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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回 害忠良千古奇冤 奉禮教毀卻良緣3 文 / 任我*飛揚

    第五節

    秦檜借岳飛一案排除異已,終於總攬大權,從此朝廷的一切重大舉措,都取決於秦檜。

    跟著秦檜的一**臣因此高昇,萬俟契因陷害岳飛有功,升任門下侍郎、權尚書右丞、授太子少保,在秦檜一黨中地位僅次於秦檜。

    心虛的秦檜一幫子奸黨唯恐人們懷念岳飛,以天子趙構的名義下旨,把全國帶「岳」字的地名全都改了。並指使特務監視百姓,凡有敢於反對他的一律處死,權勢顯赫的秦檜從此真的是「一手遮天」。

    天子趙構此時對朝政的控制力大大減弱,很難獨自對朝廷之事作出決定。

    只有在皇室繼嗣的問題上,秦檜無法如意。

    此時已經進封為郡王的皇子趙慎,討厭秦檜在金人面前曲膝的醜態,更恨他陷害忠良的行為,與其關係十分惡劣。而秦檜也知道,天子趙構的兩個皇子中,趙慎算是有能力的,怕自己今後無法控制他,便想方設法廢掉趙慎皇子的身份。

    但由於在臣民中聲望極高的隆佑孟太后保護了趙慎,也是因為天子趙構在此事上並沒有完全聽從秦檜的意思,趙慎的地位才最終得已保全。

    紹興三年十月六日,浙江山陰城中的陸府喜氣洋洋、張燈結綵,陸家三公子,也就是陸氏兄弟中最有才名的陸游要成家了,他將迎娶的是舅父唐仲俊唐大人的愛女唐婉。

    這門親上加親的喜事,早在兩家的祖輩還在的時候就定了下來。只因為唐大人常年在外任地方官,直到前不久才返回故里,婚事方才拖了下來。急著想抱孫子的陸大人夫婦一等唐大人回鄉,馬上登門提親,很快定下了辦婚禮的時間。

    按照禮儀,陸游親往唐府迎娶自己的新娘。唐大人看著陸游,躊躇了半天方才言道:「賢婿,婉兒一直隨我在外宦游,聰慧過人,但性子卻太過於直率、不善與人交往。我常年在外,她只能依靠你了,嫁到你家之後,你要多多照拂她一些。」

    「岳丈請放心,表妹到我家中,乃是親上加親,自不會虧待了她。」

    婚房外間的正牆上,是一個用大紅絲綢紮成的喜字,還用金線纏繞了起來,顯得富麗堂皇;粗大的龍鳳喜燭描金繪彩,豎立在喜字的兩邊,燭火正在歡快地跳躍著;前面的喜桌上,擺滿了蘊含著吉祥之意的食物和美酒,還放著不少吉祥之物。

    裡間是洞房,正中懸掛著兩盞垂著金黃色流蘇的紅紗宮燈,紅通通的燈光把整個房間都變成了大紅色的海洋。房間裡擺滿了唐家陪嫁的嫁妝,十里紅妝讓不少圍觀之人都是羨慕不已。

    繡金的大紅蓋頭把周圍的一切全都隔開了,眼前只是一片朦朧、神秘的紅色。

    坐在整個房間都被大紅宮燈照紅了的新房裡,新娘現在的心裡很是不安、七上八下的,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婚事,竟會是這樣陰差陽錯的定了下來。

    所謂的「唐婉」實際上就是岳靈,或說是虞水靈。

    當初,唐大人在河邊救下她的時候,為了讓她逃過秦檜的追殺,乾脆讓她冒名剛剛病故不久的獨女唐婉,只是一時卻忘記了自己的女兒早就許了陸游。

    如今陸游和唐婉兩個人都早已超過了應該成家的年紀,陸游為了唐婉連個侍妾都沒有,更不要說是孩子了。那陸家又不知道唐婉已然病故的消息,要求早日締結良緣也不為過。

    在此之前,陸游的名字虞水靈曾經聽人多次提起過,說他是年輕一代中新近冒起的名士,名頭不小。也看過外界流傳的陸游詩詞,對他的才華也很是欣賞,但從未想過兩個人之間會有交集的一天。

    可事到如今,自己居然冒名唐婉嫁給了陸游,真是一團亂麻。

    現在朝廷對岳家軍的所有將領,尤其對岳元帥的家人根本是想斬草除根。如果,此時被人發現唐婉就是岳帥義女岳靈,不僅會連累唐大人,也會連累不少無辜之人。

    想到早已過世的爹爹虞允文,虞水靈禁不住悲從中來,要是九泉下的父親知道,自己連成家都得頂著別人的名字和身份,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心痛!

