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布大局百姓為重 明忠義岳帥出山2 文 / 任我*飛揚
第三節
此時,江南的宋軍和各地百姓自發組成的義軍結合,開始了大規模的反擊,愈戰愈堅,為了保衛國家而殊死一搏。
金軍在江南已經是寸步難行,不得不退回江北,只有江陵到洪州一帶州縣還控制在金軍的手中。
不肯輕易服輸的金主合剌和越國王兀朮見大宋反抗激烈,依著原計劃直接拿下長江下游,快速滅亡大宋的目的已經難於達到。便改變戰略,決定東守西攻,集中西線兵力重兵進攻川陝,以控制長江上游,然後再迂迴包抄大宋的核心地區。
金軍迅速攻佔大宋西北部的大部地區,張俊奉令西調,任川陝宣撫處置使,負責守衛入川的要道和尚原一線。
以兀朮、阿里補為首的金兵與宋軍在和尚原、仙人關與張俊多次激戰,卻連戰皆敗。在和尚原一戰中身中兀朮兩支流箭,如果不是部下韓常拚死相救,險些被以宋名將吳玠、吳璘兄弟為首的川軍俘虜,救了兀朮的韓常則是被宋軍射瞎了左眼。
但是,多年征戰、經驗豐富的兀朮,借宋軍戰勝之後放鬆警惕的機會,親率精銳騎兵突襲和尚原、並一舉拿下。
可當兀朮準備再接再厲,帶兵侵入四川時,在半路上被張俊和吳玠、吳璘兄弟所率領的宋軍打了個埋伏,兀朮軍被重重包圍。
從中午打到黃昏,兀朮的損失並不是很大。張俊所部都是步兵,只等天黑兀朮就可以用精銳騎兵衝擊,脫身不難,甚至,兀朮還可以在第二天利用騎兵的快速反包圍宋軍。
到了天快黑的時候,張俊調來的近兩千具巨型強駑在六千多宋軍的強拉硬拽下翻越高山,終於趕到了戰場。張俊立刻命令他們在旁邊的半山坡上架起巨駑,以半米長的巨箭密集覆蓋被包圍的金軍。
被這樣可怕的箭雨一通狂射,就算是強悍的女真人也無法承受,十多萬金軍頃刻間土崩瓦解。
宋軍士氣大振、乘勝追擊,諸參戰軍隊合兵掩殺,一下追出上百里。
兀朮在宋軍的狂追中「剃其鬚髯而去」,也就是被追的剃掉了鬍子、頭髮方才脫身,又打了一個創記錄的大敗仗。
無奈之下,金軍只得退往秦中,未能按原計劃入川,金人對大宋西部的威脅暫時解除。
隨後,張俊借戰勝兀朮、阿里補之機,北上收復了鳳州、秦州、隴州,穩固了川陝的防衛,完全破壞了金人借西北東進,以威脅大宋腹地的計劃。
由於現在戰線向北和西移動,已經殘破的臨安無法再成為指揮中心。為了統一指揮抗金,經大家商議之後,太子決定在位於靠近中央位置、已經被宋軍收復的廬州設立太子行在。
於是,太子和虞相帶領僚屬和諸位大臣離開了京師臨安,前往廬州。
在行軍的中途,大家正在健康城外北渡長江的時候,江北的宋軍送來了被金軍俘虜又被救出的原徐州知府唐仲俊唐大人。只是,他因為被俘的時候已經受了重傷,如今情況危急,還沒有和他們匯合就已經病危了。
知道了消息的虞允文沒有聽太子相勸,強撐病體,帶上水靈趕去見了唐仲俊大人最後一面。唐大人故世後,虞允文為他收屍,命手下先將他的棺木送回山陰老家暫時存放。
到達位於淮河與長河之間的廬州之後,太子和虞允文就忙著設立太子行在,調集幕僚人員,並在行在中設立了專門分析情報和提供戰事謀劃的謀士團。
整個大宋西部、北部防線上軍報頻傳,太子和虞允文不斷的下令,從大宋南方調集兵馬。
