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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緣深情淺再重逢 文 / 柒梧

    煜煊身穿著太監衣袍與趙忠出了宮門,待來到蕭府時,已是落日黃昏。他們剛到蕭府門前,便看到了等候在外的馬車與兩個小廝。趙忠打緊幾步走在了煜煊前面,欲上前著人稟告蕭渃。卻在識得那兩個小廝乃是長壽宮的侍衛時,立即悄聲退了回來。他沖煜煊使著眼色,煜煊雖不明所以,卻深知趙忠不會害自己,便跟著他往蕭府後門走去。

    日暮之時,數只烏鴉亂入,擾人的叫聲在窗欞外青梅樹上彼此起伏。蕭渃聽得心中煩悶,把歎息藏掖心中,垂首不回答蕭夫人的話。他細細的回想著與煜煊的點滴。自己也曾越禮表露過情感,若非真是如母親所言的那般,是自己未曾說清麼。可煜煊一看到阮凌錫的眼神,從未在看自己時出現過。

    下人進來掌燈,因昨夜的蠟燭已是燭淚斑斑,丫鬟便重新插釬了一根新的白燭,燭焰微微有些晃動。蕭夫人因許久聽不到蕭渃的回答,她便摸索著拉住蕭渃的手,雙眸無神的盯看著那跳動的焰火「可是天黑了?再過幾個時辰,便是天明,我們又要分開了!」

    蕭渃抬首反握住蕭夫人的手,面容依舊帶著溫潤的笑意,「母親與孩兒一年才見一次,難不成今晚我們都要商議這件事麼?」

    蕭夫人不認同道:「還有何事比我兒的終身大事更重要!」

    伏在屋頂偷聽的翊辰,撇嘴接道:「讓你兒子如何能不再好龍陽,這便是當前最緊要的事!」

    不待蕭渃回答,管家便立在門口稟告道:「公子,宮裡來了兩個公公要見您!」蕭渃心中一驚,莫非是煜煊出了何事?他看了一眼雙眸無神的母親,過了今日,還需再等待一年方能見上她。

    蕭夫人幽歎了一口氣,她被太后控制,雖蕭渃一直不告知她緣由。但她是官員家眷,對宮廷中的事情多少知曉一些。太后如此,定是宮裡隱藏著駭人聽聞的秘密,而要守住這個秘密需要渃兒的幫忙。

    她五年間不敢任由殘燭似的生命油盡燈枯,便是為了保全蕭渃。阮太后的心狠手辣,帝都官員的家眷皆知曉。當年同她爭寵的李昭儀母子正逢先皇駕崩之際,孤苦無依下死於大火,連屍首都尋不見。

    蕭夫人的心中因阮太后的狠毒生出惡寒,她伸手替蕭渃理了理髮束,「你快些去罷,不要耽誤了宮裡的差事,你我都吃罪不起!」

    蕭渃亦是心存糾結,一邊是一年未見的母親,一邊是時刻身處險境的煜煊。他重重的跪下,對著蕭夫人拜了一禮,「孩兒會盡快回來!」

    蕭夫人的雙眸依舊是無神的盯看著蕭渃離去的門口,那一袂白袍,在她眸中一閃而過,她忽然想起曾無意間在府中藥房門外聽聞到墨凡與蕭子敬的談話,這些或許在必要時可令墨凡保蕭渃一命。

    蕭渃聽完管家所稟告的二人在後門處候著,他邊往後門處趕,邊確定了來著一定是煜煊宮中的。正門有太后宮中的侍衛,煜煊宮中的人定不敢與太后宮中的人照面。

    日墜西閣,眸中綠色昏暗無涯,院牆上草株迎風搖擺。蕭渃遠遠的望見了兩個身著醬色衣袍的太監,正焦急的在牆根下來回踱著步。他大步走上前去,剛要開口,煜煊便轉了身來。

    這麼多年,煜煊甚少離宮。如今又喬裝出宮,若不是牽扯性命之事,煜煊是不會前來的。蕭渃藉著霞光看到煜煊面上未褪的心有餘悸之色,他一把抓住了煜煊的手,「發生了何事?」

    煜煊被蕭渃握住的手背隱約感受到他手心中的疤痕,她的另一隻手摀住了自己的脖頸,不知該如何開口。

    蕭渃心中立即知曉了緣由,他轉身拉著煜煊去藥房。行了幾步,顧及到跟隨在身後的趙忠,又思忖了幾步,便鬆開了煜煊的手。

    煜煊的手從蕭渃手中緩緩滑落,她想起阮凌錫對自己似雪落唇上的輕淺一吻,臉不由得的紅了起來,她兩隻手相互交叉緊緊箍在自己腰間。

    趙忠跟在二人身後,藉著不透亮的霞光,心中疑惑著煜煊似女兒的舉動。但奴才的本分令他知曉,主子做什麼皆是有緣由的,當奴才的不可多問,聽命即可。他老實的垂首跟隨在二人身後來到了藥房。

    蕭渃率先進了藥房,煜煊進門之際阻了趙忠,「你在外面候著!」趙忠未做多想便合上門候在門口,他亦不知煜煊火急火燎的來此處是為何目的。想到正門處太后宮中的兩個侍衛,守著做奴才的本分,趙忠四處張望著為煜煊放風。

