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回 匯豪傑共保臨安 明忠義軍民同心4 文 / 任我*飛揚
第七節
臨安外城由於宋軍的改建和前面的戰事,已經是滿地碎磚亂瓦。奉兀朮之命準備殺死虞允文的金兵,好不容易才清理了一條通道,將巨大的攻城車推到離城牆十來丈的位置。
由於臨安內城城牆比外城的還要高出近兩丈,從攻城車上仰射距離過大,普通弓箭根本不行,金人拿來的是最大的腳駑,這種駑弓本來是宋人發明的,能夠射出七、八十丈的距離,威力巨大。金人在多次攻宋的戰爭中俘獲了不少宋人工匠,這才掌握了這種巨駑的製作方法。
發現金軍攻城車逼近,宋軍拚命的向它射箭、投擲火藥罐和丟大石頭,金軍也調來了不少弓箭手進行保護。
在地面和車上弓箭手的保護下,負責射擊的駑手瞄準了好長時間,才終於發射。
正在城頭上觀察的一名虞相近衛看到了金人駑手瞄準的方向,猛的一閃身,擋在了虞相的前面。巨型駑箭射穿了這名忠勇的近衛,又射入了虞相的身體,巨大的衝擊力將兩人一併帶倒在地。
看著虞相和近衛一起倒在地上,左近的人都驚呆了。虞水靈尖叫一聲衝了過來,伸手雙手去拉倒在地上的兩人,除了護旗手,旁邊的人也都衝了過來,七手八腳的將兩人扶著坐起來。
近衛已經犧牲,虞相因為他的掩護而倖免於難,但巨大的駑箭卻將兩人給串在了一起。
孫義將軍撥出自己的佩劍將駑箭砍斷,才將近衛移開。等大家看到虞相的傷情,都倒吸了口涼氣。
駑箭射中的是虞相右胸偏肩頭的位置,粗大的巨箭在他的胸口上穿出了一個足足有小孩子拳頭大小的洞,他已經昏了過去。現在,因為駑箭還插在傷口裡,只有少量血液流了下來。
虞水靈顫抖著手,小心的抓住虞相背後的箭身,用力撥了一下,卻沒能撥動。
由於撥箭時引發的巨痛,虞相呻吟了一聲,總算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看到孫義將軍正扶著他,水靈滿臉是淚的在查看他的傷口,身邊還圍著一圈將士,正在焦急的看著他。
虞允文咬著牙,用力想站起來,卻帶動了傷口的疼痛,又倒在孫義將軍的身上。
水靈慌忙的把手放在他身上:「小……父親,你傷的太重,不能亂動。」
「扶我起來,」看大家猶豫著沒有行動,虞允文急了,努力提高聲音:「再不扶我站起來,會影響軍心……城門失守,臨安就沒救了。快!」
孫義將軍無奈,只得再次撥劍將露出虞相身後的部分駑箭砍斷,和水靈一起用力將虞相扶著站了起來。
剛才因為虞相倒下已經有些慌亂的軍民,看到虞相又一次立在了城頭上,發出了震天的歡呼,無數人向著破口衝了上去。
金軍本來高漲的氣勢受挫,一時又被壓下去了不少,居然被衝上來的臨安軍民給趕下了城頭。
在城下督戰的兀朮看到虞允文倒了下去,還以為這下他再也活不了了,如此殘酷的攻城戰終於可以結束。誰知沒多久,這個麻煩之極的傢伙居然又一次站了起來。
兀朮一氣之下撥步上前,準備親自領兵攻城,決不能再被宋軍給打下去。
兀朮這一衝動,使得他身邊原本十分周密的保護圈出現了漏洞。
已經扮成金兵、潛近他身邊的江湖義勇隊成員,終於等到了機會!冷月河一聲呼哨,幾名高手從一邊的金兵中突然衝向了兀朮。
根本沒想到在這樣的攻城戰中,居然會在金人的大後方出現宋軍的兀朮護衛一時驚慌失措,使得他們又衝近了一些。
兀朮大怒:當初就是這些江湖義勇隊成員殺害了自己的兄長斡離不,現在又來找自己的麻煩了。仗著自己武功不錯,兀朮也帶著身邊的近衛迎了上去,雙方戰成了一團。
只是兀朮沒想到,能夠成為虞允文身邊的衛隊統制和江湖義勇隊隊長雙料領導的冷月河,怎麼會是個只會逞勇鬥狠的莽夫?!