    陛下為了自己的帝位,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忠良、自毀長城。

    難道,大宋永遠就要這樣週而復始的衰亡下去?這難道是大宋的宿命?難道父親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嗎?!

    一直跟著岳靈的丫環岳景兒,也改名為唐虹,跟著小姐陪嫁到了陸家。

    景兒自從岳夫人把她派給了二小姐岳靈,就對小姐忠心耿耿。現在,她看小姐難過,馬上開口勸道:「小姐,唐老爺不是說了嗎,陸三公子不僅是名士,而且為人很好,你們應該能過的好的。我家老爺知道了,也會為你高興的。小姐,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不要再難過了。」

    「好妹妹,我不是難過這個。」岳靈不想景兒擔心,勉強笑了一下,擦擦眼睛:「你幫我端杯水來好嗎?」

    「嗯,我馬上回來。」

    陸游好不容易才從喜宴上脫身,帶著酒意高興的走向新房,心中的喜悅怎樣也掩飾不住。

    他和唐婉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雖然,因為唐婉陪同唐大人外出做官的緣故,兩人已經有八、九年沒能相見,但書信往來不斷,常借詩詞傾訴衷腸。為了唐婉,他以怕舅舅生氣為借口,多次拒絕母親為他先行納娶侍妾。如今終於迎娶佳人,從此可以成雙入對,他不高興才怪。

    步入新房,陸游看見坐在床邊上的唐婉低著頭,開始他還以為唐婉是害羞,等走近了她,才發現她卻是在擦拭眼淚。

    第六節

    陸游十分意外,二人雖然數年沒見,但今日喜結良緣,唐婉沒道理會難過,應該高興才是。他溫柔的握住唐婉的小手:「婉妹,怎麼了?」

    唐婉愣怔了一下,慌亂的把手抽回來,擦擦臉:「沒什麼,我只是想家裡人了。」

    「是這樣啊,難怪你會想,你也只有舅父這一位親人了。不過,婉妹,我們一家也都是你的親人,以後你不會再孤獨了。」陸游並沒有往深裡多想,唐婉母親早亡,娘家人丁單薄,倒是不能怪她會在這種時候難過,溫柔的安慰著自己的新娘。

    「謝謝……」唐婉本能的致謝,卻被陸游給攔住了:「婉妹,你怎麼變得客氣起來了?!你和我從小相伴,如今能長相廝守,是我們的福份,今天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唐婉無言,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位癡情種子……

    成家之後,陸游發現唐婉和過去相比,無論是個性還是處事的風格都有了很大的變化。過去的唐婉個性纖細、敏感,溫婉而羞怯;如今的唐婉個性依然溫和,卻在骨子裡多了剛毅,而且行為大度,再也沒有那樣過於敏感的表現。

    讓陸游更感到高興的是,唐婉在對待朝廷和時政上,有很多見解和自己完全相同或相近,並且也是憂國憂民,不只是如同一般貴族女子那樣只沉溺在風花雪月裡自得其樂。這應該是得益於唐大人帶唐婉上任,使得一個本來對政治既不關心、也不太懂的弱女子,開始明白家國之間的道理。

    能夠得到一直思念的心上人,還是一位可以終生廝守的紅顏知己,陸游十分的開心,對唐婉更是照顧有加。

    唐婉也放下心來,陸游不僅文才出眾,更難得的是性情耿直,不貪圖功名利祿,鄙視依附秦檜權勢之人,平日結交忠義志士,一心為大宋北伐效力。唯一麻煩的就是自己的字體和真正的唐婉差別太大,只好以右手受過傷,已經無法寫字為由,全用左手寫,好不容易才矇混過關。

