過她的人品?

    碟殞坐在種有菊的階前,一朵一朵地撕碎了他們花瓣,又狠狠的砸在地上,一地殘花,如此的痛,痛在心裡,深入骨髓。

    殘菊鋪滿腳邊的泥土,花落完了,碟殞的氣也消的差不多了,簌簌的下起了雨來,碟殞這才反應過來出來好久了,該回去休息了,明天的日子還得一樣的過。

    想到此碟殞便起身朝側房裡自己的房間走去,踏花歸去,碎在風雨裡。

    秋雨蕭,風燭搖,雷聲震,恨夜長。

    漫長的夜,終於結束了。南方的秋天禁不起雨,一夜的雨,著實冷了許多,教人不得不多添些衣裳。

    早晨還未放晴,寒意襲人,山寺的鐘聲依舊很按時的響起。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個時辰了,天雖然亮了,但還是陰沉沉的。

    於弛鑽在被窩裡,恨不得把整個人都用被子包起來,逼人的寒氣,令他慵懶的不想起床,整個夜又是堂裡的吵吵嚷嚷,又是一陣陣的雷聲雨聲,吵得他根本睡不好。而隔壁的上官焱痕,似乎早已起床晨練了,只聽見他一聲聲的吆喝著,像是在打拳。

    於弛恍恍惚惚的聽著隔壁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又睡著了。

    半晌後,於弛半夢半醒間聽到有人敲門,一直在敲,就像在夢裡,夢裡好像也是有人一直在敲門。

    門外的上官敲了好久好久,就是沒人來開門,心裡一點緊了起來,喊著於弛的名字,喊了好幾聲。

    而屋裡的於弛,卻睡得人事不知,突然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還在敲門,甚是覺得煩躁,好在此刻他的意識清醒了,或者可以說終於被吵醒了。

    隨後,於弛便應到:「上官兄,先等我一會,一會就好。」只見他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從床上躍起,又急急忙忙把鞋子穿好,去面盆裡隨便弄了點水,胡亂的抹了一把臉,遂走去開門。

    上官見他如此的蓬頭垢面,心裡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卻又恐誤了後事,只得按捺著不發作,死死的扣住了手裡正端的裝著粥和饅頭的盤子,無力的道了一句:「怎麼現在才起,如此慵懶,何以成大事?也罷,快去收拾了,吃早飯,方才小書生來問要吃什麼,見你門就敲不應,所以我替你答了。」

    於弛見上官如此這般對他,心中甚是感激,也不多說什麼,只得連連道謝,邀著上官進來坐,又忙去洗臉收拾。

    不知現在是個什麼時辰,看上官焱痕的樣子,似乎已經很晚了,於弛洗漱好就匆匆的去吃上官端來的早飯,心中完全沒有什麼戒備,但願一切安好吧。

    上官焱痕在等待於弛的時間裡,四周都觀察了過來,不知道這裡是有什麼東西,竟讓心似縝密的人都仔細起來,見他吃得差不多了,便向於弛提議道:「聽說院裡風景獨有一番風味,可近看院景,遠觀山寺,待你吃完,一起去看看吧。」

    於弛生怕讓上官焱痕等急了,遂只得連連應道「嗯」埋頭喝粥,吃饅頭。

    話說於弛這時候才開始吃早飯,而南宮月經過昨晚的事,同樣似於弛那般沒睡好,可非於弛那般這個時候依然在睡。

    此刻的南宮月,早已安排好一天的事,正在院裡看菊。

    誰人又曾料想,昨夜裡碟殞已將花殘,今南宮月又來尋花,定是一地傷心,兩行癡淚。

    遠遠的便見一地黃花,遍盆殘菊,可巧昨夜風雨太甚,落得個今日這般模樣,南宮月不忍歎到:「此花開遍更無花,昨夜風雨盛,一眼殘菊,落的,化作泥土,不落了,已是殘花,花敗葉殘,可憐人於風雨,該如何定飄搖?甚是悲來,遂將花葬……」

    不知何時,於弛和上官焱痕已站在身後,看到此番殘景,不禁惋惜,一夜風雨,一地殘菊,竟如此脆弱,花開易見落難尋,現已是殘菊,說再多亦於事無補。

    見南宮月美人落淚,如帶淚梨花,於弛心中泛起漣漪,實在不捨,上官鼓勵他上前去安慰,道個問候,怎耐美人悲?

    「姑娘,既然花已落,傷心亦無濟於事,還是保重些的好,花敗了,葉殘了,還可以再植再種,況且這本是紅塵俗世中的花,並非隱者之菊,又有何可歎可悲的?姑娘身子要緊,趕巧回去歇著吧,落再多的淚,也換不回來了,他日再種也不妨事的,請姑娘還是保重些吧!」

    南宮月本蹲在地上,拾著殘菊正傷心落淚,聽於弛這般勸解,道他也是好心,隨領他個面子,給他的人情,站起身來,不哭了罷!

    隨後,南宮月很禮貌的向於弛道了謝,又道:「空枝,殘菊,花終謝,質本弱,怎耐得一夜風雨愁,花謝,不遲一時之間,倒讓二位取笑了。」

    語罷,急忙用手絹抹了一抹淚痕,可幸,南宮月一般都是素顏,無所謂淚落,散了脂粉,花了紅妝。

    「姑娘看開了就好,繁花看遍,獨菊最惹人,若得心,若得意,若得情,世間遍地是盛菊香丘。」於弛見美人落淚,心疼的說道。

    「正是呢,還望二位客官莫取笑了去才好。」

    在於弛的勸說下,南宮月破涕為笑了,一直沉默著的上官焱痕,似乎已經走神了,像是想起了些過往,憶起了些曾經。

    花敗了,可以再種,人走了,就不好再留,眼前盛景常在,一切珍惜就好。

    夜雨霖,寒風輕,美人落淚,醉人心,悲殘菊,憑她意,怎耐風雨,風雨盛,得心,得意,得情,何談天時地利,遍地是香丘,非那水中月,鏡中花,花開花落本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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