只是,金人將領除戰亡的外,因其它原因而減少的很少;大宋的各級將領,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實際上主要是朝廷的不信任被迫解職的解職、罷官的罷官,有的甚至莫名其妙的失掉了性命。
有不少大宋原來的將領人雖然還在,卻由於對朝廷的徹底失望而拒絕了朝廷的徵召,這種情況以岳家軍原先的將領最常見。大宋軍中的各級將領嚴重不足,調來的兵馬常常是無人指揮。
此時的廬州太子行在已經忙的不可開交,隨著宋軍的進一步進展,戰線越拉越長,情報、戰報來往頻繁,所有的軍隊指揮、後勤調動都集中在了行在。
虞相因為受傷和過度勞累而變得十分虛弱,身體明顯差了許多,有時甚至咳出血來。
忙亂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停歇了一下的太子,抬手揉揉自己的額頭,苦著臉說道:「虞卿,這樣下去不行。你雖然可以建立起一個以懂軍事的各級參事為主的謀士團,卻還是無法解決戰事的臨場指揮的問題。什麼事都要我們決定,我們又不能隨時瞭解戰場的變化,這和瞎指揮有什麼區別?」
「我倒是有個辦法解決此事,只是,太子怕是要擔上很大的干係。咳、咳……」虞允文才說了一句話,就不住的咳了起來。
事無鉅細都得中樞處理,虞允文累的夠嗆。自上次在臨安保衛戰中受傷之後,總也沒有時間進行養息,臉色一直很是蒼白,不時還有眩暈的情況出現。
在一邊幫忙整理卷宗、指揮參事們在地圖上標注的虞水靈連忙走到父親身後,細心的幫他撫背,然後端來藥,擔心的看著他喝下去。
「虞卿,你一定要保重身體,萬一你要是倒下了,這中興大業我還能依靠何人。」太子看著虞允文蒼白的臉色,臉上出現了憂色。
自從金人再次大舉進攻之後,整個中樞就在連軸轉,自己這個健康人還累的快倒了,身體一直很虛弱的虞允文又如何承受的了?看著他日漸消瘦、憔悴,卻有沒有任何辦法,太子和行在的眾人早已是憂心如焚。
第四節
虞允文看到太子擔心的表情,和在場遙的人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心中也知道太子他們對自己的關心,甚是感激大家的心意:「多謝殿下和諸位同僚的關心了,我這裡倒有一員大將,他一定願意為國效力。而且,他如果能重返軍旅,不僅能夠堅定大家抗戰的決心,還可能使不少對朝廷失望的將領願意重新為國效力。只是,昔日他被解去軍職,是因為犯有重罪,讓他再次領兵,只怕有人會找麻煩……」
聽虞允文這樣說,太子一揮手,斬釘截鐵的說道:「只要他不是謀反的罪行,無論什麼事我都願意為他承擔。在這樣的時候,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為了國家、為了天下百姓,還有什麼好多想的。」
虞允文揮手令書房裡的書吏們和侍從們全部出去,只留下了太子、虞水靈和李若水、張所、唐義則、肖則等太子行在核心的四名大臣。然後,虞允文才苦笑著回答:「可他的罪名就是『謀反『,而且還是『莫須有』!」
「啊?『莫須有』?你說的人是……」太子給嚇了一跳,房間中的其他大臣也全都震驚的盯住了虞允文。
大家都清楚的知道,「莫須有」這個無裡頭的謀反罪名,只能是指一個人!
