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02章 前行 文 / 風吹兮
身材修長清瘦的叫陳默。
他穿著一襲淺紫色長衣,長長黑髮以一根紫色緞帶束於腦後,一張臉仿若是上天選最好的玉石專心雕刻的絕世之作,一雙罕見的漆黑深邃的眼瞳,閃著耀眼的金芒,就那麼隨意的站著,卻自帶一種尊貴的神態,彷彿是君臨天下的王者,傲然俯視著腳下的萬里疆域及萬萬子民。
此刻陳默望著周圍的一切,瞳孔猛地一陣收縮,他似乎記得這個地方,眼前見到的,熟悉陌生,但他又不是很肯定。
他皺著眉頭翻找著腦海裡的記憶,試圖尋找出這讓他又熟悉又心痛的感覺,是源自何方,
另一個還躺在叫段德,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粗糙的青銅髮冠之中,從髮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在下額繫著一個流花結,他不時的搖晃著腦袋,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之色。
他們都是游海鎮上義莊裡一個斂師的養子,本該老老實實的呆在游海鎮上的哥兩,卻跑到了這個讓人聞聲色變的死亡禁地裡來。
那游海鎮坐落在交通要道之上,前有陸路南通四北,後有大河可走水路,通往各國交易城鎮,所以異常的繁華,
作為鎮上唯一的一家義莊,他們的日子也是過的很不一般,有著自己的小屋,不用與死人同擠一間屋簷下。
但是兩人終日正事不做,也不愛學習哪斂師的行當,將﹝葬經﹞學了個通透後,反倒愛上了與他們老頭子相反的事,就是那挖墳盜墓的勾當。
平日裡就很少與鎮上的人溝通,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小伙,竟是土夫子,盜墓的本領連專業的土夫子,都是望塵莫及。
也是自打這陳默與段德,兩個傢伙成年以後,不知是湊巧的還是他們背運,鎮上就開始有不少人家的祖墳遭了罪,埋葬在裡面多年的先人,相繼被人從棺材中拖出來,將陪葬的東西偷了個一乾二淨。
不少人看到過他們兩個,經常早上天擦亮才回家,身上還背著一個鼓鼓的包裹。有幾個不怕死的還跟他們打過招呼,可是人家根本不理會他們,行色匆匆的進了家門,將大門捂實就蒙頭睡大覺;一到晚上兩人才開始見有動作。
剛開始被挖的都是鎮上的一些非富即貴的大戶,這些人怕丟了自家的臉,都是自己私自處理掉,這也是平常被壓迫多了的百姓們,飯後茶餘間津津樂道的。這樣的日子,直到前幾天鎮西口的孫寡婦家也遭了秧後,開始改變了;孫寡婦被挖的墳塚正是她丈夫的,這可是一件爆炸性的大事。
鎮上的人幾乎都知道,孫寡婦十八歲便嫁給了他丈夫,兩人平日間相敬如賓,無比的恩愛,他們兩的感情那是羨煞旁人,自他丈夫暴斃而亡後,孫寡婦便自立牌坊,將屋子搬至丈夫的墳邊,打算就此與墓而終。
平常一些游手好閒的痞子,見她長得漂亮,姿色更是出眾。經常去調戲人家,一開始人家只是躲在家裡不予理會;知道後面煩不勝煩後,她一個弱女子提起了菜刀,將一個用手摸她的臉痞子,生生砍掉了三隻指頭後,便不在有人再去敢去打擾她的安寧了。
前幾日她念及娘家老邁娘親,便回去小住幾日。沒曾想,一回來便看到,自己丈夫的墳被挖了。
那漆了十幾道大紅漆的楠木棺材,也是被斧頭劈了個粉碎;滿地的白骨,將孫寡婦的心刺得是一陣陣疼痛。她哀嚎一聲,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丈夫的墳邊,抱起那被踩碎的頭骨,嚎啕大哭。
就這樣過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過往出來農作的農夫發現她雙眼淌滿血淚,懷裡抱著零碎的白骨,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坐在墓穴旁,農夫還以為她死了。驚恐交加的,他趕忙回去報了官府。等那些官差來到的時候,孫寡婦早就將屍骨收拾妥當,手上還拿著那把她用來切過人指頭的菜刀,與她熟悉一點的,跟她打招呼,她也不搭理,一路徑直的朝陳默與段德家走去。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有戲看了,一路緊緊的跟隨著她,沒人去阻攔,也沒人敢去。她要是殺氣騰騰,衝著大街直嚷嚷,那還有得說。
可人家現在臉色平靜,雙眼平淡的出奇,要不是她手上的那把菜刀,估計不會有人會知道,其實她現在的心情,是出奇的憤怒的。
『什麼情況……』
『你還不知道啊,孫寡婦相公的墳給人挖了…』
『不會吧,她平時不都守在哪呢嘛?怎麼還會…』
『噓……你們不要命啦,那麼大聲…。』
『要我猜啊,絕對是義莊王老頭家那兩熊孩子干的;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們兩,鬼鬼祟祟的往後山跑呢…』
『這還要用猜?你沒看見孫寡婦走得就是去義莊的路嗎,這不明擺的了。』
………
眾人跟在孫寡婦的身後,指指點點。
官兵終於趕到;將孫寡婦手上的菜刀奪下,並呵斥了周圍看熱鬧的人散開,但那孫寡婦抵死不願意跟著官差回家,硬是半拖拉的的,抱著自己的丈夫的屍骨,一腦門將那義莊的大門撞開後,才開始一邊嚎啕大哭,紅著眼在義莊中找人。