冷月河很清楚,以他帶來的這幾個人,想在現在的局面下殺死兀朮,是根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衝上來的隊員只是誘餌,冷月河早帶著一人摸到了後面的兀朮王旗下面,很順利的偷襲成功,將王旗給砍倒了,王旗邊的護衛也給他們全部殺掉。
城頭上的宋軍立刻發現兀朮的王旗倒了下去,興奮的叫了起來:「兀朮死了、兀朮死了!」
正在和宋軍拚命爭奪城頭破口的金兵聽到宋人歡聲雷動,慌亂的回頭,卻發現兀朮的王旗的確不見了!在雙方都已經是精疲力竭、全靠著一股土氣支持的情況下,這一下子就導致了金兵的軍心立刻動搖,再也堅持不下去,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正在和那些江湖義勇隊糾纏的兀朮,此時聽到了城頭上臨安軍民的歡呼,這才發現上的冷月河的惡當!當即氣的七竅生煙、頭上直冒火星。
可是,金兵的土氣再也沒辦法挽回,戰局已定。兀朮只能下令身邊的護衛圍剿這些可惡的江湖義勇隊成員,來出口惡氣了!
隨冷月河出擊的江湖義勇隊成員大部犧牲,只有偷襲兀朮王旗的冷月河和他的同伴李生義活了下來,但已經受了傷的他們,也無法從金兵重重的包圍圈中衝回內城,便偷偷摸出了臨安城。直至大宋援軍趕到,臨安解圍之後,以為他們已經全部犧牲的臨安軍民才知道他倆居然活了下來。
感慨萬千的太子為他們的勇氣所動,為江湖義勇隊題詩:「千年戰場盡忠地,一代從容就義人。熱血灑盡群雄淚,英靈猶照臨安春。」
戰後,太子為江湖義勇隊向朝廷請封,天子趙構下旨,賜江湖義勇隊「至勇」戰旗,從此江湖義勇隊改名至勇軍,成為宋軍中一支獨特而又強悍的隊伍,冷月河成為了第一任統帥。
第八節
激戰過後的內城城頭上,臨安軍民正在拚命的修倒塌了的城牆,連一些半大的孩子也在城下幫著大人們遞磚頭、瓦塊。不少軍民感慨,當年名傳天下的汴京「孩兒軍」,又出現在了臨安,大宋不屈的精神又有了傳承之人。
受了重傷的虞相,則是很快被送回了皇宮裡的臨時住所。
太子他們現在正著急的等在虞相的臥室外面,水靈正在為他裹傷。剛才請來的臨安名醫都被虞允文拒之門外,哭笑不得的太子和眾臣說服不了虞相,只好隨他自己高興。
只有原城外顯慶觀的觀主長風道長聞訊趕來,虞相才同意他幫著水靈給自己治療。後來,虞相解釋是他習慣了水靈的醫治,而長風道長是已經過世的老朋友——長清首長的長徒,其他人的接觸他受不了。
足足等了快半個時辰,水靈才從裡面端著一盤血水走了出來:「太子殿下、諸位長輩,父親請大家進去。」
臉上已經全無血色的虞允文靠在床頭上,長風道長正守在他身邊。看到太子他們進來,虞允文稍稍露出了一絲笑容,但並沒有說話。
太子在床前坐了下來,心痛的埋怨:「虞卿,下次你可千萬不能再這樣冒險了,這次實在是太過僥倖。萬一你真的出了事,這臨安不僅守不住,大宋中興又能停靠何人?!以後,千萬、千萬不要再任性。」
「殿下,你這話太過了吧……」虞允文努力的開口,才說了半句話就停了下來,稍作喘息之後才又接著說道:「我一個人能頂多大的用?臨安之戰能堅持到如今,靠的是萬千大宋軍民。只要軍心、民意還在,大宋就亡不了!殿下……」
一口氣說了幾句話,傷口的巨痛使得虞允文臉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只得停了下來。
