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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回 布大局百姓為重 明忠義岳帥出山1 文 / 任我*飛揚

    第一節

    張俊進入書房,看到坐在那裡的「虞允文」,頓時驚呆了。

    虞允文抬手示意他不要開口,讓水靈給他搬了張椅子,請他坐下。然後,水靈和太子同時默默的退了出去,留下他們兩人四目相對。

    「張叔,怎麼?不敢認我了?」虞水靈率先開口說話,清脆悅耳的聲音再也不加掩飾。

    「水靈,你這是怎麼一回事,大哥呢?」張俊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低聲問道。心中開始不安,水靈如此做法,只有一個解釋,但願不要是真的……

    隨即,水靈的回答徹底擊碎了張俊的幻想:「我爹早在十年前就病故了,他沒能重回大宋。」

    張俊呆坐在那裡,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心裡痛不可仰。

    水靈看著他的表現,輕聲說道:「張叔,我爹要是知道你還在想著他,而且一直堅持抗金,一定會覺著安慰。他總算沒有看錯人,也沒有幫錯人。」

    「你不想見我,是怕我說出你真實的身份?」擦去淚水,張俊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恢復,可內心卻還是充滿著一種不被親人理解、無法言語的痛:「水靈,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不是,就算我真的因為欺君而獲罪,我也絕對相信張叔,你不會出賣我或是丟下我不管。」虞水靈平靜的回答,很明顯對自己的話有的是信心。

    「多謝你還能相信張叔,只是你這的確算是欺君之罪,到時該如何收場?要不,我向秦相說明原委,請他和我一起向陛下求情?你父親和他的交情還很是不錯,他也一直很想念你們父女呢。」張俊很是為水靈擔心,怕她這樣不好收場,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然後向水靈提建議求秦檜幫忙。

    「張叔,你和秦檜成為同黨,是不是因為你的出身被他掌握,迫不得已?還是因為他也曾經與爹爹交好,你因而更親近他一些?」水靈盯著張俊,眼睛一眨不眨的等著他回答。

    「都不完全是,秦相雖然行事有些霸道,但他的主張也不是毫無道理……」

    「我不是問您和、戰之爭,這個題目太大,一時也說不完。」張俊的話沒說完,就被水靈打斷了,連環炮一般追問:「我只是想問張叔,你身為中興名將,為何會和秦檜合謀陷害他人?給我個理由。我相信你不是為了保全自己、甚或是為了權勢或榮華,就用別人來鋪路的人。」

    「我就知道,無論是你還是你父親,都會這樣問我。別人問我,我根本不會解釋,但你們,卻是我永遠都無法欺騙的人。」張俊一時沒有想好怎麼回答,稍稍停頓了一下,看著水靈探問的眼睛:「謝謝你的信任,此事的確是事出有因,岳飛在表面上是個正人君子,背地裡卻是個小人!我自然容不下他。」

    「……」

    水靈無語,這話是怎麼說的?看張俊咬牙切齒的樣子,這事好像還很嚴重:「到底是怎麼了?張叔,岳帥為人剛正,從不以陰謀詭計害人,這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你為何會這樣說?」

    「原本大家都曾經在宗澤老將軍手下,雖然我去的時候,岳飛已經離開,但我還是很尊重他的。和岳家軍多次配合行動,他的軍事才能我也很佩服。可是,岳飛不該對我父親和大哥背地裡使壞,太過分了!」

    「有這種事?」水靈意外的很,父帥為人光明磊落,從不背地算計他人,平日對抗金的張覺大人和父親都十分敬仰。說他會在暗地裡害人,還是害的這兩位,也太讓人難以相信了吧?可好像張俊是真的這麼認為的,臉都氣的鐵青,他也應該不會在這種事上對自己說謊啊。

    「嗯,是他上次還朝的時候,陛下本來準備給我父親平反,重新追封。因為岳飛是名將,當時還是開府儀同三司的高官,陛下當時十分信任岳飛,自然向他垂詢。結果,岳飛以我父親『身為叛逆、不可封賞』回奏。陛下見他如此說,便不再提及此事,我能不恨他嗎?」張俊這一生最想的,就是為父親正名,為一家人討個公道,有人破壞自然氣憤不已,今日提起此事,還是一臉的憤憤不平。

    「除了這事,還有其它的事嗎?」

    「有!而且和大哥有關。秦相在上一次罷相前,曾經建議當時已經北進中原的岳飛,派兵搜尋你父女的下落,確認你們是否還在,沒過多久,岳飛回奏沒能找到。後來朝廷才聽說,他根本就沒有派兵去找,而是欺騙朝廷了事。他還對人言講:虞允文數年未現,必已離世,何必費力找尋?封個虛爵給他便是。實際上,他是害怕你父親還朝,壓過他中興第一名將的聲譽。如此小人,留他作甚?!」

    「我的天啦,這話是從何說起?!」水靈實在是哭笑不得,這些話是從哪兒來的?沒法兒想的通:「張叔,搜尋我父女的事我也知道。當時岳帥傳令自己的部下和周圍的義軍全力找尋我們,還是我阻攔的。那時的戰場情況複雜,戰爭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怎麼能為我們父女浪費兵力?再說,誰有我更清楚我們自己的事?這不是岳帥的錯。

    至於君前應對的事,我雖然不清楚岳帥到底和陛下說了什麼,但我可以用人格擔保,根本就沒有陛下打算為你家平反的事。如果有,岳帥也決不會那樣說。」

    「水靈,你為何如此確定?不會是為岳飛表面上的名聲給欺騙了吧?」張俊也想不明白,水靈為何敢拍胸脯為岳飛打這個包票?!可他也知道,水靈雖然從小調皮,但從來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不打誆語。所以,他也十分疑惑。

