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傀儡女帝之凰易鳳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鏡湖迷離夢魘現 文 / 柒梧

    阮凌錫一身白袍倚在窗欞處的竹榻上,他髮束依舊用嵌玉紫金冠束在項上,遺留了少許隨意散在肩上,手中的書卷被袖袍遮去了大半。

    煜煊走上前去,阮凌錫合著雙眸,傾城容貌似雪山寒玉逸出冷意。煜煊坐在竹榻一側,看著熟睡的阮凌錫,靈動的雙眸變得有些呆滯。

    察覺到聲響,阮凌錫彎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動,煜煊的身影漸漸清晰的出現在眸中,他嘴角淺彎起。「皇上屏退左右,當真如此覬覦我的容貌麼?」

    煜煊看著毫無起身之意的阮凌錫,被他淺彎的嘴角弄得心生窘意,她屏退左右不過是不想旁人識破她的身份而已。煜煊不服輸的微微仰首,撅起嫣紅、嬌小的唇瓣,「愛妃傾城美貌,朕當然要憐惜嘍!」她的手戲謔般的略過阮凌錫的面容,卻不觸到他的肌膚,只挑了挑眉毛,挑釁似的看著他。

    阮凌錫順勢拉過煜煊晃在自己面前的手,煜煊坐立不穩,倒伏在阮凌錫的身上,她瞬間通紅的面容與他冰冷的面容咫尺相隔。

    銅鏡映著窗欞外的綠光似鏡湖,粼粼波光折射在二人身上,煜煊漸漸迷離在阮凌錫漆黑的眸光中。阮凌錫的手拂上煜煊脖頸處的白色絲帕,他冰涼的雙唇漸漸靠近煜煊嫣紅嬌小的唇瓣。

    煜煊心跳聲與鶯燕啼鳴聲和鳴著,唇瓣上傳來一絲冰涼,她靈動的雙眸睜大呆愣住,手不覺抓緊了身下阮凌錫的白色衣袍。

    偷偷候在帷幔處的薛佩堂,看到煜煊壓在阮凌錫身上,猛地掀開帷幔跑了進來,大聲的沖二人喊道:「公子,我來救你了!」

    他上前一把拉開面紅耳赤的煜煊,蹲坐在竹榻前,雙手伸開護住身後的阮凌錫。

    煜煊哭笑不得的看著似防猛獸般防著自己的薛佩堂,他身後的阮凌錫坐起來,嘴角彎起一絲玩味的笑意。煜煊窘態下氣惱的對薛佩堂道:「好你這個小廝,竟然敢違逆朕的聖旨,朕明日就找人砍了你的腦袋!」

    煜煊威脅完薛佩堂,手背貼著發熱的面頰跑了出去。

    阮凌錫透過窗欞看著煜煊急急走動的嬌小身影,垂眸之際,心中漾起清淺的笑意。

    薛佩堂手摸著腦袋,欲哭無淚的看著阮凌錫,「公子,小的,無法再伺候公子了!」阮凌錫拿起身旁的書冊敲打在他腦袋上,「如今,本公子也救不了你了!」

    薛佩堂蹲坐在地上,看著阮凌錫輕盈的起身、無事的離去,清秀面容無奈的流下兩行清淚。為救公子而死,也算是沒白活這十幾年,他用袖袍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跟在阮凌錫身後伺候著。

    宮牆巍峨,金瓦朱牆遮去了大半日光,絲絲涼風吹拂著龍輦後的龍鳳扇。回勤政殿的路上,煜煊一直緊抿著唇瓣,眼神有些渙散。趙忠瞧了瞧日頭,已過正午,天氣轉涼,為何皇上的面容還熱的紅通。他拿起袖袍中的絲帕為煜煊扇著涼風,煜煊疑惑的看他一眼,「朕又沒說自己熱,你拿絲帕揮什麼揮?」

    趙忠面色一愣,笑著收起絲帕,「奴才瞧著皇上面色發熱,以為是染了暑氣!」

    煜煊聞言,雙手不覺捂上了自己的面頰,唇瓣間的冰涼早已化為了嫣紅的羞意。

    明黃儀仗剛跨過一道宮門,墨凡矯健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龍輦之前,令抬龍輦的太監們驚了一跳,腳下後退幾步,險些把煜煊顛下來。

    趙忠扶穩了前傾的煜煊,尖起嗓子慌道:「你們活膩了麼?摔到皇上,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抬龍輦的太監也不敢屈身認罪,只得直挺著身子垂首聽罵。

    墨凡上前立於趙忠旁邊,拱手向煜煊行禮道:「末將見過皇上!」

    煜煊見墨凡眼眸似雄鷹銳利盯看著自己,手不覺捂進了脖頸處的絲帕,壓低聲音道:「墨愛卿可是有事找朕?」

    墨凡盯看著煜煊脖頸處的絲帕上的血跡,冷言問趙忠道:「皇上脖頸處的血跡從何而來?」

    趙忠立即跪了下來,怯懦著不知該如何作答,他也曾問過煜煊,煜煊卻只告知他是朱紅顏料繪上去的紅梅。墨凡無耐心的冷哼了一聲,趙忠脫口而出,「是朱紅顏料繪的紅梅!」

    墨凡大怒,「本將軍馳騁沙場數十年,手刃敵人無數,一雙手上儘是敵人鮮血,難不成連顏料與血都分不清麼!」

    眼見自己的人被呵斥,心虛的煜煊早無了那日大罵墨凡的氣魄,她身子自覺往後倒了倒,「墨愛卿若是無事,朕便回寢殿了!」

    墨凡轉了眸光,依舊盯看著煜煊手捂著的絲帕,緩緩道:「末將是為皇上大婚之事而來的,皇城無太子,國本難安!」

    煜煊明知此事躲不過去,並且阮重一直想送阮靈鳶入宮為後,她坐直了身子,「此事由墨愛卿與阮愛卿決議罷!明日早朝告知朕結果即可!」她對趙忠使了使眼色,趙忠立即會意起身,尖起嗓子道:「起駕勤政殿!」