「請殿下恕臣的欺君之罪!」虞允文站了起來,向太子跪了下去。
太子一驚,連忙伸手將他扶住,把他又攙回了座位:「虞卿,你這是幹什麼?我說過會為你承擔一切,你何必如此多禮。有什麼就說,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謝太子的厚意,我就不客氣了。我所說的人,大家應該已經猜到了,我說的是岳飛岳鵬舉元帥和他的兒子岳雲。」
「天啦,岳帥父子不是死在獄中了嗎?這是怎麼回事?」不要說太子,連幾位大臣也給震的不輕,剛剛回過神兒來,李若水就搶先問道。
「這要感謝顯慶觀的長風道長,還有陛下的道家師傅觀行道長。長風道長是清義道長之徒,當年我入汴京大理寺獄時,他常來獄中看望我和清義道長。」虞允文看著莫名其妙的眾人,淡淡的笑道。然後,大概介紹了一下岳帥父子倖免於難的原因。
「幹的好!」太子忍不住喝了一聲彩,感慨道:「難怪說公道自在人心,連大家眼中只知獻媚的妖道觀行,也能夠仗義出手、為國保賢。」
「什麼『為國保賢』,那觀行老道不過是被長風道長抓住了把柄,不敢不從罷了。」虞水靈撇了撇小嘴,不屑的評價。
「水靈,不可如此。觀行道長既然能出手救人,便是好意,如何這樣刻薄?!」虞允文立刻喝止了水靈。水靈背過身沖大家吐吐舌頭,做了個怪樣兒,逗笑了幾人。
「那虞相為何不早說?岳帥能早些回朝,我等也可早點輕鬆。」中書侍郎張所與岳飛早就相識,還曾經提舉過年輕的岳飛,對岳飛一案的結果自是不滿,見岳飛平冤有望,也在為他父子高興。可聽虞相早知岳飛尚在,卻從不提起,自然有些奇怪,開口追問道。
「張大人不知道,岳帥父子可沒我的好福氣,有個清義道長相護。他們在獄中苦受毒刑,岳帥之婿張憲就是被萬俟契毒打致死。出獄後,他們父子一直在長風道長處養傷。在我受傷之後,長風道長來給我治傷的時候,將他們父子仍在的消息轉告,我才偷偷前去探望岳帥父子。見他們依然難忘朝廷,便答應看著機會,一定給他們父子平反,讓他們依舊為國效力。」虞允文想起岳帥父子的忠肝義膽,不覺感歎,這趙家的運氣還真的很好!
如此多受到不公平對待的仁人志士卻是無怨無悔,令人既是感動、又是痛心;趙氏皇家也要感謝殘暴的女真人,若不是他們能夠真的聽懂了父親當年的話,對天下百姓採取寬和、仁慈的統治方式,不是總以為用殺戮就能征服天下的話,大宋也早就完蛋了。
「虞相放心,本宮早對岳帥的冤案痛心,卻一直無能為力。如今,既然岳帥仍在,本宮自當上書,為岳帥辯明冤曲,懲治奸佞,讓他們父子重新出頭。」太子概然應允,他與秦檜的關係一直不好,原因就是因為討厭秦檜賣國求和,陷害忠良。
「太子慢來,你若如此上奏,只怕岳帥父子不僅不能重新出頭,連你也要倒霉!」聽太子如此說,虞允文立刻制止了太子的激憤。
「虞卿這又是何意?」太子又被他給搞糊塗了,不打倒奸臣秦檜,岳帥父子如何可以重新任職?不被那些可惡的奸臣給再次害死才怪。
其他幾位也不怎麼明白他的意思,莫名其妙的看著虞允文。
「你不會真的以為,光他一個秦檜就能這麼輕易的害死一個中興名將?太子殿下,你也太瞧的起那個奸臣了吧?你我心知肚明,一個『莫須有』如何能夠讓人心服?還使得韓世忠元帥去職,隱居避禍?」
虞允文冷笑一聲,看著有些心虛的低下頭的太子,意味深長的說道:「殿下,我知道你對當今天子感情甚深,不願提起父皇之過,這也是為人子的本分。但是,現在殿下已經是我朝忠臣良將的依靠,若你礙於親情故意為陛下掩飾,甚至將所有的事都怪在秦檜等一干奸臣的頭上,不僅保護不了大家,還會將自己葬送。秦檜那幫子奸臣會放過你這個堅決抗戰的皇太子嗎?給他們一點機會,他們就會唆使陛下將你廢掉,只怕到時候,陛下也不會因為親情,而放過你這個不聽話的兒子吧?請太子想清楚,是父子親情重要,還是我大宋江山、萬千百姓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