    第二節

    「要說別的,我的確不敢保證,但關於岳帥的為人我絕對有這個把握。」水靈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回答,看著張俊意外的表情,然後慢慢的解說道:「因為,之前至少有將近六年時間,我就跟在岳帥身邊。你所說的兩件事所發生的時間都在其中,怎會不清楚?」

    「啊!」張俊頓時張口結舌,不由得一時語塞,期期艾艾了半天,這才小聲的說道:「也許你從未接觸過岳飛的核心事務,所以才不會……」

    「張叔是想說,我不清楚岳帥為人,會被他欺騙?」

    「岳飛能夠因為個人恩怨故意不救順昌,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張俊冷哼了一聲,一臉的不屑:「建炎元年,岳飛曾在時任河北招撫司都統制王彥麾下從軍,因岳飛違令當斬,後經他人求情岳飛方才得免死,卻被罷去軍職。這以後,岳飛與王彥的關係一直不好,這才又投奔了宗澤將軍。此事,是宗老將軍在無意中提到的。」

    「這個事我早就知道,朝廷旨意下達的時候,岳帥正好臥病,當時就已經派出了張憲他們去救援。後來考慮到北伐大業,利用這個時機北上,是出於軍事上的戰略安排,並不是不救順昌。至於我被岳帥所欺騙,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水靈頓了一下,然後眨眨眼睛:「我在岳帥身邊的時候,名叫岳靈,是他的義女!在岳帥身邊還參與軍務,這朝廷上下也曾經傳說過我的事吧?張叔也應該聽說過我,我怎麼可能會不瞭解岳帥的事?」

    「……"」

    張俊呆呆的看著水靈,不知道該怎樣說才好,心中一陣不安和慌亂:「難道,我被人給騙了?」

    「張叔,前面兩件事是誰告訴你的?不會是那個秦檜吧?」水靈對秦檜是反感到極點了:陷害父帥不說,還想斬草除根,派人追殺自己,整個兒一個混蛋!真不知道,當初父親怎麼會和他成為朋友的。

    「是秦相先提到的,但是……」張俊看水靈提到秦檜的樣子,就知道她討厭秦檜到了極點。也不算奇怪,如果虞水靈就是岳靈的話,被秦檜逼的逃亡,又如何原諒他呢:「讓我認定確有其事的,是陛下。他早就從宗老將軍那裡知道了我的身世,也知道大哥他們救我的事,一直對我父親當年的遭遇深表同情,答應找合適的時機為我父親平反。可陛下說,朝中有很多人都一直反對,上次是岳飛,他也沒辦法硬是違拗朝中重臣們的意見。」

    「什麼?是陛下?」水靈一時也呆住了,這可倒好,連天子趙構也給捲了進來。

    不過,這位天子說謊可是有先例的,還真不值得相信!事情怕是和這兩個一心想投降的君臣都有關,水靈一邊在心裡嘀咕,一邊對張俊說道:「這事還真是蹊蹺啊。張叔,一時間我們也無法證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請你相信我,這兩件事都和岳帥沒有一點關係。」

    「水靈,我當然相信你了,只是,如果真的不是岳飛所為,豈不是我害了好人?」張俊不安的問道。

    「還好,王俊之事我也聽別人說過,張叔你雖然沒有制止王俊出首,但也沒有推波助瀾。只是放任不管。過錯雖有,但還不能算惡毒,我以後自會為你解說。」水靈現在這種狀態也是無奈,只能是勸慰了張俊一句。

    這事還真的不能責怪張俊輕易相信天子趙構,一個是因為他是皇帝、是自己的君主;另一個,是當年趙構與宗澤將軍他們相遇之後,張俊就奉宗老將軍之命保護趙構,與當時還算寬和的康王相處的不錯。

    對於沒有了家人、連義兄父女都被金人擄走的張俊來說,君父在某種意義上,也的確既為君也為父吧,這只怕也是張俊拚死抗金的動力之一,也是張俊不求權勢、一切以朝廷馬首是瞻的主要原因。

    水靈沒再提及其他的事,只是誠懇的對張俊說道:「張叔,我現在有大事要做,希望你能幫我。」

    「說吧,我一定竭盡全力。」

    太子和「虞水靈」一直站在書房外等著,雖然聽不見裡面的聲音,但兩人都是忐忑不安。

    太子是擔心虞允文過於責備張俊,把關係搞僵,影響以後的行動。雖然知道虞允文會以大局為重,但事到臨頭,要完全不擔心也有點兒困難。

    景兒則是擔心張俊會不會真的為小姐隱瞞真相,畢竟張俊的名聲並不好聽,而且害的還是自家老爺,自然讓人難以相信,心裡一直是七上八下。

    終於,書房的門開了,張俊跟著虞允文走了出來。

    跨過門檻的時候,張俊抬手扶了一下虞允文的胳膊,虞允文沒好氣的甩手說道:「我還沒那麼的老,不用你扶『

    張俊只好放下手,看著他向前走去,轉頭看到太子驚訝的神色,無可奈何的聳聳肩:」大哥以前就是這樣子,對親近的人從不講什麼虛禮。這還是清義道長的道家遺存。水靈過去的性子,實際上也是像大哥。「

    太子和景兒對視一眼,總算是鬆了口氣:太子是覺得兩人之間的問題解決,不會影響到今後的戰事;景兒則是驚訝,小姐還真的很瞭解這位名聲並不太好的張俊,他居然真的幫小姐隱瞞了事實,算是安然渡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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