那些官兵一看事情越鬧越大,沒辦法打算強行將她拖走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義莊竟無人看管,唯一停放的一具屍首,但已經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
啊…
孫寡婦哪裡看見過這樣的慘狀,一聲悲呼腦子磕在棺材角上,就直接暈了過去。膽大的官兵過去瞧了一眼,發現那是前幾天一件兇殺案的屍首,雖然臉是早已無法辨清了,可棺材邊上的登記薄還是有著記錄;現在倒好案還沒破,屍體已經成這樣了。
這不正常的事情,讓沒散的村民一陣慌亂,他們都知道這個義莊,平時是由一個叫王生的老頭看守的,平常外面有一些聲響,他馬上就會出來看看。這老頭特喜歡熱鬧,所以與周圍一些花甲老頭老太關係特別好,平日裡這個點都會出來打打太極拳,與那些阿婆阿叔嘮嗑了。這孫寡婦不過來鬧,他們真還不知道,已經有好幾日不見王生出現過了。
幾個平常與王生關係不錯的老頭,顫顫巍巍的走進義莊;他們早就半截入黃土的年紀了,哪裡會理會什麼晦不晦氣,一看義莊如此荒寂,擔心自己的忘年交,拄著枴杖就進了內堂。進去了才發現,連平日那兩個上躥下跳的孩子也不見了,屋子裡空空如也。
『怎麼會這樣?』幾個老頭不盡有些唏噓,這相交了十多年,怎麼說走就走,連一點徵兆都沒有。到老就只有那麼幾個朋友了,都是無比的珍惜,幾個老頭對這王生的不告而別,不免有些傷感,但還是沒有任何辦法,畢竟人已經走了,只能相互扶持回家了,留下一間寂靜的義莊和那不堪入目的屍首。
至於陳默和段德,那個村民至少說對了一件事,那就是兩人確實是上了後山,只是不是鬼鬼祟祟的,而是怕人知道;他們上山不是為了盜墓,而是去找他們的養父王生去了。
他們的養父,在他們兩人成年,就經常的一個人跑向後山;直到有一天兩人實在好奇,便跟在他後面進了山,卻是從那天起;王生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任憑他兩翻遍那小小的山坳,就是尋不到一絲蹤跡。
也碰巧,那一天被村民發現他兩再次進山時,距離王生的失蹤,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星期了。這一次陳默和段德不再是無功而返,他們剛到後山的山坳上,便發現底下的閃著刺眼的光芒,兩人以為是自己的養父,興高采烈的跑了上去。
但湊近一看才發現,那閃爍的東西,卻是一道道刻在地上,猶如鬼畫符一般的東西,並不是自己的養父。
陳默頹廢的趴坐在地上,這些日子為了尋找自己的養父,他幾乎沒睡過幾天安穩覺,甚至連飯都安生吃過幾口。現如今日復一日,情況依舊沒有改變;這讓陳默幾乎崩潰了,他怔怔的看著地上閃著光的紋路,不發一言。
段德向來就是個暴脾氣,小的時候就曾經為了抓迷藏始終抓不到人家,追到人家家裡把人狠揍了一頓。所以這件事始終沒個頭緒,讓他越發的煩躁,這今天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些盼頭,沒想到過來竟是這麼一個死玩意。他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一路跑下來,陳默停下來了;他可不會停,一路徑直的衝進那佈滿道紋的中心。
嗡……
那道紋原本只是閃著亮光而已,不知道段德的手碰到了哪裡,發出一陣陣嗡嗡聲,之後靜謐的山林就開始刮起狂風。而那原本凌亂的道紋,竟開始慢慢的連接了起來。
『快跑啊…』段德哪裡會等它連接完整,一路狂奔到陳默的身邊扯起他的手吼道『再不跑就跟著老頭一樣嗝屁了。』
『哦。』陳默心不在焉的毀了他一句,低下頭,任憑段德拉扯;剛跑出去沒兩步,陳默甩開段德的手,衝著他吼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他娘的說,你丫的再不走就和老頭一樣…』
『對,那我們為什麼不和他一樣,那不就可以找到他了嘛?』陳默不等段德說完,直接打斷的段德的話道『你想想,這地方必定與老頭有關;我們何不如順勢而為。』
『有……啊啊啊啊啊啊』段德此刻非常想走過來,摸一下陳默的頭,看一下是不是發燒燒壞了,這麼詭異的場面,只有腦抽的人才會進去吧。
可是還沒等他做出來,那些道紋已經全部鏈接在一起,無數條閃著白光的鎖鏈,自地下衝天而起,穿透九天。
並發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將猝不及防段德拉扯到地上,然後一路拖拉像中心地帶,留下他迴盪上空的慘叫聲。
『嘿嘿,老頭子;我們來了。』
至於陳默,他壓根就沒打算反抗,隨著吸力走去,反倒沒有段德那麼狼狽。
估計陳默不知道的是,他們兩個一直忙著尋找親人,忘記去照看義莊中停放的屍首,讓那些野狗得了逞;而且接著還被人抄了家。
陳默和段德都被王生訓練出一個習慣,不管你出去多久,走多遠的路,衣物錢財都會伴在身旁,用來應付那些未知的事情。
所以即使只出來一天或者一晚上,他們都會將家裡的幾件破衣服和盤纏乾糧,收拾打包背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