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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回 風雲起盡表忠誠 振國威宋金對決1 文 / 任我*飛揚

    第一節

    大宋重興十六年九月二十一日,洪亮悠長的號角和激烈的戰鼓聲就像是要催太陽起床一樣,天色還未大亮就已經響徹在大平原上。

    兩個國家的軍營都在收拾帳篷,不同的軍隊開始頻繁調動,黑夜中呈現著墨黑色的人流向著不同的軍旗下流動,細碎的腳步聲中,不時還傳出馬匹的嘶鳴,各種牛角號聲、鼓聲、鳴金聲不斷的響起。

    天色終於漸漸的亮了起來,通紅的朝陽從東面的地平線上緩緩升起。兩國的軍隊都已經踩踏著已經有些發黃的小草,有條不紊的依次排列在軍營的外面,在平原的兩邊排開不同的陣式,相距數十里的距離上遙遙相望。

    宋軍此時擺出是三層交錯陣法。此宋軍的參戰兵力在二十六萬,但其中只有十七萬騎兵。以各支禁軍分成數十個方陣,步兵排列於前,騎兵分在兩側;三支近衛禁軍排列於後,中軍和皇帝的護衛位於正中,左右相連,左右翼的外圍為近萬輕騎兵遊走。

    宋軍整個陣勢從東到西綿延十三四里,寬度也有七八里。

    全軍陣勢列成,神色冷峻的大宋天子趙惇在由定義王趙平親領的龍威近衛禁軍騎兵的簇擁下,騎馬出現在天子龍紋大纛下面,節鉞儀仗在兩邊護衛。

    數十萬宋軍將士看到天子的旗幟,山呼萬歲、震天動地、響徹雲霄!

    心潮澎湃的天子趙惇,深吸了一口氣,向著戰場前方遠眺。

    「嗚嘟嘟……」

    聲震雲霄的號角聲響起,對面的金人激動的扯開嗓子吼起來,盡情地發洩著內心的熱情:金帝完顏亮的旗幟也出現在了大金軍隊的正中。

    金軍共有二十九萬人,騎兵就有二十一萬,比宋兵騎兵要多,陣形又排列的較鬆散,東西綿延二十餘里,遠遠望去隱隱有將宋軍包在當中的態勢。

    戰事尚未開始,忽見對面一隊騎兵飛馳而出,直衝向兩軍正中,一越過中心地帶,為首的一名金人將領突然拉住了馬匹,那馬人立起來,馬上之人卻紋絲不動。

    「好騎術!」定義王趙平自然知道這有多難,喝了一聲彩。

    那名來到跟前的金人將領掃視了一下宋軍陣營,向著天子趙惇的方向大聲喝道:「大宋皇帝陛下聽真!我家皇帝在戰前想商議一事,不知陛下能否同意?」

    「說!」

    「自兩國定約以來,同存共榮,大宋妄自興兵,使得兩**民枉送性命,何苦來哉!不如罷兵休戰,我家皇帝仁義,自不會追究大宋背約之舉!」

    「笑話!自大金南下攻宋至今,多少宋人百姓死在你等手中,現在居然來責備大宋背盟興兵,你們皇帝還真是皮厚如城牆。」不等天子趙惇回答,陣前的侍衛已經忍不住了,不客氣的堵了回去。

    「不要嘴硬,你們看看那是誰!」那名金軍將領並未生氣,只是將馬鞭向後一指。

    宋軍這邊的人都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金軍從陣後推上了一架大車,上面立了個十字架,架子上緊緊綁著一人。雖然距離甚遠,看不清楚臉面,卻能看到那人的白髮和花白鬍鬚不斷的在風中飄動著。

    趙惇與趙平相對看了一眼,心中升起了不祥的感覺,難道何雨沒有死?