    墨凡退後一步,目送龍輦離去,他回首望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姽嫿宮,眉眼鎖的更深了。

    回府的路上,墨凡身側緩緩駛過一輛馬車。大道雖寬敞,但街巷中行人聚集,墨凡為馬車退後讓道之際,認出了馬車後面所跟隨的兩個常服下人是長壽宮的侍衛。馬車後的兩個侍衛也認出了墨凡,垂下面容不敢看向墨凡。

    墨凡對眼前這輛普通人家的馬車起了疑心,他腳下一踩,幾粒碎石飛起,他手捏住一粒石塊打向了馬車車廂的轱轆下。車廂一顛,車廂內的人穩住身子之時,扯動了那一方小小的幕簾。

    是已出家的蕭夫人,她為何由太后的侍衛護送著。

    墨凡緊鎖眉眼目送馬車離去,隨後轉了方

    向朝千金閣走去。千金閣依舊繁華鼎盛,人俠士絡繹不絕。那些想要入仕途的人看到墨凡,即刻圍了上來,卻又被墨凡一身戾氣嚇的離他數步遠行禮。

    墨天向得到門童的稟告立即出來迎著墨凡去了一處偏僻安靜的廂房。墨凡一坐定,便問墨天向道:「那個逆子在哪裡?」

    墨天向心虛的拱手道:「公子已經回了卞陵!」墨凡眸子凌厲的掃看了他一眼,「你告知他,讓他密切注意蕭渃府上的動靜!」墨天向見再也隱瞞不下去,拱手應著,送墨凡離去。

    龍輦剛進勤政殿宮門,煜煊從龍輦上跳下來,跑進了寢殿中。她對身後緊緊跟隨的趙忠命令道:「派人去喚蕭院首!」趙忠應著「是」,出了殿門讓小哼子去太醫院。

    煜煊整個人虛弱的癱軟在龍榻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墨凡剛剛的眼神曾是她夜夜的夢魘。她解下脖頸處的白色絲帕,心有餘悸的擦了擦額上的汗。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就命喪於墨凡之手了。

    不一會兒,小哼子便頂著西垂的朝陽回來了。他躬身在帷幔外,稟告道:「皇上,太醫院的人說蕭院首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太醫院,奴才已經派人去蕭院首府上了!」

    煜煊蹙起眉眼,今日本該蕭渃當值,他為何不在宮中?煜煊無暇多想,待在勤政殿內再不敢出去。思忖了一會兒,勤政殿內已無了假皮囊,若是墨凡與阮重商議完了來勤政殿找自己,那墨凡一眼便可看穿一切。煜煊倏地從龍榻上坐起來,「趙忠,擺駕去蕭府!」隨即又改了口,「不要聲張,你同朕悄悄的出宮!」

    蕭府內,蕭夫人喝著蕭渃斟的茶,茶入愁腸化為眸中的相思淚。她身上緇衣散著皂角的清新,三千髮絲用尼姑帽子遮著。她眼睛已因日夜哭泣,近乎失明。但卻一眼便看出來蕭渃比之去年相見之時,又清瘦了許多。

    她摸索著想把手中的蓋碗放於桌子上,跪在她跟前的蕭渃眸中閃過痛楚,從母親手中接過蓋碗放好。蕭夫人空出來的手拉起蕭渃坐在自己身側,而後輕輕捧住蕭渃的臉,慈愛的問道:「渃兒可娶妻了?渃兒已是雙十年歲,要早些為蕭家開枝散葉,來日為娘才好去見你父親!」

    蕭渃聞言,溫潤似玉的面容掛著笑意,「讓孩兒為母親看一看眼睛罷!若是治得不及時,孩兒怕是也無力回天了!」

    蕭夫人拉住了蕭渃要為自己診脈的手,歎道:「數十年的繁華似夢已與為娘無關,為娘這三千愁思與華鬢是為你留下的,寺廟清冷影孤、眼前景不看也罷!如今,為娘就像那白晝的殘燭,所剩命數無幾。為娘只盼著你能早日成親,為我蕭家開枝散葉,若你父親泉下有知也可安下心來!」

    蕭渃溫潤的面容帶些愧疚,「孩兒其實已有了傾心之人,卻不知她心中到底是何意。孩兒只知,此生孩兒非她不娶,可她卻無法嫁人!」

    蕭夫人心知自己家兒子靦腆,循循教道:「你從小性子溫順,可這男婚女嫁之事,你不說,那位姑娘如何能得知呢?若你說了,卻沒有說明白,別人姑娘又不好開口問!可不白白誤了你同那姑娘的年歲!你且告訴為娘是何人,為娘讓管家尋了媒人上門去提親!」

    註:1、緇衣,僧尼的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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