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傀儡女帝之凰易鳳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花簇枯萎乃凶兆 文 / 柒梧

    閣樓之上,丹青暈染的水墨畫紗帳輕舞,煮一杯山澗茗茶,撫一曲高山流水。

    宇綰一襲雪白衫配翡翠裙,坐於琴畫樓的閣樓之上撫琴,一曲完,她眸光流轉,透過這些丹青水墨紗帳,眸中所見不過是帝都金銀翠綠的琉璃瓦而已。

    自己此生,竟要靠這僅存的筆墨,才可享得山水間的逍遙自在麼?阮凌錫啊阮凌錫,你心中掛念著的到底是何人?自那日一別,我不找你,你卻也不來尋我。人人只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你我之間的紗卻似水輕柔,竟如何都暈染不去。

    錦琴掂起鵝黃裙擺,歡欣雀躍的上了閣樓,驚呼著,「小姐,開了,開了!咱們初春才移栽的鈴蘭,才不過兩個月,竟然開花了!一朵朵白花真似鈴鐺一樣呢!」

    伺候在宇綰一側的錦畫蹙眉對大呼大叫的錦琴搖首,示意她小聲一些。錦琴看到宇綰面容佈滿閒愁,吐了吐舌頭,自責的垂下首來。

    宇綰回神,面容上浮現淺淡的笑意,「真的麼?快帶我去看看罷!」

    錦琴立即抬首,猛點著小巧的腦袋,欣喜道:「嗯!」

    宇綰不喜奼紫嫣紅,故她閨苑的花園中翠綠濃郁,僅有一些顏色淺淡的花朵藏匿在翠綠之中,這開花的鈴蘭還是初春從高麗小國商人那裡移栽過來的。

    短於花梗的披針形苞片遮掩不住鈴鐺似的花朵,那花梗上一簇簇連綴在一起的白色花朵,似翠玉竿上鑲嵌了一簇簇的白玉鈴鐺串,春風一吹,白玉鈴鐺輕晃,唯一不足的便是此鈴鐺無清脆聲發出……

    宇綰堆積心中的愁緒被這些小巧的白玉鈴鐺驅散,竟生出要為他們撫琴伴奏的想法。

    錦畫眼尖,發現了離白色鈴蘭植株不遠處的紫丁香花簇大片枯萎,百花綻放的春日竟枯萎了這許多花,她心中生出不好的預兆,「小姐,你看,那些紫丁香是怎麼了?」

    宇綰順著錦畫手指的地方望去,她有些心疼的看著已經枯萎的紫丁香,自責道:「都怪我沒有向你們交代清楚,那高麗商人明明告知了我,鈴蘭與丁香花須得相隔甚遠,不然丁香花便會枯萎。」

    錦畫心中仍有些不安,卻不想惹了自家小姐徒增傷懷,便笑道:「小姐這大半年裡總是忙著往幽瀾園跑,哪裡還顧得上咱們琴畫樓的這些花花草草啊!」

    宇綰被錦畫說穿了心事,面上一紅,就要去輕擰她的臉頰,「你這丫頭越發的不知禮數了,看我不教訓你!」

    錦畫心知宇綰不會真下手擰自己,便捂著臉,佯裝向後躲跑著,「小姐饒了奴婢罷,奴婢下次會多幫小姐隱瞞老爺幾次,抵了今日的過錯。」

    宇綰見錦畫越說越無邊,便喚了錦琴去抓住在花園中跑躲的她,揚言要教訓她。

    白玉鈴鐺被春風吹著浮動,主僕三人打鬧時發出似鈴鐺般清脆的笑聲,為無聲的白玉鈴鐺伴著樂。

    大司空的管家鄭是宇相拓自小的貼身隨從,在宇相拓府上當了半輩子的家奴,看著宇綰從小到大,宇綰與他的女兒同歲,同是純真的年歲。此次他亦是受宇相拓之意留守在家,照看著宇綰。

    鄭立在宇綰閨苑的院門處,看著與丫鬟打鬧的宇綰,從心底生出一股慈愛。他拱手立在院門處,「小姐!」

    宇綰彼時正揪擰著錦畫的耳朵,倏地聽到有人喚自己,面容上仍帶著笑意回首,似秋日裡綻開的海棠花般麗脫俗。她柔聲喚道:「鄭管家可是有事?」

    鄭管家原沉浸在宇綰脫塵的笑容中,聽得她詢問自己,臉上慈愛的笑意瞬間不見了。他早已從自己主家宇相拓處知曉宇綰對阮凌錫的心思,此刻大司徒府來人稟告說是阮凌錫病重瀕臨歸天,想要見她一面,此等生死攸關的大事,他思忖許久,覺得耽擱不了。以自家小姐的秉性,若是耽擱她與阮二公子最後相見的一面,那便等同於也判了她死刑。

    他心中歎了一口氣,拱手道:「大司徒府的人前來稟告說,說是,阮二公子突然病危了,想,想要見小姐最後一面。」

    宇綰揪擰著錦畫的手倏地落下,她面容木然住,他的病不是已經好了麼?連蕭大哥都說他已無大礙,為什麼突然間就病危了?