    強壓住不安,趙惇冷冷的開口問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大宋皇帝陛下何必裝糊塗,這位便是你剛剛封了沒多久的義行郡王何雨何老爺子,你不會裝不認識吧?!」那名金軍將領面上露出得意之色,語調中充滿了譏諷:「陛下曾經說過,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忠臣,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如今為了自己的功業,就打算食言,犧牲何老爺子了嗎?!」

    看到金人如此無恥、毒辣,趙惇的怒火頓時騰了上來,目光冰冷的掃視著那百多名金人,心中不住的盤算:這百多名金人雖然不是很多,但卻恰好擋在了騎兵衝擊的路線上,使得出動騎兵救人幾乎沒有可能。

    但要趙惇眼看著何雨送命,他也的確做不到:「說!你們皇帝到底想幹什麼?」

    「很簡單,兩國罷兵,各守疆界。」

    宋軍將士此時也明白過來金人想要什麼,無數將士鼓躁起來,群情激憤。他們大都本能的看向皇帝的方向,既希望皇帝能斷然拒絕,也希望何雨不要出事,可大家都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可是,付出了這麼多的代價,為了一人就要退回原處,不論是誰都接受不了。

    「不要動!安靜!」

    此時,大帥岳雷制止了軍陣的躁動,擔心的向天子這邊看了看,然後命人前來傳話:「陛下萬不可衝動!如果現在出兵,正中金人奸計,他們可以利用騎兵的優勢分割我軍。兵法有云:怒不興師!」

    「朕如何不知這是金人的詭計,只是何雨叔祖有大恩於我等,如果置之不理,不只會落人口實,也會使得軍中銳氣受挫。」趙惇的臉色陰沉,緊緊咬住了牙關。

    第二節

    看宋軍陣營躁動,趙惇沉著臉不應聲,金帝完顏亮如此作為也不過打算挫折宋軍士氣,實際上從未想過趙惇會為一人主動退兵,自覺勝券在握,那名金軍將領又來了個火上澆油:「大宋皇帝陛下為何不做答覆?莫不是想拖延時間?老人家年事已高,可經不住折騰,等不了太長時間的。」

    前陣宋軍將士聽到此語,又是一陣大嘩,紛紛喝罵金人無恥。

    「爾等身為女真人後人,卻無女真人祖先的蓋世豪氣,實在是丟了祖宗的人!」趙惇憤怒的指著對面的金帝完顏亮,大聲質問:「迪古乃!你居然用一個老人來脅迫大宋退軍,算什麼本事?如此怯懦、無恥,怎對的起你祖父的一世英名?!你就不怕丟了你完顏氏的臉面?!」

    「勝者為王、敗者寇!古今同理。」完顏亮被趙惇這樣指到臉上唾罵,心中自然不快,但一眼看到趙惇跨下擁有傲雪血脈的銀馬,想到祖父對趙惇的欣賞,再想起傲雪那個該死的畜生居然拒絕接受自己這個正宗的完顏氏子弟,卻選擇了趙惇這個狂妄小子,新仇舊恨立時湧上心頭,冷笑道:「戰場上只論勝負,若你能勝得了朕,自然可以稱雄天下。勝利在手,任何罵名都不足論,記史之筆是為勝者書寫的。」

    宋軍聽到這裡,諸兵士揮舞著手中兵器一個勁地蹦高叫罵,嗚裡哇啦吵得沸反連天,一浪高過一浪。

    本來昏迷著的何雨被喧鬧的聲音吵醒,努力抬起沉重的頭顱,極力看向前方。雖然他已經是老眼昏花,而且被金兵折磨了如此之久,眼睛已經看不清東西,但對面那大大的宋字旗卻清楚的落在他的眼睛裡。

    是大宋的軍隊!何雨喃喃的念著,聽清楚了身邊金人的叫罵,他也明白過來,金人是想用自己逼迫趙惇退兵。老人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迪古乃太小瞧曾經跟隨過虞大人的人,在臨死前能看到大宋的軍旗,他已經沒有什麼遺憾。

    「孩子,殺盡金人,為我、為百姓報仇雪恨!」

    大喝一聲之後,何雨將用力前伸的頭顱向後一甩,拚盡全力重重的撞在木架的稜角上!