    兩人自成婚後甚是相得,平日裡小夫婦耳鬢廝磨,相親相愛。志同道合之下,常常一起外出,借吟詩作對之機,與有志之士會面,針貶時弊、謀劃未來。

    陸游之母陸老夫人原是唐婉親姑母,她在娘家做姑娘之時,與唐婉生母相處的並不是很愉快。可陸游迎娶唐婉是原先兩家長輩定下的,陸老夫人也不能反悔。

    自唐婉入門之後,陸游與唐婉幾乎是天天相伴著出門訪友,早已把一切束縛都拋到九霄雲外,根本無心去做什麼虛假的學問。

    在陸老夫人眼中,兒子媳婦只知遊山玩水,不務正業。平素就威嚴專橫的陸老夫人十分的惱火,就把兒子的行為全部責怪到唐婉身上,多次責備兒媳沉醉於兒女之情,連累丈夫留連於溫柔鄉里,誤了陸游的前程,責令她以丈夫的前途為重。

    對於陸老夫人來說,只要陸游能金榜題名、登科任官,以便光耀陸家門庭就行了,哪怕這個官是靠著拍馬溜須得來的。

    唐婉雖然對婆婆的話很不以為然,但婆婆畢竟是長輩,唐婉並沒有頂撞她,只是低著頭不做應答。

    陸老夫人更加生氣,認定兒媳這是在給自己甩臉色,婆媳關係很快惡化。

    陸游之父陸宰老爺是個個性有些懦弱的人,在家中素來做不了主。他很喜歡唐婉這個兒媳,對自己夫人只要能當官、哪怕攀附奸相秦檜也可以的做法並不贊同,只是不敢公然反對自己夫人,平時也只能是悄悄的安慰一下唐婉,不讓她太難過。

    唐虹看陸老夫人常常無理取鬧、斥責自家小姐,當然是憤憤不平。可小姐不許她向陸游他們提及自己的過去,也不讓她為小姐出氣,小虹也只好忍氣吞聲,平日裡只有多安慰、照顧自家小姐。

    這一日,唐婉正在家中陪著陸游看書,陸游身邊的小童陸功跑了進來:「三公子、三少夫人,趙大官人來了。」

    一個長得高大、壯實的錦衣男人隨即走了進來。此人就是趙士程,字允忠,趙家宗室、門庭顯赫,大家平日裡都稱其為「趙大官人」。

    趙大官人為人灑脫、豪爽、疾惡如仇,自從金兵入侵之後,他一直在江南各地連絡有識之士,為北方的義軍籌集軍費,宣傳抗金。

    秦檜在浙江的一班爪牙對趙大官人恨之入骨,可趙士程是宗室,無罪不可加刑,他們也是無可奈何。

    陸游本來與趙大官人就是好友,唐婉嫁來之後,夫妻二人與趙大官人都成了至交,這也是陸老夫人對唐婉不滿意的理由之一。

    在大宋,對陸家這樣書香門第裡女子的約束雖不是特別嚴,但也有不少限制,比如不與外姓男子相交過密就是其一。

    唐婉自結婚後,不僅與陸游常常結伴出入於一幫子文人們的聚會之所,而且與不少人有著交往。在講究家禮和傳統的陸老夫人眼中,這就是為人輕薄、不守婦道!

    「允忠兄,今天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陸游夫婦笑著迎上前,陸游打趣的問道。

    「當然是北風了。」趙大官人回答了一句,一屁股坐了下來:「我來,是想請你們夫婦倆作東,幫忙請一個人。」

    「你趙大官人誰人請不到?還要我們夫婦幫忙?」陸游好奇的問道。

    「實際上,我是想請弟妹幫忙,請易安居士赴宴。」

    「易安居士?!李大家?她來山陰了?」陸游驚喜的問道。

    「是啊,她是為了躲開臨安的那些流言才來山陰的。她一個寡婦人家,我們這些男子自是不好出面,弟妹相請就沒關係了。」

    「好說,一言為定。」陸游乾脆的答應下來,旁邊唐婉輕聲一笑:「你開心了?!早就想見見易安居士,卻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她。」

    「好,我去定地方,到時通知你們。」趙大官人撥起腿就興沖沖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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