    她緊跑幾步到鄭跟前,恢復了一些理智,不相信的問道:「是何人傳的信?」

    鄭皺起滿是褶皺的眉眼,他不認識大司徒府的人,那人匆忙之間報的名字,他亦記不太清楚了。「好像叫什麼薛,薛什麼堂?」

    跟隨過來的錦畫與錦琴心中同樣的焦急著,錦琴口快,連忙接著鄭的話道:「可是薛佩堂?」

    經錦琴提示,鄭突然就記起來了,忙點點頭,「薛佩堂,就是這個名字!」

    是薛佩堂?若是他,那這消息定然假不了。宇綰一把推開鄭,在府道、廊簷、山石花園之中穿梭著,她已顧不得細細去追問鄭,滿心都是鄭所相告的那句,阮二公子病危了,想要見小姐最後一面。

    他病危了,他的瘟疫治了近一年,卻仍是治不好麼。那蕭大哥呢?這麼長時間亦是在幫他騙自己麼?若真是如此,那他對自己這麼長時間的冷淡,竟是假的麼?阮凌錫,你當真把我宇綰看的如此世俗麼!

    宇綰的心緒被擾亂,令她無暇對等候在府院外的大司徒府的馬車起疑。駕車的是大司徒府的家奴小廝胡天兒,胡天兒是阮凌錫所居凌天軒的小廝,宇綰曾經見過他隨侍在阮凌錫身後。因是阮凌錫貼身舊奴,宇綰竟無半分遲疑的上了胡天兒所駕的馬車。

    鄭拉住了正欲出府門的

    錦畫,囑咐她要好生照看小姐。僅耽擱了片刻,待錦畫跑出府門之際,宇綰已經同錦琴坐上了大司徒府的馬車。

    望著轆轆快行的馬車,錦畫不禁心帶了疑惑,阮二公子不是居在幽瀾園麼?怎麼又突然回大司徒府了?僅是片刻的起疑,便消散在她心中;落葉終歸根,生死攸關之際,若是地域允許,人尚存一口氣都要死在自己的家宅,這是大魏國的風俗。

    備好馬車的鄭見宇綰已經先走,便喚了兩個強壯的家奴跟隨著錦畫前往,恐大司徒府的人為難宇綰。

    坐上前往大司徒的馬車,錦畫心中縈繞著那大片枯萎的紫丁香,雖然宇綰向她解釋了是何故,但她仍是覺得這是凶兆。可,這凶兆究竟是不是阮二公子病危,她便不得而知了。

    大司空府的馬車在錦畫的催促下,趕的極快,與大司徒府的馬車只隔了半條街巷。錦畫掀著簾子,瞧著進府門的宇綰及錦琴,心中焦急不已。只得催促著車伕,再快些。

    不待馬車停穩在大司徒府門前,錦畫便從馬車上跳下來,一路跑著上了石階。守候在門外的大司徒府家丁攔住了錦畫,「何人敢擅闖大司徒府!」

    錦畫瞧著這些家丁手握長劍,身軀如鐵壁銅牆,心中隱約叫著不好。她透過半掩的府門,已瞧不見自家小姐與錦琴的身影,心中便又想起了花園中枯萎的紫丁香。

    她退後一步,眸光轉動的瞧著威嚴赫赫的大司徒府。阮大司徒雖是官,卻因手中握有一些兵權,故府上的家丁皆是武士出身,亦可配兵器守衛府院。自己從府院上帶來的兩個家丁雖也強壯且力大無窮,但終究抵不過那拿著不長眼兵器的武士。

    阮凌輾前幾日多次登門求見未果皆不敢擅闖進大司空府,她一介小小奴婢,如何敢硬闖進大司徒府上。

    阮凌輾?

    想到阮凌輾,錦畫心中更加雜亂如麻,莫非這是一個陷阱?是阮凌輾多次求見小姐,卻不得見,方演了這一齣戲,騙小姐來大司徒府。想到此,錦畫飛快的轉身下了石階。

    老爺不在府上,眼下,帝都中可救小姐出虎口的也只有阮二公子和蕭公子了。阮二公子本就是大司徒府上的人,可自由出入大司徒;蕭公子是皇上身側最得寵的太醫,定可求得恩准,讓阮凌輾放小姐出府。

    錦畫想要自己去幽瀾園一探究竟,便連忙吩咐了一個家奴,讓他速速去蕭府,告知蕭院首,阮大公子掠了小姐進大司徒府上。可如此一吩咐,又覺得不妥,若真是阮二公子病重了,自己這樣做豈不是給小姐忙中添亂麼!

    錦畫嬌小的身軀站立在兩個壯漢之間,更加映襯得她嬌小可人,偏偏是這兩個壯漢不知所措的盯看著嬌小的錦畫。

    前思後想,錦畫決定還是自己去找蕭公子;然後吩咐了一個家奴,讓去街巷就近的客棧中租一匹快馬,快馬加鞭的趕往幽瀾園。若是見得幽瀾園的人,且知曉阮二公子安好,便告知他阮大公子以他病危之名請了小姐去大司徒府。若是阮二公子真真病危,那便不要言語,悄聲的退回來即可。

    車伕在錦畫的催促下,快速的趕往蕭府。此時正值午後,坐在馬車中的錦畫雙手合十,碎碎念著,「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求您保佑我家小姐,求您小施仙術,讓蕭公子今日不在皇城中當值。不然奴婢就是捨了這條命,也進不去皇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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