    蕭渃打開火褶子點燃了從木樑上懸下的一盞托盤似的燭台,昏黃的燭光在藥房淡淡散開。煜煊掩著鼻子躲避藥味的模樣入了蕭渃眸中,他溫潤一笑,「這裡從我祖父時就是藥房了,所以藥味有些濃烈,皇上還需忍耐一會兒!」他引著煜煊在桌子旁坐下,轉身取了一些浸泡在水中的翠綠草藥去醫用案子上研磨。

    煜煊頷首,四處看著這間屋子,四面的牆壁有三面都是一格格的藥匣子,那些黑色的藥匣子在昏黃的燭光下發出魅惑的光。沒有放藥匣子的那一面牆壁懸著人體穴位圖,因年代久遠,那幅破舊的畫卷有些失色。

    煜煊猛地看到那幅被燭光照的斑斑駁駁的人體穴位圖,又配著蕭渃砸草藥的低沉響聲,她不免驚叫著起身後退了幾步。

    手端著草藥走來的蕭渃順著煜煊的眸光看去,看著她溫色道:「不用怕!」一句簡單溫暖的寬慰話語令煜煊安下心來,她頷首,隨著蕭渃坐下。她驚心未定的看著蕭渃解下自己脖頸處的絲帕,見他欲丟在一旁,連忙奪了回來塞進袖袍中,尷尬著垂眸不再看他。

    蕭渃的手停駐了片刻,面上閃過一絲無奈。他從桌子上端起藥碗,小心為煜煊敷著草藥。脖頸處傳來一絲清涼,煜煊抬眸看向蕭渃,清秀的面容顯出淡淡的笑意。蕭渃也隨著她的笑意,散去了心中的陰霾。他取了白布,纏繞在煜煊脖頸處固定

    草藥。隨後走到一個上著鎖的藥匣子旁,取了一個假皮囊出來交於煜煊。

    躺在屋頂上的翊辰,猛然間聽得煜煊一陣驚叫,抽出了三五瓦片,察看著屋子裡的情景。因隔的太遠,又有懸著的燭台阻擋,他看不真切屋子裡發生了何事。

    當看到蕭渃在煜煊脖頸處來回蹭著,腦袋與煜煊的腦袋重疊,似在親熱。翊辰握緊了拳頭,衝下面虛揮著,心中罵道:「好你個蕭渃,把你母親扔在一旁不聞不問,卻跑到這裡同這個小太監親熱!虧我從小與你一起長大,真是侮辱了本公子的英名!」

    他氣惱之間,揮動的拳頭砸下一片瓦礫,正好落在煜煊身側的桌子上。煜煊狐疑的看了一眼無緣無故落下的瓦礫碎片,收緊了袖袍中的假皮囊。蕭渃看到煜煊的動作,立即跑了出去,輕登了一下牆壁飛上了屋頂。

    冷月皎皎,肅風咧咧,銀光傾斜的屋頂上無一人。蕭渃四處看了一眼,眸中所見並無異樣,他翻身跳了下去。

    在下面張望的煜煊與趙忠皆看著飛下的蕭渃,待他穩住身子,煜煊急忙問道:「可是長壽宮的那兩個侍衛?」

    蕭渃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痛楚。「那兩個侍衛是太后憐憫我與家母分離多年,遂派了自己的侍衛去城外接回了我母親,同我團聚。皇上不必憂慮他們,屋頂上並無人影,掉下瓦礫許是這藥房年久失修的緣故。」

    煜煊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想到此時墨凡不會再進宮滋擾自己,又怕太后知曉自己私自出宮震怒,她與趙忠便匆匆告辭了蕭渃。

    翊辰躲在藥房後的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中,心有餘悸的慶幸蕭渃不是江湖人士,反應與身手皆不夠敏捷。

    他趁三人分開之際,起身飛離大樹,跟隨著從後門出來的煜煊與趙忠,想要給煜煊一些好看。他先於二人從後門出來,等候在回宮必經的一條街巷中。

    趙忠打著從蕭府拿出來的一盞燈籠,油紙燈籠上的「蕭」字與燈籠所散出的光皆是柔和的,正如蕭渃這個人般溫潤。

    煜煊因擔心勤政殿的安危,腳下走得愈來愈急,一側急急跟隨的趙忠須受托著燈籠才能穩住蠟燭。

    煜煊垂頭走路之際,撞上了一個似鬼魅般出現的天青色衣袍少年。跌倒在地上的煜煊大怒,沖那堵牆壁吼道:「朕,真是不要命了你!敢攔本公子的路!」

    翊辰懷抱中寶劍,冷笑著走向二人。他俯視著蹲坐在地上的煜煊,嘲諷道:「你這小太監是壞事做多了,才如此膽小懦弱罷!」

    趙忠騰出一隻手邊扶起煜煊,邊呵斥翊辰道:「放肆!」

    煜煊看清了眼前是那日千金閣所遇到的桀驁少年,她不明眼前的少年為何總是與自己作對。她把趙忠舉在自己跟前的燈籠擋去了遠處,因為翊辰此刻銳利的眸光像及了墨凡雄鷹似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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