太子見虞允文已經堅持不了,心痛無比,連忙接下了話頭:「虞卿,我明白你的意思。請放心,下面的防守有我們,你安心養傷吧。」
才緩過勁的虞允文淡淡的笑了笑,低聲回答:「殿下,今天兀朮吃了大虧,明天他會發狂的,我在外城最後的佈置可以準備用上了。至於怎麼起用,劉師勇將軍,你負責安排,這已經是臨安最後的一著,切切小心從事。如果失敗,臨安只怕是守不到援軍趕來了。」
劉師勇將軍上前抱拳,斬釘截鐵的回答:「請虞相放心,若是失敗,劉某這顆頭顱也不用留了!當自斬以謝天下。」
看虞允文的臉上又冒出了汗珠,太子連忙起身把他扶著睡倒:「虞卿,別再管這管那的了,好好的養傷,我們先走了。」
這天晚上,內城的上空升起了幾百盞足有數尺半徑的孔明燈,在漆黑的夜色中十分的顯眼。
升到空中的孔明燈慢慢的隨著微風向外飄了出去,雖然金軍用箭開始射擊這些孔明燈,但有的已經飄的很高,根本夠不到,只能看著幾十盞飄出了外城城牆。
天色濛濛亮的時候,城外金軍大營聽到從東北方向傳來了一聲悶響,好像是個巨大的震天雷爆炸的聲音。不少被驚醒的金兵很是莫名其妙,宋人在那麼遠的地方引爆震天雷幹什麼?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用奇怪了,金軍的探馬拚命的打馬跑了回來,臉色已經被嚇的刷白:「報!緊急軍報!」
自從外城被破之後,越國王兀朮為了盡快攻破內城,已經移駐城內,負責城外軍營的是宗維。他出了自己的大帳,大聲喝問:「怎麼回事?快說!」
探馬連滾帶爬的到了他的跟前,單腳著地,向東北方向一指:「將軍,大事不好!宋軍將錢塘江大堤給炸開了,洪水已經向這邊衝過來了。」
宗維的臉色頓時變得雪白,心裡這個恨啊!這該死的虞允文,居然不顧外面還有自己的援軍,炸毀江堤。立刻下令:「快快撥營,退入城內避開洪水。」
金軍一通忙亂,卻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所有的東西都運進城內。不到半刻鐘,視線裡就升起了一股大水沖起來的煙塵。
大水直衝而過,很快淹沒了留在城外的金軍大營,也衝進了臨安城池之中。結果,臨安城和周圍近百里地面都被洪水淹沒。
只是,臨安四周是水鄉,河道、溝渠眾多,水根本存不住太多,大水一沖而過,金軍隨後派出軍隊將被炸開的口子給堵上了。
臨安城外面除那些被挖開的深溝裡有水,其它地方基本沒有積水,外城裡積水最深的地方才一尺多深,淺的地方也不過才沒過腳面。
可是,金人卻給這場大水快氣死了:臨安城外早就被宋人挖的亂七八糟,外城也佈滿了碎磚、泥土,被水一泡,地下的泥濘足有一、兩尺厚;那些深溝裡也全部積了水,金軍騎兵的行動受到了很大影響。而且,泥水湯給冷風一吹,很快結起了一層薄冰,站在裡面的金兵給凍的直打哆嗦。
更不要說,存在軍營裡的糧草大部分被水給泡糟了,金人的帳篷、軍服、被褥也大多被水泡的透濕。而且,在這樣濕冷的地方,想砍伐乾柴升火都不容易,樹木也全是濕的。
想曬乾它們?江南的冬天最大的特色就是又濕又冷,太陽難得能露面。來自北方的金人原本就不是很習慣這種氣候,本來就因為水土不服有不少生病的,現在可好,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