    「啪」的一聲不是很響,卻如同驚雷一樣響徹了整個戰場,雙方的將士立時都安靜下來,愣愣的看向頭已經垂下來的白髮老人,那木架上已經濺上了和著鮮血的腦漿!

    「叔祖!」

    「該死的金狗!」

    憤怒的定義王趙平正準備帶兵衝上前去,但卻被趙惇給拉住了,他吃驚的看向自己的二哥,卻見趙惇的嘴角已經流下了一縷鮮血:「不能動!等金人進攻。」

    「咚……咚咚咚……」

    聽到中軍響起的戰鼓,本來已經激憤難制的宋軍頓時恢復了冷靜,士兵們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而將領們也都全神貫注的聽著從中軍方向傳來的鼓聲。

    沒多久,戰鼓聲音變作了一長二短,排列在最前方的盾兵向前十步,將盾牌豎在面前,形成一道屏障。隨後,一萬多名弓手、弩手也按戰陣分散列陣。陣營中出現了不少士兵,他們將長槍紮成的拒馬、各種鐵製的三角釘拋了一地,把各軍陣之間的縫隙擋住。

    一陣輕脆的撞擊聲之後,戰陣中猛然響起了齊聲大喝:「報仇雪恨,殺!殺!殺!」

    「轟……」

    宋軍中軍方位一聲號炮聲震四野,宋軍陣營中驟然安靜,只有風聲和旗幟被吹動的聲音。宋軍將士的雙目裡冒著火光,恨恨的盯著對面的金軍,不住的咬牙切齒。

    等了一會兒,金軍見宋軍陣營依然嚴整,金帝完顏亮心生懊惱:不但未能利用何雨打擊宋軍的士氣,反倒使得宋軍有了拚命之心,實在是得不償失。他一擺手,示意旁邊的號手發令,讓部分騎兵先試上一試。

    主動出擊的號角聲震天而起,最先出擊的三萬大金騎兵沿著將近十公里寬的戰場,分成不同的方陣,按著順序在平原上開始前衝。

    列好隊形的大宋軍隊立在原地,安靜的等待著金軍鐵騎的攻擊。

    雖然沒有參加過騎兵會戰,但趙惇從自己的外祖父岳飛和岳氏兄弟那裡已經學習了不少步騎對戰的常識。如果步兵的陣勢安排的很好,騎士想要衝擊步兵陣地會損失慘重。只要不給騎兵穿插、分割的機會,步兵依然可以與騎兵一戰。當年的岳家軍就是用了戰陣,才在騎兵明顯處於劣勢的情況下戰勝了金人的騎兵。

    金軍鐵騎高聲吼叫著,怪叫聲不絕於耳,狂呼著拚命提升馬力以衝刺敵陣,萬馬奔騰的浩大聲勢散發著可怕的殺氣,就如同洶湧咆哮的洪水,一往無前地衝殺過來。

    整個戰場都被巨大的轟鳴聲籠罩,蹄聲如雷激盪不止,平原在鐵蹄的踐踏下,劇烈地顫抖著、無數細小的沙礫在地面上跳動。衝在最前方的騎兵開始抽箭、上弦,後面的騎兵不斷的加速、變陣,衝鋒的速度在加快,排山倒海一般轟鳴著衝向對面的敵軍。

    看著金軍騎兵的聲勢,臉色凝重的趙惇搖搖頭,難怪當年的遼人根本不是女真人鐵騎的對手!已經忘記了什麼是鐵血的遼人,根本不可能和瘋狂的金軍對抗。好在經過這些年的訓練和準備,大宋騎兵在先進的甲冑、武器的幫助下,已經有了和金人一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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